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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渊岳一行正是今早与太子汇合,到了一看太子有惊无险,岛上一切已然被毁,算是尘埃落定,也就没必要大动干戈了,自是不忙。不过想着吴晁晖的夭折,于公于私,都有必要好好勘查,于是便暗暗关照老妻她们多留心下。
虽然先前已有贺卫方等汇报,但毕竟国丈亲自来援,个中意义不同凡响,自然又是特别的感动。所以不仅亲自迎接,全套仪礼,还把肖玉姚等都找去接风。
又是爆竹,又是检阅,不亦乐乎,排场之后,便回到主舱奉茶。
闲谈之间,吴渊岳提到了吴晁晖,一听说竟有这么一回事,太子也很诧异。
诧异之中,太子禁不住把目光投向副主一座上的肖玉姚。在他的心目中,若是玄坛掌门的爱女之死与修罗岛有关,那么此间熟悉修罗岛情形的人都该是肖玉姚的属下。
岛上呆得最长的当然要数兰子,可她总是郁郁寡欢,沉闷不语,想来这短短的一生一定是坎坷不已,就以自己的角度设身处地想想,光身世的尴尬,换做自己,恐怕连死的心也都有了,真不知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所以这一会儿,他最不希望惊动兰子,也许最好的关爱就是给她尽可能多的安静。
第二个该是肖玉姚的师兄罗璧,这次首阵折戟,他们不幸被俘,也算在岛上呆了几天,不知有没有了解到一点别样的情况?另外他既然是肖玉姚的师兄,那么也该是灵山弟子,这会他的师尊到了,也该给他一个机会不是?
至于第三个,当然是兰子的义兄木子,可惜这首仗他受伤太重,迄今卧床不起,不说也罢。再说他本来就介于人兽之间,昧大于智,找来也是懵懂无知。
“大姐,您看是不是请令师兄进来一问?”
一边陪坐的肖玉姚看着太子的目光移来,就知道不妙。太子不知个中原委不怪,她自己还能不清楚。兰子的曝光,她跟吴旻晖分手了,王玉凤不幸罹难,也让自己跟师娘——严格地说是整个师门的关系一下子沉到了冰点。
剩下一个罗璧,肯定也是师门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恨不能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然而且不说罗璧对她来说是个难得的干才,就以他的蒙难缘故为引,自己也不能对人坐视不管,毕竟他的悲惨遭际还是因己而起,倘若不是师门为了兰子要利用王玉凤一家,纯粹的烧香带倒佛,无辜的罗璧又何至于此?
所以,她必须保护这位不幸的师兄,否则,自己也就枉为人类了。再说放眼天下,能够真心诚意保护这位师兄的也就是自己了,所以也就义不容辞。
这也是在太子被掳那天,为什么她一开始反对去请灵山援手的道理。
本来她寄希望于法山,但愿佛道不睦,法山囿于门户之见,先是大反其对。不料这老秃驴也是一个不带肩膀的货,看到太子履险,第一个想到就是避免担责。
同时她又估计两位师尊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请到,尤其是自己自告奋勇写信,就有暗使反力的意味在里面。本想师门正对自己不满,若是知道此间以己为尊,他们能搁下那一张老脸,让人稍一抬举,就屁儿颠颠地跑来了吗?
