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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子夜,他们谁也没睡,静静地等着。
又是一粒石子开道,罗璧又像猴子一样在气窗口出现了。
这次没有多话,只见他把根木棍横在窗口,木棍上已经系好绳子。
本来罗璧想叫木子背着母亲先下,但王玉凤坚持要让木子背馨儿。
木子安全抵达岩洞,便会摇动绳子作为信号。
“我走了,梅儿,对不起,只好先委屈你了……”
“没事,师兄,只要你记着梅儿就好……”
为了不让梅儿暴露,罗璧特地点了她的穴道,并把她塞进了卧柜里。
木子背馨儿,特地用一截短绳子将她的腰与自己的腰绑在一起。
轮到王玉凤,罗璧也是如法炮制。而且不能先绑,因为气窗口太小,只能勉强通过一个人。
这四个人中间还数王玉凤最胖,几乎是罗璧一点一点将她推出去。一脱出气窗口,她立刻觉得底下有一股巨大的劲道在拽着自己。两眼紧闭,双手死命攥着绳子,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湖面的风总是带着潮气,吹在身上又冷又湿,让人禁不住发抖。她简直不敢相信,这难道是在仲夏之夜吗?真有点抵受不住,简直让人想到要拥被子。
等到罗璧的后背贴上她的前胸,她方才觉得有点暖意。拦腰一道收紧,又让她多多少少有了一点依靠。
绑束停当,开始下了。一点一点,她只觉得是下面的劲道在把她跟罗璧往深渊里拖。每当罗璧坚持不住了,就会往下沉一点。早知道会是这样一番经历,她真的情愿留在顶上等死了。
她始终不敢睁眼,任凭泪水挤得满脸都是。
忽然,罗璧一个脱手,没等她惊呼出声,背后立刻有人抱住了她。不用说,那自然是她的儿子。
确定是在儿子的怀抱里,她才敢慢慢地睁开眼来。
原来她已经停身在一个岩洞里,只是比幕府山的三台洞小上不少。
“这已经是崖璧上最大的岩洞了,这就是我和木子当年的家……”罗璧已经开始回收绳子,看看惊魂未定的王玉凤,笑吟吟地说。
木子一直扶着她,仿佛怕她随时会摔倒似的。
馨儿显然也给吓坏了,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躲在一个角落里。
定睛细看,这洞虽然不大,但也不很逼仄。只是狭长一点,估计铺三四张席应该没问题。
洞的尽头,已经点着了一支松明子。整个洞腔显得有点口小肚大,洞中最宽敞的地方兴许还能搁下一张大圆桌。
只可惜中间的地方有点渗水,地上搁着一只破瓦罐。瓦罐周围还有积水,看来没人的时候总有溢出。
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几摊树叶铺在地上,大概算是他们的床了。还有几块石头,看着上面油光发亮,便是坐凳了。
洞口实在太小了,罗璧一个人在那收拾绳子免不了还要磕磕碰碰。
从洞口望出去,外面黑幽幽的一片。隐隐有一些水声从很深的方向传来,想来一定是悬崖底下惊涛拍岸。也不知道这洞口离水面究竟还有多高,然而光听这涛声就有点让人头皮发紧。仿佛那波涛正在一浪推着一浪朝自己涌来,每次声响身子总会随之微微一颤。
“良,噗吧……”娘,不怕!
