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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旻晖关心那个老妪的形貌，小伦子说连个正面都没照过。说她老妪，也只是从她的衣衫形态上面判断。吴旻晖看小伦子的神情，想他也不是故意隐瞒。
再问那人的武功路数，更是摇头。又问了些打斗经过，小伦子自也不敢矫词胡咧。原来就不曾直接打斗，他们一看人家身法奇高，谁也不敢近前，只是追而不近，围而不斗。
吴旻晖一听如此，暗笑汪溥手下尽是脓包。不过她心里也是有数，对付八公公这样的一群高手，自己也无十成的把握。偷袭几招可以，但是要被人家正面围上，只怕也是够呛。
这些大内高手也非傻瓜，能让他们望而却步之人应非等闲之辈。他们不敢动手，说明对方展现出来的身法超乎寻常。
一般说来，单凭身法就能镇住对方，当世三大身法莫属。除非自己孤陋寡闻，又有人琢磨出了第四大身法。
“看着就不像人的做派，弟兄们都说那是猴子还差不多……”
小伦子凭着记忆照葫芦画瓢，比划了两下。他本想照样腾空转一圈，可每转到半圈就控制不住要摔倒。即便起脚带着旋子，也只能多点旋转，而不能改朝别的方向进击。
可人家不仅能在空中转身自如，而且指哪打哪，随心所欲选择进击的方向。吴旻晖也觉得不可思议，心说只怕猴子也难完成这样的空中转身。
就为每次腾身都能往任何方向出击，让人无从判断，所以他们才不敢轻易近前。
小伦子一再坚持就是这样，吴旻晖也不好再问。倘若小伦子所言不差，这世上又该有一大身法出名了。以她的江湖见识，实在想不出这是什么身法。
看来只能回家去见父母，也许以他们的见识能找出些端倪。
回到公主府，她把探询结果向公主汇报。
公主的江湖见识自不如她，只好把手下的亲信统统派出去打听。
永兴公主府养人，自有正当名额。亲信名额四十人，并二卫两营、杂役名额二百人，另外防阁、白直、左右、职局名额再一百人，在册就有四百多人。那是皇上的恩遇，同于郡公例规。
那些人本都草莽出身，各有江湖人脉。现在只留百把人值守，其余都撒向各地。
吴旻晖想上灵山一趟，肖玉姚也就同意了。
临出发前，派往龙山梢的那组已经有人回来。
覃家大院现在只有管家带着几个人守着，王玉凤阖家不知去向。而那管家，也是由当地里正刚刚从县里大牢保释回来。所以他们这组大部分在彼守候，静待此间指示。
两人一商量，认为有人守候也好。
吴旻晖紧赶慢赶，赶到灵山已是第四天的凌晨。然而一上灵山，吴旻晖就得到了王玉凤的消息。
“王玉凤回来了……”她一踏进后院的家门，母亲立刻应了上来。
“自己回来的？”
“不！在建康撞到了贵成……”
“贵成？莫非应援派的是贵成？”
“正是……”
“她现在再哪儿？”
“西偏院……”
吴旻晖依稀记得，王玉凤当年自杀未遂，也被收进了西偏院。
“有多少人知道王玉凤又回来了？”
“估计已经没人不知道了……”
贵成押着王玉凤他们三个回来，直接到三清大厅交差，那还能瞒得过谁去？既然灵山上下都知道了，处置起来也就必须小心了。
“她自己怎么说？”吴旻晖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王玉凤再笨再傻，也应该猜到一点端倪了吧？
“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
这倒有点出乎意料，总不至于是王玉凤也想给她自己留条后路？暂且不露真相，自是为师门留点面子，也是为自己留足余地。
“贵成说她就像一个哑巴一样，除了吃饭还有喝水，一路上几乎不张嘴巴……”
“你问过她了没有？”
“她就叫了声师娘……”
“那罗璧呢？”
贵立说过，罗璧已经跟王玉凤在一起。
“没回来……”
“没回来？”
“也不知是死了，还是跑了。贵成说他投湖了……”
“投湖？”
“对！回来的路上……”
甘琳约略把贵成说的经过，重新学说了一遍。
“莫非贵成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可能也不知道那么多，只当他们是一对狗男女，所以防范也就不那么严……”
“那王玉凤的儿子呢？”
“那畜生倒是没有跑掉……”
“听说是一群猴子救了他……”
吴旻晖沉吟着，肚子里把贵立原先的话和贵成给母亲的汇报搅和在一起消化一下。
“就那畜生最不好伺候，简直跟王玉凤寸步不离……”