一句话,她是不想再跟人家见面,更不想让罗璧再次遭际尴尬。
然而,一切事与愿违,两个老家伙居然一请就到,而去还把旻晖以及几个得力弟子也带来了。这就有些不妙,脖子上时不时有些凉意,也更为罗璧担心。
现在太子主动一提,不接这个茬自然是不行的了。
关键还是吴晁晖的死,虽说也曾见过那位师门三千金,可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已经亡故,而且棺椁就在附近的海面上发现,讶异之余,不免更多不祥之感。
罗璧已经告诉她了,他们刚刚被俘的时候,就发现小姐在这个岛上俨然像个主子,只是不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尤其是最后,突然变成云心主导一切,实在令人起疑。也许这个秘密只有兰子自己才清楚,可她现在什么话也不说。
这一会儿,她甚至有点嗔恨起来:你这个恼人的倔脾气,哪怕你骂我打我都行,只要你能原谅,只要你能解气。只要你把你所经历的的一切说出来,哪怕天塌了我都愿意替你扛着,我再不会一错再错,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了。
可你整一个闷葫芦,又让我如何适从?又让我从什么地方帮起?不仅不认她这生母,就是往日亲如姐妹的贴身侍婢芳儿也不再袒露心扉。不过她相信罗璧不会无中生有,一定是兰子有什么瞒着,兴许就跟吴晁晖的死有关。
若是吴晁晖之死,兰子也有分,往最坏处想,说不定还是兰子一手所造成——要说也不是没有可能,看她那日掳走太子之时所展示的武功,只怕吴渊岳要亲自对付她也很吃力。加上自己已经跟师门有了隔阂,接下来可想而知。
肖玉姚想着这会儿还是明智一点的好,虽说师门可能顾忌自己当朝嫡大公主的身份,自会有所忍让,然而忍让总是有极限的,而且在这茫茫大海之上,最适合做手脚,依照师父的道行,明着不来,暗算一下,还应该绰绰有余。
于是她就把正在舱外候命的罗璧叫了进来,尽量先给自己的光明磊落背书一下。
然而这是一场尴尬至极的会面,无论是吴氏夫妇,还是罗璧,甚至居中做主的肖玉姚。她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但愿罗璧能够逃过这一劫。同时她也给自己宽心,罗璧也算是从私人堆里逃出来的人,难道一点定力也没养成?若真是一个不能控制自己的人,就算白器重了他一场,自己又何必再挂怀?
“师父师娘再伤,请受不肖弟子一拜……”
自从当年死里逃生之后,罗璧还是第一次直面师门两老——其间他也曾在梅儿帮助之下,暗暗潜入灵山,不无窥视,那是不算。要说现在本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他这些年也不是白熬过来的,尽管他现在已经庇荫公主麾下,然而他也知道自己哪怕加上公主,也许势力上可以让师父有所忌惮,但师父若真是翻脸不认人,那么当着公主的面兴许人都敢直接杀人。
罗璧唯一的希望,就是师父还有理智,看在肖玉姚的面子上还能再做隐忍。
吴渊岳也已经从莫成才他们嘴里知道罗璧总是跟在肖玉姚身边,颇为器重。他吃不准当年罗璧死里逃生,是不是已然看清了行凶之人,但是他不能掉以轻心。毕竟罗璧一逃之后,再没回山,至少说明他已经不再信任他的师尊。
那回王玉凤投崖,本该也一起解决了罗璧。只可惜当时观者太多,再则肖玉姚的面子也不能不卖。这次看来倒是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心中不免嘿嘿两声。
吴渊岳的脸皮一牵,甘琳的心里就会一动,几十年的夫妻,两人可谓心心相印。甘琳作为一介女眷,自然不能站在场面前头,然而这也给了她机会。就跟自己的丈夫一样,她也不会饶了罗璧。加之又在这附近发现了三女的尸首,她内心汹涌澎湃的程度其实早已远胜于丈夫,就只恨不能当场动手了。
至于盘问罗璧,那种结果不用听也知道,单凭他跟本门的关系,还能有什么实话吗?
趁着盘问之际,她便拉着二女到甲板上,本来是想预先商量一下如何借着这次机会处置罗璧,毕竟太子在,肖玉姚也在,不可能公然杀人。如何设计,还得周遭看一看,顺便也把三女的死因暗中查查,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她想那种棺椁绝不可能是舰队带来的,若以规制而论,整个舰队之中也就一人配享这等待遇,自然是太子了,太子也许会效仿古贤,可为了一个区区海盗而带棺出征,也是笑话。再说就是这边杀了晁晖,也不会以此规格盛殓。
所以要说有点什么,也该跟对面这岛发生关联。再说她也知道这修罗岛本是自己死去的女儿在经营,会不会是有人已经先于太子的舰队到达这里,抑或岛上发生了内讧,晁晖在争斗之中不幸罹难?而岛上那些得手的家伙出于某种考虑,将她的尸首盛殓投海,或许就是一种抱愧,以求良心之安?
她驻足眺望岛上,只见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大火肆虐过的痕迹,便又担心起来。先是大火焚烧,前两日又是连雨冲刷,不知上面还有什么线索可寻?
