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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会儿,甘琳又开始相信莫成才们的话了,若能将自己的三女儿置于死地,除非阴谋诡计,否则要靠实力,还得真像莫成才他们所描述的那一般神奇。
“正是,老身只想知道小女的死因……”
甘琳一边说,一边全身戒备着。暗忖对方如果真想扮猪吃老虎,那么触到她的痛点肯定会反击。她还用眼梢溜了一下女儿,发现她也已然上下绷紧。
兰子虽说武功不济,但也不是一无见识,尤其是人家准备全力对付自己,还能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有一点好,离家出走之后的各种遭际,很能历练人,看啥也都无所谓了,虽不能说已将生死彻底置之度外,但也不会沉不住气了。
兰子略忖一下,当即莞尔一笑,想来自己只身独闯皇家舟寨,擒得太子全身而退已经传开,否则也不会实力如此悬殊,人家却还如临大敌一般不敢放松。
“祖师娘,如果我说师叔吴尚宫是自己病死的,您信吗?”兰子忽然发现,让原来寄宿于吴晁晖躯壳的夏峦瀑之魂缠身一段时间之后,自己已经沾染了人家的那种说话口气,有点咄咄逼人,还多少带一点玩世不恭的意味。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过,这会儿用来表现不卑不亢倒也要得。
“病死?!自己病死?”显然对方不相信,只是没有立马发作。“什么病?”
“也许是瘿瘤,也不清楚,因为我见到的时候她已经病入膏肓,常常发羊癫疯……”
其实兰子也仅见过一次,不过她相信翎子她们没必要说谎。一想到那几个服侍了自己有几日的宫娥太监,心里又不免一紧,也不知他们可曾真如太子所说的逃过了这一场大火。真想尽快摆脱这母女俩,进到山里去亲眼看一看。
“羊癫疯?!你刚才不是说瘿瘤吗?”
吴旻晖总算反应过来,她简直不敢想象,难道这就是当年自己偷抱出来的那个小玩意儿?在她脑子里,最难忘的还是那时人家叼着王玉凤奶头不肯放的一幕。
“还请师叔鉴谅,也许是兰子没有交代清楚。瘿瘤还是已故的尚宫师叔自己告诉兰子的,兰子只见到她老人家发过羊癫疯,而且多次频发,还是她的侍女说的,兰子也只见过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告诉我那是瘿瘤不治所致……”
“还有瘿瘤不治?”不错,正是那张当年一嘬一吮煞是可爱的小嘴在发声,吴旻晖沉吟着,不敢轻易置信。她看了母亲一眼,老人家也是一脸狐疑。
吴氏一门最善医道的当数吴老爷子,他整天带着几个弟子专门鼓捣药石。现在兰子所说的情形还蛮像回事,只是她们确实不太熟悉,是也不敢轻信。
“祖师娘,三师叔,你们不是已经捞到了尚宫师叔的棺椁了吗?”兰子释然一笑,淡淡地说:“只不知腐烂了没有,如果腐烂不狠的话,应该可以查证……”
兰子在龙山梢老家见过瘿瘤不治的病人,虽然没亲自检查过吴晁晖的遗体,但是想到那个魂魄无所不知,而且本就一心想依赖自己,应该不会胡说。老夫人也说过,大凡瘿瘤不治的病人,最后常会多发,一般在皮下就能摸到。
兰子本不想多解释,只是看着吴旻晖一脸纠结,又有点于心不忍,不管怎么说,此人也算自己的一个恩人不是?“瘿瘤不治的患者,一般到了弥留之际,人形大都会特别消瘦枯槁,仿佛是几十天不曾进食,活活饿死一般……”
这点甘琳母女倒有印象,正因为那个尸首十分枯瘦,害得她们差一点认不出来而错过。若是真的错过了,只怕三女真要冤沉大海,连个死活也不知晓了。
“看来小郡主对于医道一门还是颇有钻研?”
然而兰子愈是从容淡定,甘琳愈是不敢置信。
不过想来也不是毫无道理,棺椁打开之后,只顾着辨认,确实没有好好检视一遍。不过要说一点查验也无,也是不对,只是通常重点都放在伤口之类上了,压根儿没从病患考虑。一般习武到了一定程度的人,如果不能寿终正寝,要么是走火入魔,类似中风厥证,要么就是死于敌手,总有伤处创口。好在晁晖的尸身也算封殓不错,还没过分腐烂,回去自可重加验证。
“谬赞实不敢当,这一切全赖先妣言传身教……”
“先妣?!”甘琳一惊,自然听出了小姑娘的意思。“莫非您说的是王玉凤?”
“正是先妣……”
“小郡主,这可大谬……”甘琳冷笑一声,才说:“令堂健在,老身适才还见过……”
那意思自然是说你的母亲该是肖玉姚才对,只有她死了才当得上先妣之称。甘琳虽然现在对兰子的身份不无顾忌,不想过分搞僵,但自己也是年纪一把,再说还算这小姑娘无论生母还是养母的师娘,也不甘心说话全处下风。
“这是家事,多谢祖师娘费心……”没想到不软不硬回了一句,毫无惭愧之色。“不过祖师娘既然说到这儿,兰子敢问一句,兰子的养母王玉凤是怎么死的?”
“你?!”
