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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王哥王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个时候,赵贵呆不住了。只见他紧跑两步,一把攥将落未落的铁链子,同时忙不迭地给官差赔笑。
“嗨嗨,两位王大哥,看来我家公子才从海外归来,真是对地方上的新规矩有所不知……”说着,他又转对赵瑾说道:“少爷,莫非您真是不知道?”
“不知?!”赵瑾全凭猜想在估摸眼前的场面,自然还没明白。
“对了对了,两位官爷,你们看,我家少爷可从不会说瞎话……”赵贵见王氏兄弟的神色有点松动,便又回过头来再劝赵瑾:“看来少爷真是没上过岸……”
原来在这龙山县境两个月前就颁下一道禁令,不准私藏军械,哪怕是小配物件也不例外。严格地说,扳指当然属于小配物件,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了。
有关清缴民间军品的告示,赵贵当然清楚,所以那日赵瑾一回来,手上赫然带了一只大扳指,他不免多看了几眼。只是不知谁的眼更贼,嘴更快,才几天的功夫,已经报到县衙门了。原来几位捕快,竟是为了这个才不辞辛劳。
茅泳自不会那么好骗,汪溥一直不停追踪剩余两个扳指的下落,只是前两年稍微好点,没想到近来又有如此的命令,怕不会跟云心和吴晁晖的失踪有关?
其实茅泳还没搞清,肖正德他们放的风,早已传遍天下,说要收购稀世珍宝——一种黑色扳指。毫不例外,也早已传到了龙山县境,县令沈庸雅一听,能不动心?自己本就升迁无门,临川王府想要的东西,能不是个机会?
且不说赏金不会菲薄,就算能巴结上临川王爷也是不错。但他却不能明明白白的下令,于是就让辖境各地严查军品,包括小配物件,还鼓励乡邻乡亲互相举报,只要坐实了就有赏,不然会以隐匿包庇反坐。自也希望能够亲自找到宝贝,那可比当个芝麻绿豆官来劲多了,至少也能换个前程不是?
当然这是闲话,不提也罢。
赵贵自然不会清楚少爷就这么出去不到半年,身上已经有了那么多的曲折。在他眼里,少爷除了黑一点,瘦一点,略显老成一点,还该是原来那个少爷。所以一看少爷竟敢调侃官差,明摆着不想低头,能不先自惊急起来?
“少爷,这清缴军品,都怨小的忘了禀报,也是只顾忙老爷他们的葬礼了……”
这时候,赵瑾正在肚皮里与茅泳商量,该如何对付这几个官差,扳指当然是不能交出去的,但人家也是有备而来,闹不好,又要给家里带来麻烦了。
茅泳一想,赵瑾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怎么说也不能再让家里受到连累。
“没事,贵哥,实不瞒您说,这还是云心大师的遗物,让我交回景山寺,所以不敢轻易松手。要说县尊大人也与先父交好,我就跑一趟,找他老人家好好解释一下,也免得这几位差官为难。至于家里,就拜托贵哥多照应了。还有关老大他们,也把盘缠给他们结了。到时候再用,我再去找他们……”
“少爷?您?!”赵贵一听赵瑾要跟官差走,更是焦灼。他清楚这一帮都是吃死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要说他也算是跟他们有点交情,从前赵家跟县衙来往,都是他经手去送的礼,虽说不是他本人出银子,可也算混个脸熟不是?那点面子总该有吧?偏偏在灵山碰见,宰了条野狗,还是他们拿着非要治罪。要是少爷落在他们的手里,再来点书呆子脾气,还能落啥好去?
“放心,先父还没有下葬,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既然少爷把话说到这份上,赵贵也拦不住了。
“瑾儿……”这时候,米氏闻讯赶来了,后面还跟着大娘他们。“你犯事了吗?”
“没事,娘,县尊大人想问孩儿几句话,我去去就来,啥事也不会耽搁……”大概怕老娘还担心,脸上堆满了轻松的笑容:“娘,大娘,您都歇着去吧……”
回头,他又冲王氏兄弟一抱拳:“两位差爷,你们是怎么来的?”
“这回没带囚车……”王大河可能想起了夏天来抓兽孩的事,自以为是地接了一句。
“那么骑马?还是坐船?”
大概觉得一个书生被枷被锁,还能如此从容淡定,不免起疑,王大江乜斜着眼问:
“请问公子,你倒是希望骑马还是坐船?”
“悉听尊便……”
“那好,假如把你拴在马屁股后面?”王大河只觉得书生狂傲,一心想给个下马威。
“官爷差矣,假如真骑马,那在下可以吩咐备马……”赵瑾似乎根本没觉察王大河的挑衅,顾自好说好话地回对:“这样也可以不耽误官爷的脚程不是?”
