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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儿是挣不脱,兰子是不想挣,就这样,两个人只能困在这跟卧柜一样大小的箱子里。
可人家套完箱子,再也不见动静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盼儿都觉得饿了,肚子里咕咕叫,就像自己当初在平江行在把兰子和芳儿锁在柜子里一样,那时听着她们两个肚子咕咕叫真好玩,这会儿自己叫了却一点也不滑稽了。
“喂喂,会不会想把咱俩活活饿死在这里?”
“咱们出来的时候快晌午了,这会儿该不是黄昏了吧?”兰子也只是瞎猜,黑咕隆咚,一点光亮也不见,根本无从判断时间了,只是肚子里也在造反了。
“唔——”正说着,盼儿又在用力了,兰子想她一定是在等脚下的那面箱壁。
“歇歇吧,盼姐,要不然肚子更饿了……”
“可总不能让人就这么困死吧?”
盼儿蹬不动,却也不心甘,又忍不住踢了一脚。这一踢可坏事了,盼儿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大脚趾头给踢崴了,一阵剧痛袭来,嘴里都忍不住咝咝吸起冷气来。
不过,箱子好像给她踢动了,几声乱响,一歪一斜,颠来倒去,最后重归平稳,却能听到叽呀叽呀的声响,明显是车轱辘在转动才发出的那种节律。
“该不会把咱们就这么拉到乱葬岗子,直接活埋了吧?”盼儿见兰子一直凝神屏息在听外面的动静,半天不吭声,就怕她她吓坏了,忍不住又说了。
“哪还不如刚才背后一刀捅了咱俩?”
“嚯,看来我白担心了,你竟是一点不怕?”盼儿不乐意了,兰子不需要她的照顾,即便是在这危险的境地,都让她感到失落,这简直是在摧残人的自尊。
“对不起,盼姐,我真的一点也不害怕,你不用担心我……”兰子听出她口气里的不满,于是轻轻地抱紧她,柔声细气地说:“我只是想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这都是些畜生,你还能指望他们对你客气?”盼儿没好气地说,眼睛突然浮现了姬景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心想也许是兰子还没见识过太多的臭男人,否则她怎么还能这么无所谓呢?不过若是让她受辱,她则宁死也不会顺从。
对不起,二哥,盼儿可不是故意不想见您,只是盼儿太不小心了……
“你在哭,盼姐?”两个人的脸相互贴着,盼儿的泪水淌到了兰子的颊边。
“对不起,盼姐,兰子真不是托大,兰子不怕,盼姐尽可放心……”
“谁哭了?!”盼儿把脸侧了侧,不敢再挨着人家。“箱子里的灰,车子颠的……”
“对不起,别怪兰子不懂事……”兰子心想,假如我没加持宝贝,只怕也会吓得不轻。于是她就慢慢把自己的双手抽上来,捧住盼儿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盼姐,兰子既然答应陪你去找你二哥,兰子就绝对不会食言……”
这一来,盼儿反倒坚持不住了,用劲一搂,紧紧拥着兰子,索性让眼泪哗哗地下来。
兰子也做不了更大的动作,只能轻轻地拍她后背:“请相信我,请相信我……”
郑艾虽然也为两个女孩子的纯情所感动,但她还是不住声地提醒兰子注意外面的动静。尽管有所凭持,但是毕竟对人家一无所知,可不敢掉以轻心。
其实兰子何尝不紧张,只是盼儿都哭了,自己总不能再窝囊了。到头来不就一个死吗?尽管这个念头越来越不那么坚持了,但好歹她也是有过这种准备。
不过,她不能拿这话直接去刺激,估计在见不到二哥之前就让盼儿做好死的打算,她会更伤心。故而只能紧紧地搂着她,就像当初义母哄自己一样轻轻地抚摸她的背脊。
好在盼儿也渐渐地平息下来,只是假寐似的一声不吭,兰子也就歇下手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们听到了哗哗的水声。
“不会是把我们沉塘吧?”盼儿刚平复一点,立马又紧张起来。
兰子谛听着外边的动静,缓缓地摇摇头:“……应该不会就这么杀了我们,杀个人简单,他们有太多的机会。应该是想用船把我们运走,只不知会去哪儿?”
