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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子简直不敢相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只做了一个噩梦。
那么熟悉,简直可说毫无异样。
当她醒过来,发现自己依然置身在那个大铁栅栏门后,内心自是质疑不止。
阳光依然有如瀑布一样从门外泼进来,还是那么强烈,炫得人睁不开眼来。还是枝繁叶茂,连片的大树遮断了大部分视线。除了那一小片天,她还是看不到更多的东西。
铁栅栏门还是被两根粗大的铁链拴着,两头还是系在可望而不可及的石柱上。那石柱直如两尊没头的石狮子,根本别想撼动它们。
一如既往,似乎什么也没改变。
只是身上的衣裳好像不对,这明明是芳儿的襦裙,怎么会穿在自己的身上?记得当时从平江出发,芳儿的衣裳倒有几套收进了自己的包袱。但并没有打算穿它,她坚信总有一天芳儿会回来。那是芳儿的衣裳,理当替她保管好。只是后来那包袱不见了,那怎么会再有芳儿的衣裳穿在自己的身上?
对了,是小乐,赵瑾的那位新人。她想起来曾在船上沐浴更衣,还有四个丫鬟服侍。假如她有可能是一位公主,那倒不失为公主的待遇。
想到这里,兰子的记忆大门豁然开了。
这不只是一场噩梦,只是它比噩梦还让人纠结。转了一圈,自己又被冥冥之中的那只巨手送回了原点。
这究竟是谁在作怪?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人?
“难道还是因为我的血统?我不要认亲归宗行不行?”她冲着铁门外大叫,也知道不会有人来理她。倘若真的有人愿意理她,那么上一次该来的人就该来了。
情绪稍微恢复一点,她立刻想到了赵瑾。不管是不是因为救她,反正那些猴子中的一只正是冲着她来的。也许正是自己连累了他们,人家原本的打算是悄悄溜过修罗岛。
说不定他们还被困在海滩上,她必须去找他们,抑或还能救他们。
当初,她正是从身后的石洞里逃出去,穿过了鼍龙群集的深潭。依稀记得当时地上还有一滩水迹,正是它引领自己进行了一趟真实的噩梦之旅。
咦!地上的水渍怎么都干了?干了就干了,前一番它的功效便是引领自己找到出口。没关系,反正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个路径。
只可惜了芳儿的这身襦裙,只怕脱困之后,它又将破烂不堪,成了筋筋条条。她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觉得自己必须尽快找到赵瑾他们。至少对这个岛她要比他们更熟悉一点,总能有所帮助。
也许是因为有了前番的经验,这次窄长的洞腔似乎再也没有带来多大的麻烦。上次爬一段还喝一段的水,这次连哪儿有水哪儿没水都不管了。
哼!说不定本来就没有什么水渍,正是瑾儿那货为了引诱自己出洞故意而为。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明明鼍龙潭的水位远远低于洞腔,怎么可能会有水自己从那里淌下来呢?
若是照此推理,这货说不定又躲在什么地方正在监视自己。可惜自己总在明处,那货总在暗处,简直防不胜防。
既然防不胜防,那就由它去吧,反正自己永远不会束手就缚。
几乎没有耽搁,她已经钻到了鼍龙潭边。
深吸一口气,她立刻蹿了出去。真是奇怪,竟然一条鼍龙也没遇到。
她想起来了,估计全岛的鼍龙都到那边的海滩上去集合了。从船上押下来的人,都让鼍龙围在中间。
一跑到洞外,她立刻傻了。仿佛早知道她会从这里出来,果然那瑾儿已经在洞口候着了。
不错,刚才就是它对自己突然袭击。她只当它是朋友,哪会想到防备于它。
一怔之后,她禁不住恼羞成怒:“哼!你不要以为你曾救过我,我就不会对你痛下杀手……”
瑾儿那猴自然不会说话应对,只是涎着脸一个劲儿对她傻笑。兰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骈指直冲它的鼻子。
“闪开!要不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说着,兰子已将真气贯于双臂。
“我再说一遍,你闪不闪开?”
