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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乐还真有点冤枉夏峦了,他也真是懵了,从来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凭持浓集着后世黑科技的扳指,不说在这当世天下无敌,也算绝对的威权人物,怎么就没想到一点小小的迷药就让人栽了,也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自从中了迷药,他感觉得到小乐一直在努力尝试,只是药量下得确实不小,一会迷糊,一会清醒,唯独不见一丝半点气力。就等她脑子有所恢复,甄氏兄弟又到了,而且还挺有预见地封了大穴,接下来再想挣扎也是白费劲了。
小乐说得不错,他们该是冲着扳指——也就是冲着摩门的门主一位而来。审时度势,看来小乐已经是保不住他这只扳指了,又该逼着自己来做选择。
夏峦一下子想了很多,毕竟在以前设计过的诸多预案之中还没这样的情景,他又不可能得过且过,随遇而安,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出新的方案来。
这不仅关乎小乐的性命,更关乎到自己灵魂的延续。本来小乐应该算是最为理想的半宿主,一用下来,竟比当初看中的兰子更为合适。只是人算不天算,没想到甄氏兄弟会在此时反叛,且用这让人防不胜防的下三滥手段。
选择并不太难,按照物竞择优的法则,首要是让自己魂魄的生存延续下去。如果小乐实在无法脱困,即便再理想,该舍弃时还是得舍弃。现在看来她真是脱困无望了,除非甄氏兄弟突然良心发现,会自觉自愿地把人放了。
但是夏峦不敢如此奢望,即便正常人也不太可能,况且这还是两个心地不可能寄望有光明的阉人。然而问题是他不甘心将自己的未来交付于他们。当然,要是能帮小乐脱困就好了,可大穴只要不解,真力难提,该是没门。
由此一来,不免踯躅,所以让小乐等了半天,夏峦实在是难以委决。
小乐虽然恐惧,但脑子也不敢半点停歇,在想这变故会不会跟废妃的反常有关?
就在今天上午,一到驿馆,肖宝夤他们来迎,废妃一反从前痴呆木讷的神态,表现出少有的灵清,尤其接见肖瓒,俨然是一位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
乍见之下,只是觉得诧异,现在想来,绝非偶然。
若是他们真有串通,只怕预谋已不在这一天了。还是自己太大意,当初从甄汇手里截获扳指,就这么相信人家会雌伏,而就不考虑会不会遭到反噬?
小乐的自怨自艾,夏峦当然感知得到,稍微吧咂一下,大受启发。要说也只有这样解释,方才能把突如其来的的变故说得通,意识到自己早就埋下祸根。
前朝的废帝废妃,前朝的宫娥太监,前朝的习流水师,再加上两位前朝的内侍首领,虽说不一定铁板一块,可终究一色旧人,而自己,包括那位不幸的宿主吴晁晖,对于他们来说,充其量只像一个后世的那种空降高管,仅凭一点威权维系,很难获得认同,稍微一点错漏,还不容易合起伙反叛?
至于自己,这么多年,竟然没有意识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还有这样的暗流在涌动。这是新版的农夫与蛇,看来自己当初对废妃的怀疑没错,只是没有把怀疑进行到底。他不仅救了一条蛇,还居然把人家的蛇窝给精心搭好。
“你们的那位幕后主使呢?”
没等小乐把脑子里那位魂魄的质问说完,夏峦就通过小乐的目光发现他们脸上闪过几分讶异,看来还真是猜对了,人家已然蛇鼠一窝,开始反噬了。
“公主殿下……”甄氏兄弟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听甄融轻笑一声:“奴婢实在不知道您问的是谁?想来您是怀疑我们另有同谋?”
