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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璧上的火越来越旺,连数十丈开外的地方也感到了热浪飘来。若是烟火真是不停地往洞里灌,不知里面的人能挨几时?
说实话,贵立都有点揪心了。一路上那个小丫头对自己颇为尊敬,师伯长师伯短,不少奉承,倒也其乐融融。贵立至今未娶,否则也该有这么大的闺女小子了。若是这兰子姑娘有个三长两短,不免令人扼腕。
烧了一会儿,有人发出了咦的声音,接着越来越多,咦成一片。
原来那火那烟并不尽如人意。火随风势,纵是熊熊,却并不往洞口里面去。至于烟,更不待说了,风往哪儿走它也往哪儿走,连到洞口打个旋都不见。
看这烧半天,热闹倒是热闹,效果恐怕谁也不敢置信。贵立倒是暗暗庆幸,他想立马见到兰子,却不想见到她死于非命。
从目前的情势来看,主持这个场面的人似乎并不在乎兰子的生死。也许兰子所说的都是对的,这个世界上愿意她活下来的人真是不多。可惜自己人微言轻,最多只能寄予一点同情。
不一会儿,附在崖璧上的火势稍微小了一点。
又听一声令下,拍船又开砲了,啪啪啪啪,还是发射的坛子。
贵立心说烟火进不了洞口,再烧也是白搭。正准备退回舱里歇一会,忽然又不想走了。
原来这会儿发射上去的竟是一坛坛水,罐碎水泼,飞溅到崖璧上竟然爆炸了。
噼啪作响,很多碎岩崩了下来,直接掉到江里。
“嚯!好聪明的将军……”贵成赞道,不由自主地摆头。
“二哥,我怎么看不明白?”贵卬确实没有看懂,他凑到贵成跟前。
“原来他是在烧石头,等到石头烧热了,再用凉水一激,石头不炸裂才怪……”
众人一看,烟火散处,洞口竟然比原来大了些,而且洞口周围的岩壁都出现了裂痕。
“你们看,水军又在火上浇油了……”
这时,崖璧上已经不再崩炸,然而拍船却没停止发射,只不过又发石漆坛罐了。
贵立心想,这样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只要烧几轮,这洞口想不大也不成。同时又不免担心,直为兰子捏一把汗。若是直把石漆打到里面,洞里的人这下真是在劫难逃了。
等到石漆撒得差不多,人们又习惯往崖顶张望,直等上面再往下垂放火把。
“千岁?!”
“太子?”
突然一片静默,然而静默之中依然有人忍不住出声在叫。
贵立这才发现艨艟巨舰的巢楼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手里掂着一张硬弓。整个大嘉朝,也就两人可着明黄服色,这人却很年青,不是太子又能是谁?
“太子千岁千千岁……”
“太子千岁千千岁……”
在场的人都跪下了,一片山呼不绝。
“免礼!都平身吧!”
接着他举起了那把硬弓,扣上一支箭,冲着三台洞喊道。
“洞里的人给某听着,现在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否则某就要下令火攻了……”
原来是太子亲自在指挥,贵立心说怪不得计谋精到,有条不紊。看来有关储君仁智非凡的传说真是不谬,也无怪乎这多百姓见了如此恭敬。
“现在某数三个数,若再不出,某必点火!一……”
贵立这会儿才明白太子的真实意图乃至良苦用心,那个赞服劲儿自不待说。原来人家是想把洞口先弄大一点,这样石漆就能更多的直接打到洞里面去。再以火攻,就再也不用担心烟火烧不进去了。里面的人纵有通天的本事,除了投降那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二……”
江边少说也有千条船,数万人,这一会儿却是鸦雀无声,都紧紧盯着洞口。
“三!点火!”
只见太子搭箭开工,让侍从给箭头点火。
“太子殿下,箭下留人!”
只听一声尖利的嘶吼,一艘三桅官船越江急驶而来。
“姐姐?!”
船头挺立一位华服贵妇,正是肖玉姚。
“小师妹?!”
这乌篷船里,除了贵立,也是一片错愕。
其实,吴旻晖当时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还真没有注意到贵立他们那艘乌篷船。
这种时候可谓舰船盖江,舳舻十里,重楼巨舰,就有不少。那种五六十石的乌篷船就像牛马脚下溜过的鸡鸭,除非大声叫唤,否则根本别想引起注意。
那吴旻晖为什么一来就要走呢?其实她并不是走,而是刚到幕府山江面,就发现了她必须迎候之人。
谁?当然是永兴公主肖玉姚。公主带去的那艘三桅官船正在越江而来,不挂旗号,吴旻晖也能认得出来。
按照时间推算,肖玉姚也该从临川王府回来了。
只不知她旁边为什么多了几艘大船,其中还有一艘重楼五桅大船。莫非肖宏亲自送她过江,抑或也是听到这边的消息,一起来解救他们的女儿?
