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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妥当,肖玉姚也没心思再呆在那里替人当傀儡了,便先告辞。
回到自己的座舰,刚刚进舱,就听噗通一声,回头一看,竟是芳儿当堂跪下了。
“怎么啦?芳儿!”
“殿下,奴婢有句话不敢说……”不管肖玉姚要她起来的手势,芳儿反倒跽着身子。
“见鬼了?是不是本宫太宠你了,说话吞吞吐吐,叫你起来还敢跟本宫犟不成?!”芳儿收到身边也有月余。虽然性子略急,但也算是温婉可人,尤其对自己的体贴犹如女儿对母亲一般,可从没见她这般神鬼道道的模样。
“殿下,奴婢怕是见着小姐了……”
“你说什么?”肖玉姚一听就懵了,赶忙跑到芳儿面前蹲下,死死盯着她。
“奴婢不敢认……”只见芳儿一脸怅然,两眼还在往身后睃,仿佛背后还有什么人引起她的注意似的。其实只有馨儿在她旁边,她也是一头的雾水。
“死丫头,你说清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还有不敢认的?”肖玉姚审视了好一阵,确认后面不应该再有什么东西会引起芳儿的主意,遂加重了口气。
“奴婢就是不敢认……”仿佛被吓着了似的,芳儿的声气里竟有了点呜咽。
“不敢认,不敢认,那你为什么说是她?”
肖玉姚也是烦了,真有点哄也不是,骂也不是的无奈。
“我……”
“小姐是该在这里,是不是你离得越近越想,越是想吧就觉得越在近侧……”肖玉姚觉得自己的舌头快打不过弯来了。“……有点近乡情更怯的意思不成?”
“不是!殿下,声气像,身形也像……”芳儿又倔又急,似乎并不在意主母的嗔责。
“声气像,这我信,可是身形也像,那一身明光铠把人裹得树干似的莫非还能看出身形?”
“奴婢就觉得像……”
“你还长贼眼了不成?”
“还有气味……”
“气味?!你这死丫头见鬼了吧?自从出了海,本宫的鼻子里就没断过海腥味……”说着,她情不自禁地用力吸溜两下:“莫非你的鼻子比狗还灵光?”
这话一出,她自己也忍不住乐了,不知不觉,自己绕着弯子倒把自己给骂了。她出气似地拍了芳儿一巴掌,正了正脸色又问:“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敢认?”
“她的武功太神了,老夫人也不成……”
“这倒不错,王玉凤那点能耐我能猜到,估计你罗璧叔那点也不成吧?”她想了一想,又说:“你没听见刚才法山大师也在自叹弗如,若论功夫只怕还真得请本门师尊……”
说着,她把芳儿拉起来。“说实话,本官也不是没怀疑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殿下!芳儿想请您恩准!”说着,芳儿又想跪了。
“好好说!别动动就折腾你的小膝盖……”
“奴婢想明天自个儿上山一趟……”芳儿这下没跪,只是紧紧抓住了公主的手。
“你上山?!”肖玉姚笑了,连连甩头:“白天那些巨蟒,鼍龙,还有刚才来接她的那些猴子。要说你也跟云心共事过,云心的武功你今天也见识了吧?”
“殿下,奴婢不想动武,奴婢想去求和,云心大师告诉过奴婢,若是不想与人为敌,可以举着白旗,高举双手走向对方,这样对方也就不会动手了……”
“可那只是一些畜生……”
“那些畜生总该是人豢养的吧?木子哥在家曾当过牛倌,牛都还得听他的……”
“不行,太危险了,死丫头,你该不是想你小主子想疯了吧?”
“奴婢现在好不后悔……”芳儿几乎呻吟着说,连馨儿也有点看不下去了,连连扯她的衣裳。
“嘿嘿,本宫想起来了,当时她制服你之前,你好像叫了半声,是个小字?”