“好了,别装蒜了!”小乐毕竟见过世面,虽然心中绝望,但语气神态上却还不甘服输。“别以为我什么也不清楚,我只是不想掺和你们的事而已……”
这最后一句可是小乐自己真实的意思,当初之所以追到船上,只是怕赵瑾被人掳走。造个门主夫人的名头,也只为了自保。后来无意中截获扳指,也不过阴差阳错。没想最后弄假成真,还真成了摩门首脑,可也只是无心之举。
换句话说,她并不稀罕这名头,尤当知道摩门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谋反团伙,更是不想掺和。她信奉的是知足本分的妇道,只想与相中的人儿白头偕老。她出生于王府,自小就对富贵以及相伴而来的种种不堪司空见惯,深谙荣华辱里取,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故而只想给自己找一份悠闲平安的日子。
如此一听,夏峦也不由得气馁了,心想这小乐千佳百好,却就是个阿斗,自甘平庸。算了,你自己不要,我也不能再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了。于是心思稍微一转,便替她把后面的说辞也组织好了:“你们不就想要你们门主的信物吗?小乐这可以满足你们的心愿,只是我必须亲自交到那个人手里……”
“那个人?!”甄融一惊,眼珠子急转,脸上却还在装着糊涂:“公主您的意思?”
“不就是你们的那位女主吗?”
这是夏峦的主意,看来小乐已经逃不过这一劫了,只是他又不想把扳指交到两个阉人手上,权衡一下,还是决定让他们去把躲在幕后的人直接请来。
毕竟夏峦还吃不准,这两阉人后面到底还有没有黑手?小乐的猜测有道理,但也并非绝对。若有则最大可能就是吴昜晖,那就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甄氏兄弟见小乐没有一点松动的劲儿,不由得面面相觑。说到底,还是对自己没信心,虽说看上去已然困住了小乐,可是那只扳指也实在太神奇了,尤其甄汇,那日在船上落下的内伤还没有完全恢复,更不敢轻易忘怀了。
可小乐的允诺毕竟诱惑,一旦交出扳指,小乐再也无所依仗,难道还能再翻天?
甄汇轻咳了一声,甄融便说:“好吧!兄弟,去吧!也该接皇上娘娘回了……”
甄汇应声去了,留下甄融守着。
小乐得空,便在脑子里询问夏峦:“除了把扳指交给他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能聚气提力吗?”他见小乐还在暗试,又补充了一句:“哪怕有一点也好……”
小乐深吸了一口气,推向丹田,只觉得有如石沉大海,连点水花样的反应也没有。她不由得摇摇头,沮丧地想:“就跟在船上一样,除非有人帮着解穴……”
“哪就只能这样了……“那个声音叹了一口气,声调黯然地说:”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不管扳指在不在你的手上,你暂时不用反抗,我会再寻找机会……”
这话小乐信,就像那天扳指不期而获一样,确实是人选择自己,明显看好自己。
“这我知道……”小乐在脑子里回应的同时,也禁不住微微颌首。
“还有,我会让他们把你的夫君也请来,到时候我们就能联手起来救你了……”
小乐明白了,觉得那倒不失为一条路子,若要对付一只扳指,必定需要有与扳指相当的功力,只不知她的瑾哥掌握了没有?这样一来,他俩既能团聚,说不定还能摆脱这些前朝余孽,双宿双飞,还去追求他们预想的那种生活。
那边原来就跟肖宝夤说定了,晚上废帝废妃还回驿馆下榻,所以甄汇去也没啥耽搁,约摸大半个时辰,就浩浩荡荡地回来,肖宝夤还特地派个儿子护驾。
甄汇等到尘埃落定,便引着废妃悄悄地往拘押小乐的小院里来。
小乐已有准备,心道既然又得寄人篱下,还是识相一点为好:
“奴婢见过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路上甄汇已经把情况进展说给吴昜晖听了,看上去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见她冷冷地打量着陷身在一大团麻绳中的小乐,似乎还有点不太相信。
“你是我三姐的亲传弟子?”
吴昜晖一问,小乐便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便摇摇头:“回娘娘,奴婢无福……”
“莫非你巧取豪夺?”
“回娘娘,这个中缘由甄总管清楚……”
“本宫这是问你呢……”
“回娘娘,奴婢得到这件信物,纯粹出于偶然……”
“偶然?!所以你就不当回事?说交出来就肯交出来?”
