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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吃鹅蛋我不变鹅,我吃了鹅蛋我还是饿,我不下崽儿我就成不了佛,我还有点良心就当不了魔,其实我是簸箕里的一颗小黄豆,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顺着地球引力不停地走,不知道变爆米花会在什么时候?”
兰子正在打盹,忽然听到有人唱歌。起先她还以为是盼儿在一边乱哼哼,便轻轻撞了她一下。盼儿也靠着她打盹,一撞当然就醒,扎楞着双眸扭头望来。
“……怎么办?按照我的方案,多吃大蒜韭菜鸡蛋。怎么办?坚持不懈才有胜算。怎么办?按照我的习惯,小兄弟绝不能饿饭。怎么办?不是神仙就埋头干……”
这会儿听清了,原来是脑子里的那个声音正哼着小曲,只是唱词有些乱七八糟听不太懂。但又不好跟盼儿说明,只好掩饰道:“困了?那你不用陪我了……”
其实性真说,还真不是兰子需要盼儿陪,而是盼儿要往兰子的榻上钻。
她俩本坐在兰子卧舱里,一块儿叽叽呱呱聊天。聊到子夜,都有点犯困,便全不吭声。兰子的耳朵里忽然听到了小曲,以为盼儿耐不住寂寞也就不怪了。
那日在灵山脚下送走了皇上,最后灵山一派也没有留难,既出人意料又觉得情有可原,毕竟兰子的身份得到了皇上的承认,估计灵山也不会为口气叫板朝廷。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们也就很快起锚,离开了灵山。兰子跟扳指上的那一位商定,决计先陪着盼儿北上,照皇上的嘱托,看能不能把肖瓒找回来。
盼儿毕竟去过北边,知道水路可到淮北尽头,再走旱路,这样就少受罪了。
兰子吩咐方老大照着盼儿所说走,罗璧雇的那艘乌篷船就退了,让他跟木子睡客舱。后舱除了船工船婆方老大夫妇俩,正好兰子跟盼儿一人一小间。
可是盼儿喜欢粘人,放着给她的卧舱不去。白天两人始终形影不离且不说,到了晚上,盼儿还是不肯放过兰子,总是钻到人家的卧舱来。唧唧歪歪,絮絮叨叨,说累了,顾自打个盹,若是都醒了,又瞎天盲地地神侃胡聊。
话自然是盼儿最多,不要几句话就会转到她的二哥身上。头一天听着不无艳羡,第二天就有些滑稽的味道了,到了第三天,老那些内容,能不叫人烦吗?
话多了,就啥多漏出来,甚至连二哥狂乱之下非礼她的事儿都忍不住透了出来,还是啧啧有声,似乎那不是强暴,而是无上的享受,让人回味无穷。
兰子都替她尴尬,毕竟在自己的身上还躲着一个人,如果只是两个人的闺房私密倒也罢了,有个第三者在场,哪还能没羞没臊?可是兰子又不能明着提醒她,只能尽力把话引开。只是盼儿莫知莫觉,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像是自己挠着了自己的痒处,羞涩难免,却又欲罢不能,早就自我陶醉了。
兰子几次想岔开,可是盼儿总又忍不住把话绕回去,实在没法,盼儿说盼儿的,兰子只能装睡了。当然也是装给脑子里的那一位看,以证自己清浊自鉴。
兰子的那点心思,郑艾何尝不能感知?只是觉得此姝在这种场合都想证明自己,未免幼稚可笑。不过,她也不想让她的半宿主尴尬,故而一直默不作声。
不料兰子弄假成真,没多会还真昏昏然睡着了。
听着盼儿的艳事,郑艾本也绮念不绝。
毕竟从后世出发,实足三十八岁,还差两个月。在当代,三十八岁已属大妈之列,在后世,三十八岁可依旧风华正茂,能没几件旖旎的风景可吧咂?