正在旗舰的甲板上转悠,忽然发现一个娇小的身影驾着一只舢板往岛上去。一问原来是从肖玉姚的座舰上下来,哨兵还饶舌,说他认识,那是嫡大公主失而复得的爱女,刚刚从这岛上找到,只是谁也不服,甚至敢对太子动手。
甘琳听了,立刻与女儿一会眼神,便也要条舢板,说也想上岛观光。
哨兵叫来侍卫头领,头领一见贵宾内眷,自是巴结,便派两个卫士送她们上岛。
卫士把人送到岛上,她俩不让跟着,让卫士就地等候,说一会儿转累了就回来。
她俩都是久历江湖之人,一看前面的兰子始终保持着警惕,便没有跟上去,反而冲着相反方向而去。也就这样,她们自是比兰子先找到了半山腰的那个洞口。
进到山里,她们很快就发现了那个大溶洞,又从溶洞了发现那条秘密水道——其实这会儿大火早把一切伪装都毁了,秘密的水道再也不能成其为秘密了。
没想到一出水道,她们就邂逅了正想进去的兰子。
关于兰子的事情,吴旻晖也就是自己离开公主府时的那点消息,不算太多。只是派来请他们一家援手的莫成才又提供了一些,也就是兰子小小年纪,身手如何了得,竟如探囊取物一般把太子掳了去,一身功夫简直是匪夷所思。
也就是因为这点先入之见,甘琳一见兰子,更不打话,便就先发制人。
若是兰子的那只扳指还在手里,只怕这一会儿甘琳的遭际并不会比太子被掳时的肖玉姚好太多,只是兰子还了扳指,功力自然也就回复到了应有的水平。甘琳得手之际,还稍微加了点力,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又惊又喜的喽。
喜的是这一个小姑娘的功力就跟灵山上最晚一代的弟子差不太多,一点真力,也就是个入门水平,自己刚才全力一击纯属多余,幸好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否则自己再加一点力准会伤了她。真要是伤了,且不说胜之不武,有辱一世英名,就是嫡公主面前也不好交代,毕竟现在还没到彻底翻脸的时候。
惊的是莫成才他们何以如此夸张,就凭这点功力能在百万军中擒得主帅?说一句不好听的话,这点微末功夫,有几个不会武功的壮汉就能抵挡一阵了,何况那个位居四大圣僧之列的法山在场,莫非他也只是个银样镴枪头?
不管怎么说,现在得意单独面对这个姑娘,应该是一个机会,不妨先审一审她。
“原来真是郡主小姐,请恕老身眼拙,老身先行告罪了……”
甘琳立刻解开了兰子的穴道,欠了欠身算是见礼。
“毋须多礼!”兰子倒不是傲慢,想到养母诉说她家的遭际,自己心里自然不可能平静。“想来您就是灵山祖师娘了,兰子这厢有礼,还替我娘亲拜上……”
兰子嘴里的娘亲,自然是自己的养母王玉凤,然而在甘琳听来,以为这小姑娘已经意识到自己孑然一身,形只影单,企图借着她生母的名头来吓唬人了。
“不敢,老身已经见过嫡公主了……”甘琳不想太耽搁,所以干脆单刀直入了:“郡主,听说您曾经在这岛上盘桓多日,一切熟悉,老身敢向您打听一个人?”
“祖师娘说的莫非是您的三千金,兰子的师叔吴晁晖吴尚宫?”兰子一见她们,知道这一关必定是绕不过,好在自己问心无愧,也就不必藏藏掖掖。
没想到对方一无隐晦,甘琳不免意外:“正是,老身我在附近捞到了她的棺椁……”
“是吗?”兰子心想也是巧了,没想到那个棺椁漂了几天,还会跟他们相遇。“那正是巧了,说到头,师叔还是死在兰子的手里,也正是兰子盛殓了她……”
“果真是您?!”甘琳的脸色愈发难看了,手上也开始攥劲:“还请小郡主详告……”
这一会儿,她又开始相信莫成才的话了,若想将自己的三女儿置于死地,除非阴谋诡计,否则要靠实力,还真得像莫成才他们所描述的那一般神奇。
对于自己三女儿吴晁晖的功夫,别人不了解,她不能不了解,应该说她的功底仅次于乃父,只怕自己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真不能想象她怎么就这么死了?
她甚至怀疑这小姑娘是不是故意扮猪示弱,等到将人戏耍够了,方才将自己这个终究要被蒙在鼓里的自以为是的老虎一口吞掉,也许晁晖就是这么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