王玉凤之死,甘琳母女两个心中都是有愧,不提则已,一提当然不免张口结舌。
不过一想,心思也不免活泛了一点,只但愿小姑娘前面不是失言,如果她真的不肯认肖玉姚,这倒不失为一桩好事。如果人家还记着王玉凤这笔仇,并且始终不放的话,到时候自己想做手脚除去麻烦,倒也可以少点顾虑。
“肖芷兰,你别打岔,我娘问你我三妹的事,你大可不必王顾左右而言他……”吴旻晖只当兰子故意转移话头,更加觉得对方人小鬼大,不免恼羞成怒。
“回师叔,兰子刚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兰子本来对吴旻晖还有一点好感,毕竟是她无意之中给了自己生存的机会,然而见她总是怀疑不停,心里顿时冷笑一声,心说莫非你喜欢阴谋,别人也就不能光明正大了?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反正我是信了。”
兰子的意思是吴晁晖亲口说是自己生了瘿瘤,所以自己信了,不料在甘琳听来,竟成了爱信不信,我才不管的挑衅意味,当即老脸上再也挂不住了。
“好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你以为你找到了你的生母,你就身价百丈高了,没人奈何得了你?且不说朝廷会不会给你应得的名分,建康有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你现在张狂,只怕还为时过早。信不信老身现在就敢舍得一身剐……”
“娘!”吴旻晖知道自己母亲的性子,当即拦了上来:“您老人家暂且莫跟她计较,人家不仁,咱们不能不义。也许人家早已忘了,是谁让她得以侥幸存活在这个世上?我记得人家刚才还自己提到过,真是人有良心狗不吃屎了……”
“不错,老身最见不得这种忘恩负义,目中无人的东西了……”
甘琳虽然嘴上还不肯饶人,可刚才的煞气毕竟减了许多。
她不知道周围已经有多少人被后世之魂附体,所以才会给他们一家带来如此的遭际。她只知道他们吴氏一门已经为了肖衍的基业赔进去了三个闺女,直接的当然是四女昜晖,现在这个三女至少也算个间接的吧?先前不也一直在为其奔走?还有大闺女听说后来在宫中也是被弃如敝履,饱受冷遇。
就连身边的这个二闺女,也可以说是大受其害。肖嘉嫡公主肖玉姚想用就召之即来,不用就挥之即去,直把人当成只狗,甚至连狗也不如。所以她对肖嘉一朝已经怨怼不已,只恨当时轻易就让质子肖玉姚还朝。加上后来肖衍近佛远道,害得包括灵山一支在内的玄门人士日子逼仄,十分狼狈,更是忌恨满满,要不是当家老头子在压着,她还真想给肖嘉一点颜色看看。
眼前这个丫头,既然是肖玉姚的私生女,自然也算肖嘉之后,看她张横跋扈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是旻晖提醒得对,现在还不是计较的时候。
“二师叔您说兰子没有良心,祖师娘您说兰子忘恩负义,兰子都听明白了,无非是说兰子欠着你们一条命。兰子在此发誓,兰子一旦搞清先妣的死因,有仇报仇,有恨雪恨,最后自当自刎于恩人面前,兰子保证不欠不赖……”
“嚯!你心不小?”甘琳幼年算是父母的掌珠,成亲后又被丈夫庇着宠着,开宗立派之后又是弟子成群,众星捧月,再加上自身武功超绝,心高气傲,哪里受过此等憋屈?况且面前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哪还按捺得住?
“先妣教我做人处事休瞒昧,举头三尺有神明,阴阳向背莫欺心,是非到头自分明……”兰子不想直接激惹对方,但是也不甘心立马低头。
“这么说,你还想替天行道?!”
“不敢托大,只要活着,自当尽力而为……”
“那好!老身现在就成全你!”
甘琳再也受不了了,挥起一掌,就向兰子拍去,兰子自知不是她的对手,索性不躲了。说实话,她有的时候真想能一死了之,只觉得面临的一切都是自己无法承受,也无法改变的,说不定一下子死了,还真是解救了自己。
“兰子!”
“你疯了,甘琳!”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一声断喝,兰子在闭眼受死之际,似见几个身影扑来。其中一个直如鹰鹫叼食,一把就从挟风而来的掌下,及时捞走了自己。
一切都在倏忽之间,发现自己没死,但也吓得不轻,定睛一看,竟是一位老道救了自己。
紧接着,她的生母肖玉姚也扑到身边,她的功力自非人家可比,晚是晚了点,终究是舍身的一扑,踉跄复加趔趄,差点把立足未稳的兰子扑翻在地。
那老道似乎早有预料,伸手轻轻一挡,才让娘儿俩站稳。
“无量寿佛,罪过罪过!公主受惊了,小郡主也受惊了……”
只见那老道分别冲母女俩各打了一个稽首,和蔼的笑容之中,不乏歉然之色,接着说道:“都是贫道管教不严,才有今日冲撞,还望公主,小郡主宽宥……”
这一听,兰子自然就明白了。这老道不仅面目慈祥,而且举止之间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熟果香味,仓猝之间也说不上来,有点像花红柰子,又有点像林檎沙果,直扑人的口鼻。让人顿时觉得心肺舒畅,想不生好感也不成。
她赶紧睁开母亲的怀抱,也向老道深深一福。
“还请祖师爷鉴谅,都是兰子不懂礼数,冒犯了祖师娘,还请祖师娘恕罪……”
说着,兰子也对余怒未消的甘琳敛衽一下:“祖师娘的教诲,兰子定当铭记……”
“无量寿佛,罪过罪过……”那老道见甘琳的脸色犹有不豫,便又上前一步,打着哈哈不让兰子多礼:“你们两个枉为大人,还不如人家孩子见识……”
兰子这才发现不少人都来了,芳儿,罗璧等等。还有太子,他正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想说什么,却又没说,似乎是在搜肠刮肚,又像是强摁话头。
兰子当即心眼一动,觉得这才是难得的好几回,当即直接跑到太子面前跪下。
“太子殿下,民女兰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殿下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