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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子得到郑艾首肯,便抓紧动手了。盼儿这样,尽管郑艾的办法已经奏效,但也实在放心不下。关键是自己也很饿,就怕自己也挺不到人家主动来开箱的时候,或者到时候自己至少也很虚弱,那真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好在已经试过,接下来就有把握了。箱板要说也是足够结实,只是遇到扳指加力,并非坚不可摧,前番小试之时的喀喀声已很说明问题,不免踌躇。
只是郑艾又出声了,告诉她说:“注意,兰子,当你利用扳指加力的时候,一定留心一下你本身的承受限度——也就是说肌肉骨骼能不能承受得住那大力,就像你挥掌击向刀尖,首先得考虑刃尖会不会反倒割破你的皮肉一样,有时候一味加力,很容易遭到反噬,结果先把自己的掌骨给震碎了……”
兰子懂了,义母教自己武艺,常说四两拨千斤的道理,关键是女子天生细皮嫩肉,只要不是有数十个寒暑浸淫的横练功夫,绝对不能一味使用蛮力。
于是她找了一个箱角,一手撑一侧,心想榫缝应该容易脱开一些不是?她先慢慢用力撑着,直到箱壁开始发出那种喀喀的呻吟,才猛地一震手腕急催。
但听喀嚓一声巨响,果然顶头的那个端壁先自折断,但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完全脱落。推了一推,这才想起外面还套了一只箱子。兰子不禁一惊,心想坏事,要是不够迅速,恁大动静反惊动对方,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继续!加油……”就在这时,脑子里那人连声娇叱,直如电闪雷鸣一般。
兰子也来不及再考虑了,手一抵实,脚下立刻拼力一蹬。就像那回困在鼍龙洞里一样,只是苦了与她紧挨在一起的盼儿,受力够呛,痛叫一声也就难免。
只是兰子已经没有退让的余地,必须在筋疲力竭之前脱困,以她现在的身手,再有扳指的加持,已不惧任何争战,只是再彪悍的高手也架不住饥饿。
“盼姐,对不起,兰子这就给你找吃的去……”
好在终于奏效了,在兰子和身一冲之下,外面箱子端头的箱壁整块飞走了。噼里啪啦,也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连着几声脆响,估计都是被撞碎了。
亮光突然灌了进来,兰子猝不及防,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不过手脚却也没停。修罗岛上的那段日子可不白熬,能在椰子树上睡觉的人岂会等闲。
再说兰子早就想好,哪敢耽误半刻?没发动之前,她已调好了自己的身姿,首先不能有肢体被盼儿压着,这一刻宁可压着她,也不能再婆婆妈妈了。
必须一气呵成,不能有任何的犹豫,她双腿复又一蹬,整个人就如同一支箭样射了出去。若是这会儿旁边有人看着,准会以为机关发动,暗弩迸出。
真是运气,没想到外面也很空旷,就在快要撞到对面黑影时,伸手搭了一把,旋即借力转身,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还回箱子方向,最后终于在它上面稳住了身形。
掠目一看,果真是艘大船。再一看,这该不就是自家的鼓轮快舟?一根粗大的木橛横贯船身,从两侧舷壁透穿出去,两边各一大轮匝,这还会有错?
这不是她跟盼儿上岸前,找罗璧来过的底舱吗?那股酒气与汗臭混杂的味道还是那么浓烈呛人。大概外面已经天黑的关系,顶端的气窗已经没有什么光亮透进来,仅靠四壁的几盏渔灯照亮。影影憧憧,好像人也多了不少。
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和尚混在里面?不错,是和尚,他们跟水手最大的区别,根本不光膀子,全套海青直皂,还有清一色的净光头,闪亮的都能看到戒疤。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郡主,得罪了……”
好熟悉的声音,兰子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飘忽的人影正从舱梯口快步下来。瘦长个儿,不正是云心大和尚的师弟云足?不是早已告辞,回他的景山寺了?
“小郡主莫怪,贫僧再次告罪……”该是闻讯从上面赶来,云足跑得有点急。
“是你?!你想干什么?”确定是云足,兰子能不更加意外?