再想到自己那日无意中一念,竟就这么脱出樊笼,不再拘束,自由自在,何等逍遥?而且这兰子竟是如此纯真,盼儿标准傻白甜,竟像给自己凭空添了两个闺蜜,别样有趣,自是心骚难抑,一时忘形,便忍不住哼了起来。
兰子哪里会想到脑子里的这位也能哼小曲,所以只当盼儿又在整幺蛾子了。
“对不起,一时忘情,打搅你们了……”
脑子里的那个声音满是歉意,兰子却没有接口。因为她早谙后世之魂的规矩,为避惊世骇俗,他们一般不愿让宿主半宿主之外的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兰子见盼儿还一个劲儿扑楞睫毛,瞪着自己,便先对她说:“我想躺下了……”
意思自然是想让盼儿回舱,不料盼儿一听先乐了:“死妮子,莫非嫌人搅了你的春梦?”
兰子自然只有苦笑,没好气地说:“你自己说你腻不腻人?”
盼儿只以为自己说重了,惹人生气,便讨饶似的一把抱住对方,摇了摇:“你就把我当他吧,我就挨着你躺下,搂着你,靠着你,你说这样好不好?”
兰子啐了她一口,把身子往外挣了挣:“得得,究竟是谁做梦了?”
就这样两人闹了一阵,盼儿嘴更碎,哪肯先歇?还是兰子先收了口才消停。
关键兰子很好奇,扳指上的那个后世女子,到底哼的是啥小曲,那是一种从来没听过的调子。有点像号子,又有点像山歌,词儿俚俗,却并不难听。
等到盼儿又不吱声了,兰子便自己的好奇心在自己的脑子里完全铺陈开来。
“在后世,这种曲调称作摇滚,这是一首老歌,相当于前朝的汉府乐赋,只是更加夸张一点。这曲《怎么办?》,我喜欢,一想起来就有点忘乎所以了……”
兰子与脑子里的这位已经相处有三四天了,因为有了前番跟夏峦相处的经验,一开始她就抱有特别的戒备心理,渐渐地发现此姝给人的感受有别于原来的那位,一则可能是同为女性,没有瓜田李下的那种别扭。二来人也不像原先的那位,好为人师,喋喋不休,附身之后,几乎都没特别说过啥。
如此一来,兰子反倒有点失落,尽管讨厌,但是该来的东西没来,也会让人失望。幸亏她还有盼儿为伴,兼之那妮子本就缠人,兰子也就没工夫多管此姝了。
其实郑艾也在适应,尽管她从前役使过同泰寺的星云和尚,但跟这番完全不同,那次是带着明显的目的,只为诱捕两个失踪的后世同事。而现在却没有那么明确的目的,也就没有现成的路径可寻,所以先得观察几天再说。
“能教我吗?”原先的那个夏峦,早对兰子描述过此姝,只是兰子接触之后,觉得她似乎不该是那种人:一半恶女,一半荡妇,但又不好直接诘问。心想若能引她多说话也未尝不可,言多必失,也给一个察言观色的机会不是?
“你真想学?”
“不行吗?”
“只是很多歌词不适合当代,你要是敢唱出去,必定惊世骇俗……”
要说也是,歌词中诸如地球引力以及爆米花啥的都是头一回听说,只怕又是什么后世才有的稀罕之物,若是自己一不小心唱出来,肯定会吓着别人。
郑艾见她不接口,只当她不懂:“假如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别人会怎么看你?”
“我只是觉得怪好听的……”
“哦,那是后世名叫摇滚的一种说唱,与你们现在所习惯的吟唱确实有点不同……”
“在后世,是不是会唱这种小曲的都算才女?”
郑艾乐了,笑着说:“其实后世女子的见识上整体要比现在高,大多数都会哼几句,但你们现在擅长的我们称作古诗古赋,很少人会,都可说凤毛麟角……”
“是吗?兰子听着您也很凄厉竭劲,不像画舫青楼的那些小曲委婉旖旎……”兰子敷衍着,可又不敢直接把心里的疑问直接提出,但怕自己失去了礼数。
郑艾其实已经感受到了,看来不知是夏峦,还是茅泳,编造了不少有关自己的故事,他们说给兰子听的话,这会儿正在小姑娘的脑海里一幕一幕过。
这是有关自己的故事吗?郑艾看着都忍不住乐了,除了里面的主角是自己,很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情节竟然连自己也不知道。但从里面自己与茅泳的暧昧来看,似乎不像是夏峦能够编得出来,看来后者也是受了不少的骗。
兰子在远兜远转寻找话题切入口,郑艾也不想急于解释。看来茅泳编撰的故事已经经过了夏峦的转述,进行了二次加工,漏洞应该不是那么明显,而现在自己要是急于澄清,只怕更像是在急于辩解,又是典型的一面之词。
“这歌前面还有一段,就是因为盼儿不停地在给你讲她的二哥,才让人想起了……”
“是不是比兰子刚才听到的更有趣?”