她同时在脑子里询问郑艾:“看来是要离开这里,该怎么办?”
“留在船上的那些人,暂时丢开没问题吧?”郑艾并没直接回答,但意思却很明确。
兰子沉吟了一下,老实回答:“我本没有打算带他们走,只是既然跟来了……”
兰子只要一想,郑艾就明白了,所以她立马打断了兰子的心声,干儿脆地地说:“那就好吧,以我的观察,他们有罗璧的照料,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其实兰子吞吞吐吐,关键还是于心不忍。虽说木子他们是自己缀上来的,但是真的相处在一起,尤其看到木子对自己的那种依恋,完全是把对他母亲的那种感情移转到自己的身上,自己哪怕再嫌人家累赘,还能没点感受?
而且他的心智虽然不够健全,但有一点还是不含糊,只要她发话,他还是能听。
现在看外面的情势,同时听郑艾的意思,似乎还要做与他们长期分离的打算,只不知自己离开后,罗璧能不能管住他。关键还有罗璧本身有没有问题?若是罗璧真是那种两面三刀的家伙,那么他很可能是一直在利用义母一家。
只可惜,她的任何想法都只能是猜测。
“要是罗璧真想对你那位义兄不利,也不必等到这会儿了……”
郑艾看出了兰子的犹豫,不失时机地补上一句。兰子听了不由得点点头,不料幅度有点大,额头上的伤口在盼儿脸上蹭了下,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对不起,是我蹭着了?”盼儿只当是自己一不小心,碰到了兰子的伤口。毕竟箱子里的空间逼仄,两人几乎脸贴着脸,就连呼吸,也会影响到对方。
“没事……”兰子摇摇头,她本想再安慰盼儿几句,忽然觉得箱子又在倾斜了。
同时,又传来磕磕碰碰的声音。
“果真是在装船了……”折腾了一阵后,传来了那种船在水里浮动的感觉。
很快箱子又恢复了平衡,只是水声变得越来越响。
“船开了……”盼儿扑闪着眼睛,兰子感得到她的睫毛在自己的颊边划动。
不一会,水流的声音变得平稳起来,听上去总是有条不紊的样子,想来船已经顺利进入了航道,而且轻轻地摇摆,让人想不放松也不成,晕晕乎乎起来。
咕咕,盼儿的肚子里又在叫了。兰子也觉得有一团热气,响应似地在自己的腹中翻滚,也是饿极了才有的感受。午饭没吃就出来,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要是真把我们拉到震泽中央往水里一扔怎么办?”静极思动,盼儿又在胡思乱想了。
“我会水……”
“可我们锁在箱子里……”锁在箱子里,当然会水也没用了。
“箱子是木头的,不会沉……”
“可人家要是在外面绾上两块大石头呢?”
“这……”兰子心里倒是一点也不怵,可是无法跟盼儿解释,自要张口结舌。
“喂!饿死人了……”盼儿只当兰子年幼少省,不知危险,一急之下又踹开箱壁了。“外面有人吗?有人就答应一声,本姑娘都快要死了,来人哪……”
盼儿又踢又叫,就像疯了一样,踢得箱子都在嗡嗡作响,兰子抱都抱不住。
“别这样,盼姐!”
时间一长,兰子更觉得不对,盼儿好像真的发疯了,拼命吐气,人在抽搐。
“羊癫疯?”兰子想到了修罗岛上的那位岛主吴朝晖,慌忙去找对方的内关穴。
“不忙!”郑艾觉得盼儿的表现不像癫痫,连忙喝止。
郑艾让兰子再好好看看盼儿的嘴,兼之这一阵观察,约摸着她个性本有点歇斯底里的倾向,再加上饥饿——低血糖反应,说不定只是一种精神异常。
“捂她的嘴……”
兰子已经没了主意,于是想都没想就摁住了她的嘴。
“注意,她吸气你放松,她吐气你捂紧,就是不让她自己的气统统吐出来……”
兰子不懂其中的道理,但也明白盼儿情形危急,只想快点让她恢复过来,所以就这么照着做了。果不其然,一紧一松,折腾一会,盼儿终于安静一点了。
到了最后,盼儿像是力气耗尽一样,很快就陷入了昏睡。
兰子哪懂,就怕盼儿有个三长两短:“盼姐,盼姐,你没事吧?”