木子一直没有离开过她,他似乎感到了她身子的哆嗦。
王玉凤情不自禁地攥紧他的手,忽听他咝了一声。拉过来一看,原来他的十个指头统统磨破了。有的还在渗血,有的已经结了血痂。再看他赤裸的双脚,竟也是血肉模糊。
“下去还要这样爬吗?”她再也忍不住了,把眼去找罗璧。
这个时候才发现,罗璧无论手掌还是脚掌也都血肉模糊。
“习惯了可以借助身法,不过得躲两天再说……”罗璧笑笑,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疼痛。
罗璧的计划是先在这岩洞里躲两天,等到山上不再那么警惕时再想法离开。
“你看,师姐,这足够我们吃一阵子的了……”说着,罗璧把绳子搬到尽里头,然后捧出一只同样是树藤编的箩筐。只见里面都是各种野果,有干的,有鲜的,倒是可吃不少时间。
“你大可放心,当年我也是这么熬过来的……”
王玉凤一听也是,想当年他还重伤在身呢,心里不觉有点坦然起来。
那边躲在崖洞里等待机会,这边甘琳又在盘问梅儿。
梅儿一口咬定人是从气窗里爬进来,并从背后偷袭,否则早该让她发现了。至于自己如何被点穴,怎么也回忆不出来。而究竟是谁在背后偷袭,也实在想不起来。
说来说去,总是那么一句:“……背后一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一切都是罗璧教好的,自然不会有错。
甘琳这种人天性护短,最不肯相信身边有人反水。自诩识人无数,岂能连几个自己用得最趁手的人也看不透彻?罗璧深谙这点,所以只叫梅儿一个劲儿装糊涂。
甘琳也始终不信悬崖下面能爬人上来,只缘当年自己年富力强尚且放弃。自己想办都办不到的事,别人自也枉然。
她还认为能把梅儿制服之人并不需要多大的能耐,不必专从外面引进援手。言下之意,王玉凤,甚至那个丫鬟都能轻易制服梅儿。
看到自己的母亲带着先入之见反复盘诘梅儿,吴旻晖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现在母亲认定后山绝对不能攀越,几乎可说一厢情愿。
真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伦子嘴里那个劫夺兰子之人身法就是奇高。难道那人不可能在劫了兰子之后,再来劫王玉凤?先不说这样做对人家究竟有什么好处,但也不能说是毫无可能。
莫非母亲真的老了,父亲也真的老了,他们只是凭着自己的一己之见在行事?包括他们对天下大势的判断,又何尝不可能是一孔之见?倘若真是这样,那么自己将来何去何从倒是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趁着母亲絮絮叨叨的当儿,自己搬个凳子,挨个察看了各个偏厢里的气窗。
果然在一扇气窗的两侧发现了一点木屑,很少,几乎不为人察。显然是一根木棍横着卡在窗框两侧的石头上,受到重压而蹭下的一点碎屑。
那种情形,不难想象。当时那根木棍的中间应该拴着绳子,那些逃跑的人正是缘着绳子爬上攀下。吴旻晖忽然觉得这根绳子才是关键,有它兴许自己都能越过那段光滑的石壁。
“娘!后山悬崖不能排除……”
“为什么?”
“刚才我在湖上连一只猴子也没看见……”
“猴子?!”甘琳实在有点不明白,这跟有没有猴子什么关系?再说山上也有些年不见猴子,此时此刻不见猴子不很正常?
“不错,我记得这悬崖下的猴子虽然少了不少,但总不该是统统灭绝了吧?”
“这谁注意了?反正有些年不见猴子上山了……”
“假若猴子没有完全灭绝的话,说明这悬崖上应该有很多洞穴……”
“洞穴有啊,当年我跟你父亲踏勘的时候还见过不少,也确实有猴子作为巢穴……”
“可现在呢?”
“现在当然还会有,只是关键这悬崖谁也没本事上去,就是猴子也上不来……”
吴旻晖看到母亲又开始固执,也就不想跟她争了。
“不管怎么说,需要马上封锁这片悬崖……”
“旻儿,假如人家真要是从那悬崖上爬下去的,只怕这一会儿早就逃远了……”
“不可能……”
“为什么?”
“王玉凤和她儿子身上都有伤,到了水上只能靠船,而这会儿用船他们不敢……”
“这……”甘琳不由得点点头,船慢,一时半会走不远,很容易被人发现。换做自己,也必须等到峰顶松懈之时,才敢用船来接人。
“那你想怎么办?”
“找些油来,把悬崖上的树都浇上油,把火点着了,假如真有人藏身的话……”
“好吧,只是会不会把火引上山?”甘琳想了想,觉得不失为一个良策。
若是吴旻晖的猜测不错,甘琳更愿意罗王两人葬身火海。再也不必顾虑他们人前张嘴,一了百了,更少麻烦。只要真相不露,其余弟子估计过了一阵也会渐渐遗忘。
只是虽有光滑的石壁隔着,但是火随风势扩散很快,传播很远,未免让人担心。
“本来就该多派些人监视,索性把容易引火的地方先切断,并且多备点水……”
甘琳一意认定人家是从前山逃走,而且还有内应。只是不想过于大张旗鼓地排查,一句话,还是怕搅乱了人心。毕竟王玉凤他们的遭遇,内中自有不可告人的真相,实在经不起反复的喧嚷。
“好吧,死马权当活马医,我去问问你父亲的意思……”
吴旻晖知道,现在父亲基本不管俗务,一心著书炼丹,大小事情都由母亲打理。只是烧山兹事体大,确实谁也不敢轻易做主。
好在吴渊岳亦无良策,放任王玉凤他们逍遥江湖更是不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一切只能按照吴旻晖的设想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