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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少爷被抓走了,肯定不是私藏军品那么简单,要不然那些捕快们再生猛,也不会一言不合就拿人。只是那些捕快嘴严,不想在人面前泄露而已。
本来赵贵看着少爷这趟回来的排场就有点嘀咕,自己的儿子——书童赵路不说,还带有两婢女,两男仆,婢女好像叫书儿画儿,男仆好像叫秋儿冬儿,一看也都不像是寻常人家出身,据说在海外,还另有妻室与小妾乃至仆婢。
赵路说这些都是少爷妻妾所带,估计少爷应该跟米氏都说了,只是他也不敢直接问,管家虽然管着这个家,可终究是下人,兼之落葬事忙,也没太多想。
不料少爷赵瑾在外头竟是搭上了反贼,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反贼的赐予,而且听赵路这么说,很可能这一趟返回中土,就是反贼的一种刻意安排。
这还了得?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赵瑾曾祖赵楚普落难的时刻了。
大娘问怎么办?愣了好长一会,赵贵都没有说出话来。他的脑子里虽然蒙蒙的,但是有一点还是十分清楚,主子出事了,而且还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他们又能奢望什么?主子本是罪臣之后,再参与谋反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假如这是大娘的儿子犯了事,也许他会想到一个逃字,可惜他本偏向二房,都把自己的后半生乃至自家的未来都寄托在二少爷的身上了,还能轻言逃吗?
沉默了老半晌,大娘突然说话了:“小路,你出去再看着点,老身跟你爹说话……”
赵路情知自己无意中也闯了大祸,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至少眼前不受数落,于是一骨碌爬起来,立马逃也似的出了书房,并还不忘给他们把房门掩上。
“阿贵,你出门在外那么多年,就没有一点法子?”等到外面没了声响,大娘才曲起身问。“老身一个妇道人家,嫁来后就没出过门,这事得你拿主意……”
赵贵心里苦啊,主意怎么能没有?当初本家的老主公赵楚普出事,他当管家的爹就教过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先是一个逃字,所以逃出去了一些年。第二个是出首,如果半路上被官府认出逮住,就说自己是来出首东家的,然后把你所知道的东家恶行一股脑儿倒给官府,这样或许能保得一命。
现在的问题,出事的是二房,他下不了这个狠心哪!多多少少他也猜到了大娘的心思。大房原本就不待见二房,只是现在赵家还有二少爷这根顶梁柱矗着,她也奈何不了。然而二少爷一旦没了,这大娘不可能没一点想法。
只是二房待他不错,所以不敢有任何不利二房的想法。再说二少爷只被抓走了,还在人世,他更不能自绝后路,所以不管大娘如何诱逼,除了设法救二少爷他不会说出别的想法。“要不我打点一趟,赶紧往县城打听打听去?”
大娘一听,重新在椅子坐直了身子,还未开口,先在扶手上重重地拍了两下:“好好,去打听打听也好,是死是活,总得有个准信,要不然又得有说了……”
赵贵能听不懂,心里暗自庆幸,好在这大娘家也是个绝户,否则还不把侄子外甥都统统搬来?
大娘说罢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补上一句:“快去快回,有些事耽误不得……”
到了门外,正见着赵畦坐在对面的门槛上——他老爹派他在外面守着,他果真半天没动窝,又说:“老身就喜欢小畦实诚,阿贵,早晚我得把他收了……”
只见她走到赵畦跟前,摸摸他的头:“不管好歹,家里总不能没个顶门头的吧?”
赵贵本来跟着出来,一听这后半截,立刻挪不动步子了。
一个收字,再接一个顶门头之类的暗示,不是明摆着要想把赵畦过继承祧?这也太诱惑人了吧?要真能把赵畦过给大房,那不等于这赵家就要易己为主了?
若真这样,可是几辈子也修不到的果,那二少爷反倒不是有点碍手碍脚了?
赵贵只觉得脑瓜子嗡了一下,一片空白,提起的一只脚,踏在门槛上移不动了。直到最后有点眩晕了,手情不自禁地抓住门框,方才慢慢回醒过来。
大娘早已走了,只有赵畦还傻站在门口看着他,像是不认识似的。原本也该在门口的赵路也不见人影,不知打哪来的一股无名火腾地冲起:“小路呢?”
赵畦当然听不懂大娘的那些话,他只是为自己的老爹担心,看他本来好好的从二少爷书房出来,怎到门口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本想去扶,只是反应稍微有点慢,没想到竟然招致雷霆大发,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耳朵聋啦?小路呢?”
“他……他被他们叫走了……”赵畦这才迷瞪过来,忙不迭地指着后面。
“他们是谁?”
“那两个太监……”
赵贵立刻明白了,忙问:“上哪了?”
“不知道,会不会是后面?”
