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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很安静,几乎能听见外边呼啸的风声,透过半阖的菱窗,能看见外面自由飘散的飞雪。
展昭掀开了被褥想起身下床,却立即被白玉堂止住了,“你要做什么?躺在床上别动。”
展昭一笑,“我就是想下来走走,躺了一下午,身子都没力气了。”
五爷不听展昭说的话,直接将人按在床上,“爷不管你说什么,反正不准下床!”
展昭为难的看了他一眼,又瞅了瞅站在桌边的冯文轩,勉强压低了嗓音对白玉堂道:“我......我要如厕。”此话一说出口,展昭已闹出个大红脸。
“臭猫!”白五爷忍不住说了一句,只好扶着人下床。
中了四十九日散的人,在没有毒发的时候,和没中毒的人差不多,白玉堂过分的关心让展昭愈发不安,展昭转身看着跟来的人,双颊绯红的甩袖道:“我去如厕,你别跟来!”
“下这么大的雪,我撑伞送你去啊!”白玉堂说完,随即撑开了手中的油纸扇。
展昭脸上的绯红逐渐消退,两人共撑一柄伞,紧挨着下了围廊。
冯文轩望着白玉堂和展昭的背影,不禁笑了起来,果然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快走至茅厕前,展昭立即停住了脚步,睁着一双大眼睛瞧着白玉堂。
五爷知道展昭这别扭劲不是一天两天了,只好道:“你快去,快去,我在门外边等你!”
展昭伸手揉了揉被风吹凉的双颊,咬着嘴唇进了茅厕。
白玉堂支着伞站在风雪之中,安静的等着展昭,风从他的衣摆划过,衣摆哗哗的被吹起,露出他穿的一双白色锦靴。
展昭很快就从茅厕里出来了,五爷立即撑着伞走过去,另一只手格外顺手的握住展昭的手。
展昭一惊,顿时将他的手甩开,为难道:“我还没洗手呢!”
白玉堂剑眉微微上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伸长手臂握住展昭的手指,直接拉着人朝前走,边走边道:“洗什么手,爷又不嫌脏,又不是没摸过!”
“白玉堂!”展昭狠狠的喊出对方的名字,只觉得自己脸皮烫得厉害。
“干嘛!”五爷驻足,转身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展昭。
展昭瞥着他不说话,只是脸上的红色清晰可见。
白玉堂走过去,伸手弹了弹展昭衣领毛绒上的细雪,搂着他的肩膀靠近怀里,“下雪了,你好好注意些,别染上风寒了!想爷心疼死啊!”
展昭无奈的抿嘴,将之前的闹剧抛之脑后。
白展两人并肩往回走,刚刚进院,只见冯文轩半倚半靠的站在回廊的圆柱前。白福已命人端来了热水进屋,他刚从屋里走出正好碰上了白玉堂和展昭。
这水来得真及时,展昭笑着上了阶梯,进屋净面洗手。
白玉堂收好油纸伞立在房门前,白福走上前问:“大少奶奶托我来问,展大人身子可好些?”
白玉堂点了点头,瞅着屋内那抹深蓝色的背影,“能下床,好点了。”
“那就好。”白福点头一笑,“半个时辰后请二少爷,展大人,还有冯大夫前来饭厅用晚饭。”白福说完对着冯文轩点了点头。
冯文轩一笑,点头道:“如此,打扰了。”虽说是白玉堂强制自己留在这儿,但是若是自己真要走,他也拦不住自己!只是听起管家说要用晚饭,冯文轩的心思又转了几个弯,白府是金华有名的贵胄之家,想必自然有很多美食!
白福领人仆人下去了。
屋内的火盆内,银炭已经烧完,隐约的还冒着热气,白玉堂见展昭的脸上总算有了红润之色,这颗悬挂在空中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外边的天色像蒙上了一层灰似的,严严实实的笼罩着四周,屋檐下,引路的红灯笼被仆人一一点亮起来。
白玉堂起身道:“猫儿,我们去吃饭吧。”他说完转脸看着冯文轩,伸手道:“冯大夫请。”
雪依旧继续下着,三人撑伞缓缓来到饭厅,此时白锦堂和黎惠还没来。
等白锦堂,黎惠带着白芸生进厅,已经是一盏茶之后了。
白府的茶也不错,冯文轩将一杯茶入肚,满足的点了点头。
白锦堂请众人入座,白福带着小厮从圆桌两边来上菜。
三碟凉菜,五碗小炒,一大碗滋补的红枣炖鸡,外加一盅汤,主子们都喜欢吉利数,便凑上了这一桌十全十美的美味佳肴送来。
黎惠笑着对冯文轩伸了伸手,“冯大夫请用餐,不必客气。”
“谢谢。”冯文轩点头笑了笑,刚刚握上了筷子准备夹那一碗红枣炖鸡的鸡翅膀,却没料到五爷已经捷足先登,将两个鸡翅膀都落入了展昭的碗中。
冯文轩抿了抿唇,将目光转向一边的油焖大虾。
白玉堂笑问:“冯大夫会喝酒吗?”