“误会,误会,阿弥陀佛,真是天大的误会……”云足双掌合什,连打问讯。“贫僧正想找小郡主,便托地方上的居士留心了,不料他们竟是如此亵渎……”
看似不忍说了,又是连宣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兰子不由得冷笑,心说这谎撒得好,总不能再退回去跟人一步一步对质吧?
本来她对云足的印象一般,这会儿想不鄙视也不成了,再跟他纠缠也不值:“既然是这样,那也好说,我还有个伴当在里面,请先容我去搀她出来……”
兰子留了神,先把右拳悄悄握住,也就是扣紧扳指,他们如是还想偷袭,那可不会再客气了。既然用了下三滥的手段掳人,那就不必要再高看他们。
其实盼儿也正在从里面爬出来,毕竟刚才兰子一蹭,掠着她的身子而出,让她受力不小,所以再不醒也不成了。只是她还很虚弱,所以爬得很费力。
当兰子去搀她,盼儿正好从端口探出个头来。
“兰子,到底怎么回事?”一看似曾相识的环境,盼儿也很错愕。
“没事,盼姐,我先扶你出来……”
“我没事……”盼儿还没说完,就一个滑跌,兰子赶紧去捞,把她扶了起来。
“是你们?!”盼儿稍微定了定神,突然看到了熟人。
“阿弥陀佛,缘参见过女施主……”
“阿弥陀佛,缘修见过女施主……”
原来和尚堆里有缘参和缘修两位,当初盼儿乱闯景山,与他们打个照面交过手,自然认识。盼儿再一看,又看见更多的熟人了,禁不住又揶揄起来。
“两位小师父,您两老都到了,贵体康复了吗?”
只见有两个更年轻一点的和尚,怒目圆睁,直瞪盼儿,恨不能从里面喷出火来。
兰子不认识,这两小和尚一个法名福信,一个法名福林,也是那回盼儿闯山,两双手都偷摸了人的屁股,没想到回手忒狠,竟是生生地折断了四只手腕。
“原来是你们这一窝……”盼儿终于看清了舱里的情势,除了原来的那些水手,就多了十几个和尚,再看是云足打头,缘参和缘修分立他的背后,就清楚是落在谁们手里了。“别怕,兰妹,这些家伙老相识了,你姐跟人玩过……”
适才盼儿半昏半迷,压根儿不知道是怎么脱得困,更不知道兰子眼下的能耐已经远胜于自己,故而稍一回过神,那种义不容辞的豪气立刻油然而生。
“怎么了?你们明里玩不过姑奶奶,就来阴的?”盼儿一看满眼都是光头,气更不打一处来,尤其是上次二哥不想惹事,就根本没有好好惩治这些淫僧,心里仍憋着一股气,这趟又遭这令人不齿的手段掳获,哪还能心情舒畅?
“云足和尚,本来那一天在灵山码头,我见你跟罗璧师叔相处还算不错,就不想提在你们景山寺的旧账,现在倒是不错,你把一干正主儿都带来了,还居首为恶,真所谓是你不仁在先,休怪我不义在后。说吧,是一起上还是单挑?”
就凭自己前番趴在兰子的怀里哭过,这场子也得找回来不是?
“阿弥陀佛,还请施主息怒!”云足虽叫盼儿指着鼻子数落,却没变脸作色,只听他还是好声好气地宣着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请容贫僧解释可否?”
“少废话,还有我兰妹额头上的伤,我也跟你一起算了……”
郑艾猜想盼儿此刻的自我感觉又有点过了,这也是歇斯底里性格的一个常见特征,只要情绪一高,很容易自我膨胀——正是俗话所说的人来疯狗起劲。便提醒兰子拦阻:“盼姐,且听云足师父解释,问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好吧,听到了吧?云足,我兰妹比我仁义,就给你一次自圆其说的机会……”
“阿弥陀佛,谢谢小郡主,谢谢潘姑娘……”
据云足讲,那日他与罗璧分手之后,便雇船回景山,经过溪口时,正好遇到缘参他们也乘船从扬子江入湖。
缘参缘修这一支正是云心门下,加上其他的师兄师弟,徒子徒孙,正是奉了上人之命,出来寻找云心。也是赶巧,云足正与他们商量时,就看到一艘鼓轮快舟也来溪口码头靠泊,这可不是一般的商船民船,想不关心也不可能。兼之公主肖玉姚又在溪口雇船换乘,那等排场,想不招摇也不成了。
云足一打听,原来公主是要回京,郡主是要北上,于是就想来请郡主帮忙。
“请帮忙?!这么个请法?”