盼儿嗯嗯呀呀漫应着,浑身软塌,兰子更是急了:“你该不是让我杀了她?”
这一句,已是在诘质郑艾了。
“她只是需要恢复一下……”郑艾笑笑,又说:“刚才的表现,在我们后世叫做歇斯底里发作——或者又叫癔病发作,一来好像她的性格就有点征兆,二来境遇,她其实非常害怕,只是觉得年龄比你大,已经是在硬撑了。第三吗,你们两个也确实饿了,一闹也就过度换气,也就是吐出来的气多,吸进去的气少,自然会加重二氧化碳的丢失,人体内的二氧化碳不足到一定程度,就会造成呼吸性碱中毒,刚才就是那种病征。所以她开始是闹,后来变成抽搐。应急的办法,就是让她把自己吐出来的二氧化碳尽量吸回去……”
兰子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人家毕竟说得头头是道,入情入理,再说一会儿盼儿也越来越平静,细细听她的气息,就像一个熟睡的孩子,哪能再多加怀疑?
“您也是大夫?”
“这些在后世只是常识,稍微留意一点的人都懂……”
“您说盼儿本来就有病?”
“这……怎么说呢?后世认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可分精神与肉体两个部分,精神就跟当世所说的心智差不多。譬如木子,在后世就叫精神发育迟滞,整个精神水平都像一个孩童,跟他的实际年龄不相称,这种人在后世也是没治……”
郑艾也觉得自己有点扯远了,便停了一下把话转回来:“至于说到盼儿,以我的观察,她倒是有点癔症性格倾向。这不能算作病,因为每个人都可以说有点性格倾向,只要不走向极端,就不能称之为病。但是我们今天的遭遇太突兀,她的那类心理状态在应急的时候,就不如你了。如果只是一个人,也许她会更早地崩溃,但在你面前,她一直在硬挺。而肚子饿——严重的饥饿会导致人的低血糖反应,正是那种不可抗拒的反应打垮了她最后的精神支撑……”
“哪我……会有什么病的倾覆?”
“倾覆?!”郑艾一想,立刻迷瞪过来:“你说的也是性格倾向吧?”
她见兰子默认,才说:“其实你的性格特征不如你闺蜜那么明显,非要说的话,就是认死理。至于归档,也就是说容易偏执,俗谓是一条道走到黑……”
“一条道走到黑?!”兰子想我有吗?莫非她认为我不该替义母一家报仇?
“不是这个意思,反正咱们相处的时间还短,我的观察还不全面……”
“哪您呢?”
“我?!”郑艾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笑了,“你是在问我自己吗?”
“您真的不会害我们吗?”
“难道夏峦没告诉过你,我的生命全在你手上,我在你身上的时候能害你吗?”
“可我想出去……”尽管人家的话也无懈可击,但是兰子还是不放心盼儿。
“你是怕盼儿熬不下去了……”
“您不是说她饿极了才发病的吗?”
“不错,饥饿——低血糖应该是一个诱发因素……”
“我也饿极了……”
“哪……好吧!”郑艾想了一下,终于同意了,她可不想兰子再对自己有什么误会。
兰子就等着她这句话,其实她也不是特别顾忌什么,只是几天相处下来,她觉得这个郑艾完全不同于前番的夏峦,一则让个女子寄附在自己身上,不像一个男子那么让人浑身不自在。二来此姝说话实在,不像夏峦总在哄人。神鬼道道,故弄玄虚,分明是只想让自己当一个傀儡,听他摆布而已。
假如对方真的非常需要自己,那么她只希望能像朋友一样相处,就如她跟盼儿,或者更早一点的芳儿。她会尊重她的意见,但决不想再次当人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