“有人陪着就喝一点点。”冯文轩回之淡淡一笑。
白锦堂连忙看着站在一侧候着的白福,“去取一坛梨花醉来。”
白福颔首,已经点头退下去取酒了。
黎惠伸手搭在白锦堂的胳膊上,瞧了眼白玉堂道:“你不是说梨花醉是留给二弟成亲......”
她的话还没说完,白锦堂已经大笑了起来,他瞅着安静的低头和碗中鸡翅做斗争的展昭,对黎惠道:“若是留给二弟成亲时再喝,我们怕是永远都喝不到了!”
黎惠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她也不想再自欺欺人,眼瞅着对面的展昭,性格温吞,温文儒雅,又是堂堂南侠,倒是白白让二弟捡了个便宜。
白福动作也快,很快的就捧着一坛梨花醉来了,梨花醉在酒窖中已经尘封了八年之久,封口的酒塞上染有一层灰尘,白福小心翼翼的将封口处的灰尘拍干净,将梨花醉递给白锦堂。
白锦堂伸手指了指白玉堂,“二弟,你尝尝这梨花醉如何?”
白玉堂接过酒坛后起身多谢了大哥,这才缓缓将酒坛上的塞子拔出,顿时,一股清甜的梨花香味扑鼻而来,他不禁一笑,“果然是好酒!大哥在哪里得来的?”
白玉堂斟了四碗酒,一一送过去,却唯独缺了展昭的一碗。
白锦堂抿了口酒笑着说:“这梨花醉本来是打算留着给你成亲时喝的。”
“大,大哥?”白玉堂不禁紧张起来。
“我们都知道了。”白锦堂缓缓说着,“我和你大嫂也不是瞎子,我想就是连冯大夫也看出来了吧。”
冯文轩知道他说话的意思,提着酒碗点了点头,“世界这么大,总得找个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去看看!就算是别人觉得再好的人,自己不喜欢,不也白搭?”
冯文轩说的话很直接,却也是真理。
白玉堂抬头看着黎惠,“大哥,大嫂不怪我?不反对我?”
白福站在一边默默的擦了擦眼睛。
黎惠叹气道:“我想,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和我们坦白你和展大侠的事情吧?”她说着说着又轻啧了一声,“我现在应该叫你叫展......叫昭弟吧?”
展昭顿时红了脸,脸耳朵都发烫起来,放下筷子后,他一双手不知道该摆在哪里。
白玉堂立即拉着展昭起身,两人走到白锦堂和黎惠面前跪下,“多谢大哥大嫂成全!”
展昭深深的给坐上的两人磕了磕头。
黎惠双眼中泛着泪光,“可是昭弟,现在你身上中的毒......”
白玉堂信心十足的看着大哥大嫂,“哥哥嫂嫂不要担心,猫儿身上所中的毒一定能解开的!”
冯文轩轻轻咬着筷子,心中已经打定了注意,看来是时候回圣医门一趟了,圣医门的藏书阁里应该记载着曾经在江湖上出现过的各种毒药的解法!他就当顺手帮个忙,报答白府请自己的这桌好饭菜吧!他笑着吸了吸鼻子,别说,还真香!
白展二人入桌,展昭的一双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梨花醉真的很香,连不怎么好酒的展昭也想喝一碗,他拿着空碗递给白玉堂。
五爷怔怔的看着他,“猫儿,你不能喝,万一激起毒药发作可怎么办?”
展昭极缓又认真的看着他,“我只是想再陪你喝一碗酒而已。”
对方的双眼带着一层雾气,透着恳求,若不是此刻有人,白玉堂早就直接将人拉进怀里,狠狠的亲吻一番,他也拗不过展昭的温柔,只好道:“那只喝半碗。”
“好,那就半碗。”展昭唇畔挂着温柔的笑意。
饭厅内的灯光晃得人眼疼,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相视一笑,眸中均映着对方的样子,高举酒杯相对饮。
白锦堂道:“梨花醉有两坛,还有一坛留给你和昭弟,等他毒解了,你们再喝。”
吃完了饭,冯文轩就准备离开白府,他离开之前白玉堂对他说,若是研制不出四十九日散的解药,那就把毒药给他吧,他不想猫儿一个人独自承受着毒药发作时的痛楚,他对展昭承诺过,他们要一起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
冯文轩丢给他一句话便提着药箱离开了,“我向来只医病,可从不去毒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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