“这……”小乐想也许正是这边答应得太爽快了一些,都惹得人家不敢相信了。“启禀娘娘,贵门信物本是至宝,世所罕见,必须有德有福者据之,奴婢福薄,实在不敢贪恋,据为己有,但也不敢随意处置,故而还请娘娘……”
“你准定交出来?!”
“奴婢不敢欺哄懿听……”
“那你想要什么?”
“我?!”
“有何条件?”
“条件?!”
“莫非你肯白给?!”吴昜晖双眸圆睁,一眨不眨,唯恐漏过对方一丝异样的表情。
“娘娘容禀:”夏峦觉得吴昜晖的疑心不已,也是情有可原,便让小乐换种口气解释:“奴婢出身低微,只想相夫教子,若蒙娘娘垂怜,只求娘娘庇佑……”
“本宫明白,你这是怕本宫一获至宝,便翻脸不认人……”
“奴婢不敢……”
“没关系,本宫这就答应你,若你献宝有功,便可赦你全家……”
“多谢娘娘!”
小乐确实感激,这正所欲所望。要不是捆得像个粽子,她肯定会趴下三跪九叩。
就在这时,那扳指忽然自动松了,骨碌碌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响。
甄汇赶紧拾起,双手捧到吴昜晖的面前。
吴昜晖仍是不敢相信,查看了一会,方才接过。刚想往拇指上套,立马就被箍住了。吓了她一跳,连忙用手去拽,左手握紧扳指,拼命想拔下来。好似她的一只手被一个小毒虫咬住了,另一只手想去揪却怎么也揪不下来。
整个人就更狼狈了,如有只受惊了的蛤蟆附体,一会儿蹦到这,一会儿蹦到那,连摔带爬,一个筋斗还没起来,又一个突如其来的筋斗又接踵而至。
“把手统统松开……”小乐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叫道。
吴昜晖赶紧张开双手,她的身子这才停了下来。这一折腾,可是把她摔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看看扳指,又看看小乐,只觉得刚才像是一个噩梦。
然而没等她消停下来,耳朵里又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听清,就吓得怪叫起来:“你是谁?你究竟是谁?快放开我,赶快放开我!”
她突然冲到小乐面前,噗通跪下:“请夫人饶恕我,我可不想故意冒犯您……”
小乐也曾有过这样的感受,没人能一下子适应这个神奇的扳指。心想一定是那个魂魄在故意作弄废妃,想让她饱受惊吓,迫她知难而退,最后不得不归还扳指。如果真这样,那就不该再提醒了,否则人家想帮自己也帮不成了。
可惜这回小乐又想错了,夏峦已经改变了主意。吴昜晖正在讨饶,他就更加和声细气:“不用怕,我是来帮你的,门主本是你三姐,你接当之无愧……”
夏峦之所以放弃小乐,只缘通过今天的际遇,他已然意识到了现实的残酷。小乐也好,兰子也罢,跟前齐的这群遗老遗少相比,她们充其量只能算几片小小的浮萍,就她们本人而言,可算无根无底。对方才是盘根错节,成片成塘,有荷叶招展,有莲藕深埋,无论道行,还是势力,都不能同日而语。
如此考虑,重新选择,也就不再困难了。
夏峦最后的话,吴昜晖算是听懂了,只还不敢尽信:“你到底是谁?”
“你权当我是你三姐……”
“你究竟是神还是鬼?”
“是神是鬼都不重要,你只要记住,我是来帮你复仇雪恨的就行……”
“报仇雪恨?!”
“你难道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我?!”
“还有记住,我在你的心里,你想跟我说话根本不用说出来,只须用心去想即可……”
“我?!”
接下来吴昜晖再也不出声了,直把那对太监兄弟听得一愣一怔。然而小乐经历过,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再也听不到废妃出声,心里也止不住咯噔一下。
“你?!”小乐习惯把自己的质疑在脑子里展开,没见反应,立刻意识到已是时过境迁,人家早已不附在自己身上了,顿时,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涌上心头。
原来被人附身,有时还觉得是累赘,这会儿一去,却有一种周身空落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