“还抓到谁了？”
“一个小丫头，好像是王玉凤买的丫鬟……”
“问过了吗？”
“问过了，只是知道得不多，跟你传回来贵立所提供的那点东西基本一样……”
“我要去见王玉凤……”
吴旻晖觉得事不宜迟，尤其走了罗璧，不管是生是死，总归算个变数。
“连夜赶路，你不先吃点东西？”
“不饿，关键是肖玉姚急于想见她……”
吴旻晖最担心的是罗璧投水不死，反而逃了，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
“她也知道了？”
“都闹到这个份上，已经瞒不住她了……”
说着，两人已经开始往西偏院去。
灵山各峰经过吴渊岳几十年的经营，早已气候大成。尤以首峰为最，整个峰顶早已被各种石头建筑覆盖。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院落套院落，俨然一个依山而建的石头城堡。
其中中院最大，主体建筑便是三清大厅，玄坛所有的仪典乃至重要聚会都在此。中院两边各设一个偏院群，灵山十杰之中没结婚的一般都在此居住。
后院则是吴渊岳一家占据，各分两个大套院。东边套院，主要是专属吴渊岳的丹房，连炉房药房好大一片，书房以及客厅也在这里。西边套院，原来是四个闺女的闺房所在，现在没人在了，甘琳带着她的四个佩剑丫鬟住着。
吴旻晖也只知道环绕前中后三院还有很多偏院，都是沿着寨堡的围墙而建。
一幢又一幢石头院落，彼此挨挨擦擦，外表看上去都差不多。院落门前都是石铺的甬道，几乎看不到一点特殊的草木花卉。吴旻晖也知道父亲如此布局，暗合八卦易理，初营建的时候就刻意淡化了前后中偏那种位置特征。
所谓前院，所谓后院，所谓偏院，除了三清大厅，都互相套着，直如迷宫。表面上看起来四通八达，真一走还真容易误入歧途。即便终年生活在这里的人也会走错，外人闯入几乎可说寸步难行。
吴旻晖不常在山上，她也只知道傍着外墙而建才叫偏院。可此间所有的墙都是清一色的石头垒砌，从里面根本无从判断。吴旻晖唯一熟悉的便是自家起居的后院，毕竟她下山之前一直在此生活。
自家的后院里面还套着三个个偏院，东偏院，西偏院，北偏院，都是隐秘之地。
王玉凤当年自杀未遂，也被收进了西偏院。吴旻晖依稀记得，心中不由感到滑稽。心说这人也真是有趣，正想找她，她却又在原点等着你了。十数年过去了，似乎正是一个轮回。
但是一跨进西偏院，她再也感觉不到一点滑稽了。
院门虚掩，趁手一带就开了。只是院子里一片寂静，母女俩立刻感觉不对。
吴旻晖瞥了母亲一眼，当先冲向中间的客堂。
屋门也是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左右两个偏厢也不见人影，也不见零乱，仿佛本就是两个收拾整齐的空屋子。
“是这里吗？”吴旻晖有点不敢相信，她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母亲。
“三个人，还有梅儿呢？”
王玉凤突然被带回山上，甘琳也很尴尬。只要王玉凤存在，他们设计戕害自家弟子贵定的阴谋总会败露。众目睽睽之下，王玉凤如此出现，倒也不能轻易下手再将她除去。
好在王玉凤也算识趣，跟众同门相见一句话也没说，最多只是苦涩地一笑。然而此时无声胜有声，说不定已经有很多的弟子起疑了，只是谁也不提而已。
但是不可能再做其他的处置，变相圈禁已经算是极限。哪怕稍微过分一点，弟子们肯定会感到寒心。帮派会门赖以维持的就是人心，甘琳可不敢冒这种险。
她只能把王玉凤母子两个连带那个丫鬟带到了西偏院，但等吴旻晖回来再商量。
为了妥善起见，她还让自己的四个佩剑丫鬟轮流在此。名义上伺候，实际上监视。
今天当班，该是四个丫鬟之首的梅儿。
正说着，其余三个佩剑丫鬟也闻讯赶到了。四下搜寻，竟在一个卧柜里面找到了梅儿。
她被人点了穴，团在柜子里一动也不能动。
“怎么回事？”甘琳解开了梅儿的穴道，急问。
“……”梅儿还没恢复过来，只是抬手指了指后墙上的窗户。
原来这偏院单从窗户的高低，能判断哪儿傍着外墙。凡是外墙上开的都是很高的气窗，而且狭小，就为防止人从那出入。站在地面上，不借助垫脚，也很难看到窗台。
三个丫鬟立刻爬上去，检查各扇气窗。菊儿在左偏厢上有了发现，那儿气窗上的的积尘几乎被人蹭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