“就是后悔那会儿实在太犹豫了,我怎么那么胆小?真是一点儿也不争气……”
“不对啊,要真是她,她应该更容易认出你呀不是?”肖玉姚不会是小孩子心性,她竭力回忆前番的每一个细节,竭力查找疑点,尽量不让芳儿左右自己的感觉。
“这也正是奴婢犹豫的缘故……”
“本宫不管你啥缘故,见了面,她没认你,便是不合情理,况且你们两个她都没放过……”
“殿下……”
“芳儿,本宫倒是怀疑那少女是人故意装的,为什么要这么装扮,本官暂时还说不上来。本宫总有隐隐难言的感觉,她应该就是掳走兰子的那个人,本宫曾派早先的吴尚宫找过汪溥的手下,都说那人的功夫就是神乎其神……”
“殿下……”一主一仆思路各异,芳儿则完全沉浸在懊恼之中,恨不能立马获得恩准,现在就往岛上追去,不弄个水落石出,简直一刻也不能多挨。
“不不!”肖玉姚忽地拦住她,一只手举到半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迟迟不肯放下:“……好主意,本宫准了,若是明早太子再无消息,就准你上山!”
“殿下!”芳儿自是高兴,一扫刚才通身的阴霾,都快要蹦起来了。
“不过……”肖玉姚那手终于放下来了,轻轻落在了芳儿的双肩上。
“不过咱娘儿俩得一块去……”
“殿下,那可不成!”这一会儿,轮到芳儿急了。
“怎么,她要真是本宫的女儿,还能杀了她娘不成?”
“可她要不是呢?”
“那本宫的女儿就在岛上,否则我们千里迢迢来这儿干什么?我就是要去找我的女儿,谁也拦不住。”一顿,又补上一句:“父皇都没拦住,谁还敢拦我?”
如此一来,这主仆两人这一夜自是睡不着了。
倒是馨儿,因为木子生死未卜,自是郁郁寡欢,肖玉姚便催她先去歇了。馨儿与木子的这桩婚姻全数勉强,肖玉姚之所以代人作伐,完全是出于报答王玉凤的意愿,所以馨儿很尴尬,好在她本身就是一个甘于认命的女子。
“她是在担心木子……”目送着馨儿的背影,芳儿喃喃说道。
肖玉姚也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本官原想将木子收为义子,可惜他是……”
后面没了,不过不说芳儿也知道,这也怪不得主母,只能暗叹木子他们的命运。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肖玉姚就让人把法山、陈丹青以及贺卫方统统叫到自己的座舰上,告诉他们,如果到了午时,还不见太子回来,那她就准备登岛了。
“阿弥陀佛!”法山一听,自然先是一声佛号。“殿下不能再去犯险!”
“多谢大师!”肖玉姚虽然一宿没合眼,但神情依旧凛然自威,只听她冷冷地说:“本宫并不是想贸然犯险,之于朝廷,本宫与太子,孰轻孰重,各位心中自有权衡,本宫也无法袖手。若是对方有意要挟,那么本宫愿意替回太子……”
肖玉姚扫视一下众人,陈丹青有点惊讶,只是他更多地在关注贺卫方的反应。而贺卫方则可说惊喜交杂,只是一接触肖玉姚的眼神,赶忙把目光掉开了。
“殿下,三思……”果不其然,贺卫方的表态不出意料,肖玉姚忍不住要想笑。
“不必多言,既然各位推举本宫暂时做主,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但等午时可见分晓……”
“殿下容禀……”陈丹青忽然上前施礼,看到肖玉姚收声注目于他才说:“殿下,不管求和,还是往探,末将以为该有属下弁目先去传信,试探对方有无诚意。若是情形正如预想,那才敢往下,并且也不应由您轻易犯险……”
见肖玉姚的神色还没转圜过来,他又补充:“军中本有专司对敌联络的弁目,末将幕下也有擅长谈判的长史。即便殿下要亲往,也该让他们先探探虚实……”
“这……军中之事本宫不懂,既然陈军门幕下已有专职,那就有劳贵属先去联络……”这是实话,经得陈丹青一提醒,肖玉姚也觉得不可过于莽撞。
“遵命,殿下!”