瑾儿好像听懂了似地,吱的一声,立刻蹿向最近的一棵树上。听它的声音,似乎人家还是满肚子的委屈。
兰子哼了一声,顾自跑去。只是心里多了一层戒备,但怕那猴再次偷袭。
跑了一阵,觉得后面没有想象中的异样,不觉回头看了一眼。原来那猴跟倒是跟在后面,只是主动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这一来兰子多少放心了,撒开脚丫子狂奔起来。
她已经不止一次沿着海滩转过,知道赵瑾他们在押的方位。转过一个拐角,就能望得见那片海滩了。
当她转过那个拐角,却惊呆了。
海滩上已经空无一人,倒是那群鼍龙还在。
既然有鼍龙,她就不能直接过去。跑了一段,她只能纵身上树。学着瑾儿的样子,从一棵树上如荡秋千一般跃到另一棵树上。
到了大群的鼍龙头顶,这才发现那块空地上现在一片狼藉,简直不忍卒看。
到处是破碎的衣裳,鞋屐,还有各种各样不知名的杂碎……
衣裳鞋屐的破片上,白色的沙子上,无处不见血迹……
看到了骨头,不止一截,粗的,细的,长的,短的,嚼烂的,咬断的……
衣裳上灰白色的粘连,也许就是皮肉的残屑……
还有一堆堆如泡沫在蠕动,黄白红各种颜色都有,直如那天在龙山上赵家那狗的脑浆……
再望远处,船统统不见了,倒有不少洇红的水洼,里面好像还有人的断肢残体……
有个黑球抛在沙丘上,定睛看去竟是半个女人的头颅,长长的头发飞散在水里……
哇地一声,兰子当即吐了。
有几只鼍龙大概被她的呕吐声惊到了,抬了抬头,随后又懒洋洋地趴下了。看样子它们都已经吃饱了,都懒得动了。
兰子的牙齿都快咬断了,她只想拚命止住自己的恶心。
稍稍恢复了点,兰子迅即飘身退后了数十棵树。她只想远离那个惨不忍睹的场面,但怕自己还是控制不住。她在心里哀叫,直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在升腾,仿佛随时会爆炸。
“难道就在我离开的那一刻?一场大屠杀?”
她依稀记得当时从船上押下来不少二百多号,竟是一下子都进了鼍龙的肚子?怪不得鼍龙都对自己的出现无动于衷,也不知它们究竟吃得多饱?也许在冬眠之前它们再也不用进食,这些岛上的畜生。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她离开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离开了有多久。不过从现场的情况判断,那场屠杀不会离现在太久。
她注意到了鼍龙身上的血迹,虽然干涸但还清晰可辨。这些家伙吃饱了连水都没下过,时间也应该不会太久。
为什么要杀他们?难道就为他们救了自己而遭到的报复吗?还是这岛上本就居住着一群恶魔,它们以杀人为乐?
兰子虽然不敢断定这一场屠杀全是因为自己而起,但也知道自己难辞其咎。赵瑾说这儿叫修罗岛,莫非这正是人间地狱?再也不会有疑问了,她亲眼目睹了一个真正的修罗场。
她想哭,可她哭不出来。她想叫,可也知道那将是徒劳。关键是让人觉得特别憋屈,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找谁算这个账?
这一切究竟是谁造成的?是谁安排的?她需要一个答案。
不管是为赵瑾,还是为自己,她都需要一个明确的目标。
“你是谁?”
“你究竟是谁?”
“为什么?”
“你这是为什么?”
她终于按捺不住,大声狂叫起来。她冲着那座扣碗似的大山,自己想要找的人一定藏在那里面。
高一声,低一声,直到喉咙嘶哑了,再也叫不动了。
当她再也不叫的时候,这才发现在自己存身的树下,密密麻麻爬满了鼍龙。数不清的鼍嘴张开朝上,仿佛铺开一张插着无数刀剑的大网,正在等着她的坠落。
叽叽叽叽,她听到了瑾儿的叫声。只见它悬身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望住这里。那样子,似乎既想过来却又不敢。
“滚!去告诉你的主子,只要我兰子还有一口气,我就跟它没完,除非它现在就把我杀了……”
她突然掰下一支椰叶,用力掷向还在发愣的瑾儿。
她用的是袖箭手法,倒是把瑾儿吓得不轻,连忙闪身避过。
可惜那椰叶太长太大,直如羽毛,飞了一段距离,还没靠近目标,就开始飘飘摇摇跌落了。
兰子怎能解气,重新折了一支,拗断,只剩手指长的一节,换用飞镖的手法掷出。
这会儿瑾儿躲不了了,肚皮上挨了一下,赶紧向远处逃去。
兰子也不去追,她只想发泄,于是摘了几支,都截最粗的那一节。
一支一支,射不到猴子,她便随意射向树下的鼍龙。每一次,都瞄向它们的眼睛。
好几只鼍龙被击中了,呼噜呼噜直哼哼,找不到反击目标,便一只跟着一只跑开了。
兰子不停地发着椰叶镖,直到双手累得都再也抬不起来为止。
细细一看,那镖还是落空得多。只缘老夫人自己也没练过,只是泛泛地告诉兰子各种暗器打法。只是作为应知的江湖见识,以免将来着了敌人的暗算。这会儿使出,兰子也不过是照着想象画葫芦,画像的不多,画不像的不少。
好在总算有几只被击中了,心里面的气也多多少少泄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