“公子……”王大江总要比王大河脑子里多根弦,总觉得赵瑾的沉稳不同寻常,他轻轻摆了一下手,先让拿锁链的捕快退下,同时也制止了王大河的饶舌,最后对赵瑾点了点头,说:“公子既然赏脸,那就请吩咐管家备马吧……”
赵瑾见他识相,便也一揖:“多谢官爷成全,赵路去吧,把我的觅瑕牵来……”
赵贵拦不住,只好补上一句:“要不少爷,让赵路跟着吧?”
“不必了,让他多陪贵哥几天吧……”
说罢,赵瑾又向米氏他们笑笑:“放心,娘,大娘,说不定一两天我就回来了……”
在众人的目送下,赵瑾跟着王氏兄弟走了。没等儿子的背影在田陌尽头消失,米氏再也坚持不住了,身子一歪,一头栽倒在地,赵贵慌忙张罗人把她抬进去。
忙乱了一阵后,米氏终算醒了,也能哭出声了。
赵贵送走大夫,心里总有点感觉不对,忽然看到缩在一旁的小儿子赵路,便招了招手,把他带到了赵瑾的书房里,关上了门,并让大儿子赵畦门外看着。
“那扳指是咋回事?”赵贵忽然有点恨小儿子,觉得他肯定有什么没跟自己说。
其实这也怨不得赵路,回来后光吆喝人干活了,当牛当马使着,唯独不当八哥逗着,你不动问,哪来应答,赵路自不会跑到老爹跟前鹦鹉学舌不是?
只是赵路也知道是自己闯了祸,他这年纪本好炫耀显摆,再跟少爷出了一趟远门,能不吹嘘几下?只是他一时也想不起来,这扳指的来历究竟跟多少人吹过,不过有一点可是很明确,在自己的老子面前,他可半个字没提。
现在官府来人,连少爷带扳指都带走了,赵路心里能不慌?只是嘴上说不出来,现在老爹一动问,没等想好如何回答,头上的汗倒先涔涔地下来了。
“莫非你早知道要出事?!”赵贵虽说在大场面上不受人待见,可儿子面前还能拿得住,一见赵路稍微一问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当即起了疑。
他见赵路还在迟疑,更是恼了,飞起一脚,就把他踹倒:“你想害死少爷不成?”
赵路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开了,然而没等他说出话来,大娘闻讯赶来了。
“出什么事了?阿贵,怎么拿小路出气?”
“回大娘,没事,这小畜生贼精,我怕他带坏了小少爷……”
“别打孩子了,老身听说都出老远的海了,还九死一生,也难为这一主一仆了……”
这大娘跟赵贵自然不会想到一块,她只是风闻了赵瑾的一些奇遇不免有点酸溜溜的。说到头,还是赵路胡乱吹嘘,那些下人们鹦鹉学舌传给她一些。
“……还带回来俩丫头,俩小厮,小厮说是太监出身,丫头都通了房了,总比他的短命哥哥有出息,据说外面还有妻妾一大堆,只不知官府为啥要找他?”
赵贵本就向着米氏,但也不敢得罪老大,于是就陪着笑脸说:“回大娘,少爷不说,小的也不敢问。现在官府这闹腾,小的再不问清楚,怕耽误事……”
“在理在理,难怪老爷一向器重你。来,小路,快跟大娘说实话,护主也要讲个分寸……”
她看赵路还畏畏葸葸,便一把攥住了他的手:“你才多大?少爷才多大?要是在外面轧了坏道,你们能辨得清吗?老身看小少爷这一趟,又是妻妾成群,还带了丫鬟太监回家,这八成不是要谋反?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呕……”
“是啊,大娘说得对,天下哪有这等好事……”赵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本来在外头,赵路只知惟少爷的马首是瞻,根本不会去想赵瑾做的哪是对,哪是错,现在一听,再想起来,不正是如此吗?少爷的丈人是肖正则,虽然是个侯爷,但不是已经去国投敌了吗?还有少爷的爱妾小乐,不都跟肖正德他们认了兄妹?再说这次让少爷回家来的不还是前朝的废帝废妃?
如此一想,能不害怕?只觉得以前都是稀里糊涂,现在可是醍醐灌顶。
那个汗,再也不是涔涔的了,连着眼泪鼻涕,地上立刻被淋湿了一大滩。于是他就一五一十,把少爷历险的种种都学说了一遍,唯恐自己漏了哪点。
赵贵越听越怕,几次跑去看看门关好了没有。如此听来,私藏军品还只是个由头,说不定少爷已经成了朝廷瞄住的反贼,那可真算是灭门的滔天大祸啦。
而那大娘的脸上也是阴一阵,阳一阵,最后吓得脸都变了色。等到赵路实在没啥可说的了,她也顾不得主仆之别,男女大防了,一把攥住赵贵颤着声问:
“这可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