将交未时,太阳已从海岛顶上移到舟寨头上,明显不在中间了,可是岸滩还是不见一个人影,即便昨天那些巨蟒和鼍龙之类凶残的异兽也没见一个。椰树轻摇,海水漫退,无论沙滩上,还是山坡上,看上去都是那么静谧安然。
草草用过午餐,那几个首脑人物又都聚在肖玉姚座舰的甲板上,等待午未之交。
一个身穿皮甲的弁目已经结束停当,旁边还有一位缁巾文士,显然就是陈丹青幕下的长史。这是准备派上岛去的联络人员,看神情两人还有点畏缩。
贺卫方最是着急,他一会儿看看身后案几上的漏刻,一会儿又觑觑肖玉姚的神情,漏刻的铜针每抖一下,他就不由自主地往肖玉姚的座位移近一点,最后眼看着不能再靠前了,干脆就转到她的座前施礼:“殿下,开始吧?”
“那就请宫令大人吩咐……”
贺卫方一听肖玉姚松口,赶紧蹙到陈丹青跟前:“陈军门,请!”
“好!开始!”
没等陈丹青喊声散尽,主桅上的吊斗里立刻有人应了,再一看,已有令旗挥动。
紧接着旗舰上的战鼓擂响了,两边的长号也齐声响应。
隆隆隆隆……
呜呜呜呜……
水寨门开,那个弁目和长史则登上一只舢板,滑到水寨门口停住,显然在等岛上的反应。舢板头上,立着一根木杆,木杆上面系着一块纨素算白旗。
鼓声,号响,喧闹一阵,便歇一刻,几遍过后,岛上依然不见一点动静。若是没见昨天那番人兽恶战的凶煞惨象,还真像一个无人荒岛,死般静寂。
“停!呼喊!”
吊斗上面又有人应了,但听令旗猎猎作响。
“喂——!注意——,谈判——”
众军跟着令旗齐喊,真是震耳欲聋。
几遍下来,还是不见对面一点反应。
“殿下,是不是先让他们上岛摸摸门径?”贺卫方又熬不住了,再蹙到她近前。
“悉听宫令大人安排!”现在的做法毕竟不是自己的本意,肖玉姚也懒得多说。
“遵命!陈军门,殿下有教,先让令使上岛探查……”
其实陈丹青已经听见了,只见他冲裨将叫道:“传令下去,让他们上岛去!”
吊斗上令旗一挥,舢板便划向岸边。然而没等他们两个踏上岸滩,几只鼍龙便突然出现在沙滩上,紧接着是巨蟒,也不知它们原先藏在什么地方。就跟昨天一样,只是出现得比昨天更突兀一点,仿佛直接从沙堆里钻出来似的。
这时候大家都屏住了呼吸,从座舰上远远望去,它们的个头并不比蚂蚁和蚯蚓大许多,但是所有的人都见过昨天的阵仗,记得那番惨烈,自是不寒而栗。
鼓声没了,长号也不响了,轮到舟寨这边死一般的寂静,于是就听到了一阵幽幽的笛声。这边已经熟悉了这种声音,正是它在指挥着那些异虫怪兽。
肖玉姚虽说再也不会像昨天那般见了似要肝胆俱裂,但也忍不住背上一阵阵鸡皮疙瘩乱起。然而毕竟早上有言在先,她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示弱。稍等一下,强自镇定下来,终于开口叫道:“告诉他们,本宫要想拜山……”
吊斗令旗一挥,就听得见舢板上的弁目在喊:
“岛上听着:南国大嘉嫡公主路过宝岛,不意冒犯,想来拜望,还请贵上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