“怎么说呢?不过你倒可以学给你的闺蜜听听……”
“是吗?”
“……我的爱人,谁点的灯?我想看清你的眼神,红色的唇,狂热的吻,让我一边猜一边等!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没等那个声音哼完,兰子就笑得花枝乱颤,也就是说,不仅整个心儿在颤,就连身子骨儿也跟着战嗦开了。盼儿却又在迷瞪,自然被她吓了一大跳。
“你这死妮子,梦到什么了?这么忘形?”盼儿自己正做梦,只当别人也做梦。
“嘿嘿……”兰子好容易忍住笑,编了个由头说:“我刚才在梦里听到了一小曲……”
“让你这么好笑,一定是艳歌吧?”盼儿一脑门子情思未退,自然会以己度人。
“不错,乡俚村调,想听吗?”
“很好听?”
“反正兰子喜欢……”
“你看你,死妮子,老实告诉你姐,是不是刚才梦到什么大好事了?”
“你想到哪儿去了?”
“赵……赵赵……赵公子?”
“去你的……”兰子不免黯然,心说这会儿正过子夜,人家自有人同枕共衾。
“要不是他,你觳觫个啥?”
“谁觳觫了?!”
“不是你吗,看整个船都在跟着摇……”
“你在动,好吧!”
“我?!”
“哪能是我?”
兰子定下神来,确实船是在明显地摇,再一激凛,如此大声抬杠,怎么外面也一点不被吵醒?连忙去拿油盏子,双脚同时出溜下榻,准备出舱看看。
却听哗啦一声,水花飞溅,双脚竟是踩到水里了。
“船沉了?!”不用说,这船已经沉了大半个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叫出来,慌忙去拉舱门。可是水已快与榻面齐了,下半截水压着,用力越猛,越是拉不动。仓皇一拉,舱门非但没拉开,反听噼里啪啦乱响,倒把上半截给拉劈了。竹木折断的声音,在静谧的夜幕中分外瘆人。
“木子!”兰子当然想到了客舱里的那几位,想出舱门又不成,只能用力叫喊。
“舷窗!”还是盼儿急中生智,大喊一声,看来跟麻杰在破庙里的那点历练也不白攒。
兰子一听,连忙转身。舷窗正透进一片月光,显然还没沉到水下,只是有点小,正见盼儿想把舷窗的窗扇摘下来,可是拼力扯了几下,都没有成功。
“别忘了运用扳指!”脑子里的那位也已经反应过来,不失时机地提醒了一下。
兰子一看舷窗外还有夜色,知道船还没有完全沉入水里,立刻镇定了一些。兼之脑子里的声音提醒,也就不再那么慌乱了,连忙把盼儿扒拉到身后。
“让我来!”只见她握紧扳指,就着慢慢涨高的水面一个翻滚,然后一推舱壁,整个人就像一根冲木,脚在先,身在后,拚尽全身之力向舷窗撞去,但听咔嚓一声巨响,就连舷窗周围的舱壁也被撞开一大块,顿时一个大窟窿。
“来!抓着我的手……”
兰子反应也快,她怕自己随着惯性冲得太远,趁手抓住了最外面的飘舷顶端,稳住了身子,复又冲回那个窟窿口,向已经被惊懵了的盼儿伸出手去。
“快!船要沉了,先出来!逃命要紧!”
看到盼儿只会扎楞着双手,不知该怎么办,兰子岂能不急,连连喊着。
“哼!”就在这时,兰子只觉得背后有一阵劲风刮到,猝不及防,已经着了道。
“还想逃,这回我看谁还能救你?”对方话一多,兰子立刻想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