然而这仅是一念之闪,很快就在心里否定了。
一则她觉得不可能有这么快,消息传到临川,毕竟跟传遍建康时间上还有差异。若等临川听到消息再派出船来,也应该是下午,而不是现在,刚刚晌午时分。除非临川王府在此预埋眼线,一有异常便即飞鸽传书。
二则两人一起来救,无异于再次将他们的关系昭告天下,谁都不可能这么傻。难道为了一点儿女私情,他们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置之不顾?也许公主会有一时冲动,但她坚信肖宏这一个天下闻名的不倒翁绝对不会。
但是可以这么说,那个小丫头正式面世之日,便是她和公主直接摊牌之时。唯一有个侥幸,劫持之人可能最后抵敌不住,选择玉石俱焚,对她来说倒也算个不错的结局。
可又听说那个绑架之人的功夫邪异无比,大凡近身之人都会不明不白昏厥。倘若不是围堵的大内高手及时招呼了巡兵以及水军帮忙,早已被人逃之夭夭。如此能耐之人,只怕不会轻易就范。
再过片刻,两船就要汇合。
她已经做出决定,当见到贵立的那一刻,她已经有了主意,现在只须见机行事。
不过没等她的三桅靠近,大船侧面的两艘蒙冲快舰已经越队而出,直拦上来。
吴旻晖这才注意到,正中那艘重楼二层甲板上当头而立的竟是内侍省老大汪溥。
“公公?奴婢见过公公……”尽管不胜惊讶,还是不忘全礼。
“哦,原来吴尚宫,该不是接公主来了吧?”汪溥认得吴旻晖,随手一拱,算是还礼。
“正是,不知公公在此,贱妾冒犯……”
汪溥总跟皇上形影不离,只是不见卤簿仪仗,想必又是微服私访,故而不敢直言。
“这样吧!你就跟在后面,到燕子矶码头再请公主移驾……”
“遵命……”
“对了,幕府山那边怎么回事?莫非水军演战?”
“回公公,听说是堵住了一个江洋大盗……”
“在幕府山上?”
“正是,三台洞里……”
“三台洞?呵呵,那厮倒是会找地方,抓住了没?”
“好像还没,听说那人会施邪术,正僵持着……”
“邪术?!”
吴旻晖心说都是被你手下堵住的,怎么没在第一时间飞报给你?她约摸估了一下,就算人家的报信船及时过江,那就应该在入江口会过面了。何况还有飞鸽传信,汪溥的手下可是十八般武艺齐全。
换句话说,汪溥应该已经知道幕府山发生了什么。莫非他还了解到此事与公主府的干系,不过是在乘机套问?心说事情既然已经闹到这个份上,肯定是再也瞒不过面前这一位了。
谁都知道,此人的耳目遍及天下。再说大内高手显已盯上了贵立,要不怎么在第一时间里就能拦截得到劫持之人?说不定他们本就想秘密拘捕那个丫头,只是被人捷足先登而已。
如此想来,倒不如直言不讳,见招拆招,也顺便看看他此事到底掌握了多少。
“公公容禀,奴婢正为此事来接公主,还请大人鉴谅……”
“唉呀,公主正陪皇上下棋呢。吴尚宫,是不是事情很急?”
“回公公,只是大盗手中的人质,似与公主有点渊源,故而奴婢急于请示……”
“哦,大盗手中还有人质?”
“正是……”
“莫非也是皇族?”
“暂且不知……”
“不知?从何讲起?”
“公公容禀……”
于是她告诉汪溥,那位人质原本是都督北方五州使持节肖瓒赴任途中所遇。因其在平江冒充公主之后,招摇撞骗,故而将其拘执,准备送交公主查验。
不料刚刚到达京城就被人劫持,只怕劫持之人乃其同伙,所以到底营救还是劫持一时也是难以分辨。
幸闻大内高手及时发现,并将围堵在三台洞内。但怕劫持之人别有企图,故而亟待通禀公主。
“原来如此,老朽这就进去禀报一声……”
“多谢公公……”
吴旻晖暗哼一声,心说你装得倒像,说不定早已了如指掌,只不过是想在我的嘴里再次映证而已。
不一会,公主急匆匆出来了,也就不顾体统,直接纵身过船。
进得中舱,屏退左右,噗通一声,吴旻晖就在肖玉姚面前跪下。
“奴婢该死,奴婢当初不该瞒着殿下自行其是,酿成如此大祸……”
“你说什么?”肖玉姚早已明白,然而按照设想,她必须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容禀……”吴旻晖此时已是泪流满面,藉着拭泪偷觑了一眼又说。
“……只怨奴婢一时心软,想着毕竟也是公主骨肉,所以把她抱上灵山,交给家母,请她物色奶妈,抚养成人。倘若公主一旦思及,奴婢也好有个交代……”
“果然是你……”
“不意酿成如此大祸,还请公主责罚……”
“责罚?”
“奴婢知道贱命万死不抵……”
肖玉姚也真是服了,心说此事一旦酿成后果,只怕把你全家灭门也抵不过。然而这会儿计较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亡羊之后也得补牢,总得有个抉择吧?
“现在不是商量这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