原来一听赵瑾被官府抓走,跟着来的书儿画儿,还有两个小太监冬儿秋儿能不急?可赵府上下,除了赵瑾,他们就熟悉赵路,自然要跑来跟他商量。
他们甚至觉得在赵府再多呆一会也不安全,于是就拉着赵路直往溪河口跑。
赵瑾关照过关老大,让他先回溪口一趟,把家里的事了了,毕竟出门已快半年,谁家能不牵挂?探亲完毕,还带一艘船过来候着,接下来自己准备要在南国跑些地方,干脆就长期包他的船了。所以前两天关老大已经带着船又回来了,还在溪河近处泊着,就等这边赵府的葬礼办完,然后再起锚。
这一路疾走,赵路一路在想,这是谁吃饱了没事干,把自己的话传了出去,让别人告了密?要说这些日子没事的时候,他也吹牛不少。确实在他眼里,少爷这趟回来就跟衣锦荣归差不多,你想一个男人妻妾成群,还在外面受人追捧,这是何等的荣耀和享受,不好好吹嘘一番,还真对不起那番艰辛。
让他最受用的还是自己胞兄赵畦,那眼神,当听说自己每晚都能找一个矬女逍遥的时候,那种羡慕嫉妒恨,真叫百色杂陈,五彩缤纷,恐怕让少爷来描摹也肯定描摹不全。真不是欺负他,哥哥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女人的滋味。要说也不足为怪,要不是这趟跟着少爷生死搏命,自己又哪来这等艳福?
赵路不恼自己滥吹,只怨别人嘴快,如今让少爷蒙了难,只恨找不到人承担,即便是赵畦出去乱说,事到如今他也不会承认,也只能暗地里咬咬牙。
虽说老爹还不把他当人看,可在少爷的这些跟班中,他还算是一个主心骨,也是没辙,谁叫自己心眼活,眼儿尖,还偏偏手脚灵快呢?兼之又同甘共苦过。到了船上,连关老大有把年纪了,都凑到了赵路身边,一起商量办法。
书儿和画儿都是女孩,自然鼻涕眼泪要比见识多些,秋儿冬儿年纪也不大,习惯于听使唤,要他们拿主意也真是够呛。关老大究属景山寺那一路,想来想去也就两个法子,一个是他们赶紧开船去龙山县城,先打听一下,另一个则是回头到溪口码头找他的老板,人家说不定看在云心的面子上能帮忙。
关老大说找景山寺的意思,自然是想找人通上层的关系。说到找上面的人,秋儿大概是被这颠沛流离,处处惊险的日子弄烦了,没好气地嘟囔一句。
“要找上头,谁比得过咱家王爷?要在临川,他一个小小龙山县令敢欺负咱吗?”
这书儿画儿们听了也是连连点头,这几个年纪虽小,可都是跟着小乐从临川王府出来。
关老大一听,当即一拍大腿说:“对了,小乐奶奶的爹不是你们临川王府的管家?”
“是啊……”这有什么奇怪,对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句废话。
“那临川王府的管家,龙山县太爷还敢得罪?”
众人听了,这才觉出了其中的奥妙。
赵路听了,更是来劲,他也抢上来说:“那琪儿少奶奶还是王爷的亲孙女呢,咱们公子不就是王爷的孙女婿了吗?嘿嘿,这让县令知道,还不吓死他吗?”
“只是侯爷已经去了北面……”冬儿相对沉稳一点,依然忧心忡忡。
冬儿的意思谁都明白,就怕肖正德乃至肖正则两位侯爷已经去国投敌,县太爷一板脸,完全可以不认。那样一来,再抬他们出来会不会反受其累?
关老大本是江湖的一个喽啰,先是见识了云心对赵瑾的器重,后又感受到了赵瑾的为人,自然同情他的遭遇,他见赵路年少不省事,拿不准主意,便说:“……反正我们在这闲着也是闲着,要不现在开船,也往县城看看?”
赵路自然担心少爷的安危,但想说走就走,似乎也有不妥,毕竟这是在家里,不远的宅子里还有两位老夫人,还有他老爹,说什么也轮不到他做主不是?
“你是不是还想跟家里说一声?”关老大看出了他的犹豫,微蹙着眉头问道。
赵路不想隐瞒,便老实地点点头。也许将来他会成为一个管家,可现在确实还不是轮到他做主的时候。再说老爹难道不想救公子吗?他觉得不可能。
“你没想过会是谁去告的密吗?”
既然是江湖人,船老大自然会想到他们想不到的。书儿画儿,还有秋儿冬儿适才惊魂稍定,一下子又被问得紧张起来。尤其赵路,这也正是他的难言之处,他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好像关老大已经在责备他好吹滥嘘的毛病。
赵路急了,忙说:“我不是怕没准备吗?盘缠啥的都没有……”
“又不是出海去,船上这点还能对付几天……”
“那就啥也不用说了,走吧,撵公子去……”赵路心想,他们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当管家了?
看到关老大要往后舱去操舵,赵路突然想起一件事:“老大,那还在老地方?”
关老大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不敢扔了,换船的时候我原样给搬了过来……”
“那谢了……”赵路突然觉得豪气大发,他冲老大抱了抱拳算是致了个礼,回头又对秋儿说:“也算壮行,去打一壶来,你我几个先喝点垫垫底吧……”
原来在亶洲,有小乐监着,赵瑾戒卡哇伊,他们也不敢放肆。但是这趟出海,赵路不仅求着方老大,在底舱藏了不少现货。还问安浦讨了不少干籽。
带些干籽,当然是想备不需。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小乐回来之前,赵瑾就关照过,要向安浦学习种植和酿制,以免回到中原处处掣肘。只是小乐不期而至,才逼着赵瑾戒断。可赵路自己只是收敛了点,私底下还和这些丫头太监偷着玩。这会儿突然有种要干大事的感觉,能不来点壮壮胆提提神?
等赵路他爹找到溪河边,船早已不见了。赵贵心里一边骂赵路,一边也在想,也许这样也好,先看看公子到底是个什么结果,不能像大娘那样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