兰子轻轻握了一下盼儿的手,不让她打断云足。
“阿弥陀佛,也怪贫僧所托不周,关照不详,闹出了误会……”
据云足说,原来兰子她们进的那家店铺,店主正好也是个优婆塞,挂名在景山寺,本对景山的事情十分热心。原来也与云心相熟,一听云心失踪,自然也想帮忙寻找。云足也曾关照过,让他们留心郡主的行踪,毕竟她知道师兄云心的下落。就这样,等他们赶到店铺,郡主已经被锁在箱子里了。
而云足是怕一时说不清,就决定把箱子连郡主一块儿送回船上,定定心心再作解释。
哪料箱子恁不结实,也许一路磕绊,反正箱子已毁了,竟让郡主先自出来。
别说郑艾,就连兰子听了,也是暗自冷笑,这和尚的谎真是越说越圆了。不过她根本就懒得去揭穿,免得又是一个死无对质。但有一点她也疑惑,莫非他们真的不觉得刚才破箱是由于一种神奇的功力,而只怪箱子不结实?
若真这样,那就更好了。再说兰子也顾不上细究,毕竟还有更值得关心的人物。
“那我义兄?还有师叔呢?”
“您是说罗道兄?还有毛孩……那位少年?”
“他们在哪?”
“阿弥陀佛,还请郡主放心,令师叔乃至令兄,都安然无恙……”说着,云足一摆手,做了一个楼上请的手势。“此地不宜深谈,还请两位上去说……”
“哼!”盼儿本见云足一味奉承兰子,就有点不乐意,她倒不是妒忌自己的契妹,而是觉得这些秃驴平常嘴上口口声声说: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然而真要待人接物,却是如此势利,毫不掩饰,光认人家郡主的身份。
“听和尚的口气,这船上到底谁算是主人了?”盼儿按捺不住,冷冷问道。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还是郡主,潘姑娘先请,贫僧不敢僭越……”
盼儿又哼一声,伸手让兰子先上去,自己则跟在云足后面,大概是怕人又使坏。
到得客舱,却见罗璧和木子都坐在地上,一脸愠色,显然是已被点了穴道。而且在他们的周围又有不少和尚,有大有小,或站或坐,分明是在看守他们。
“罗叔,木子哥,你们没事吧?”兰子见他们反应迟钝,便急着问。
“郡主?!盼儿姑娘?!”
“娘子?!”木子想挣扎,却只是身子微微摇晃一下。
还好,人家没点罗璧的哑穴,他没挣扎,只是用力说道:“哼!谁知道这些秃驴究竟想干什么?本以为半道邂逅,别后重逢,哪想一上来就拿大穴……”
兰子一听,当然更明白了,便冲云足冷冷一笑,说道:“现在可以说说想干什么了吧?”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真的还请郡主鉴谅,那一位乃是本门的掌门师兄……”
云足一转身,又冲着和尚堆里打了个问讯:“云冠师兄,师弟把小郡主给您请来了……”
“阿弥陀佛,得罪了,小郡主……”
兰子他们这才注意到,在客舱最里面,正有一位看上去跟云心差不多的胖大和尚,本来垂眉低目,正在默念什么,听罢云足的介绍,便霍然睁眼,两道凶光直射过来。同样肥头大耳,但脸相看上去也没云心那般慈和亲蔼。
“兰子见过掌门大师……”
“少废话,这是我们的船,有什么话你们就直说吧……”
盼儿从舱梯口上来,就在不停地观察,只想寻找机会反击。
舱体开口靠着前甲板,盼儿四下一看,和尚都在客舱里,甲板上只有一两个年轻的,一看就不咋的,心想凭着自己的功夫,兴许还能带着兰子逃走。
这明显是冲着兰子来,尽管不清楚兰子与那景山到底结怨多深,但是景山给盼儿的印象极差,落在他们手里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必须先逃。
不管怎么说,三十六计,先来个走为上计。
一念及此,她在吆喝的同时便抓着兰子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希望她能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