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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因为洋火厂距离盲人夫妇的家不远，警察造访的动静儿邱天还是听到了。
这间破旧的小屋今天干净了不少，邱天经常来着里买火柴，一来二去和男主人相熟。
“建材哥，今天怎么不见燕子姐？”
拎了慢慢一袋子火柴，邱天在杨建材家吃了早餐。
“她回娘家了，过一阵子回来！”
杨建材搓着手，有些紧张，他的眼睛虽然能看见了，但眼珠子不灵光，木讷的视线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眨眼的频率不高，加上伪装的好，很难让人发现他已经重建光明了。
“哦，这样子，那你一个人住不害怕？”
邱天把钱放在桌上，一共五百，手工火柴两百，剩下的是他的零花钱，这对盲人夫妇的日子不好过，邱天每一次来都会偷偷接济他们。
“怕啥，我又看不见那些妖魔鬼怪，哈哈！”
杨建材憨憨的笑了几声，以前算账的时候总是多了钱，现在才知道多余的是谁给的。
“建材哥最近瘦了，怎么和燕子姐吵架了？”
邱天见杨建材忽然生出来好多白头发，以为是他生病了。
“没有，她娘家有点事，这不老板催着要货，我走不开，就让她先回去。”
杨建材笨拙的解释着，寒暄了几句，邱天准备走，临走时他往房里看了一眼，发现杨建材家的铺盖全部换新了。
杨建材不断冒冷汗，他走出门偷偷看了看附近有没有人，作势要把邱天拉进屋里。
可当他回身看到桌上的钱时，恶意又压下去了，眼看着邱天走远，再不作阻拦。
小屋附近，警车在洋火厂门前停了好久，夏夜找到了厂子的老板，死者叫王喜财，28岁，一直独身，在厂里做火柴打包的活儿维持生计，住在韭菜园的员工宿舍里，平时回来的晚，喜欢喝酒。
王喜财秉性不好，仗着自己体态壮士老欺负人，工友都不喜欢他。
法医把死亡时间暂定于昨晚十点半上下，工友反应王喜财下了班和几个男工友约了喝酒，一直喝到夜里九点，工友都走了，他还在喝，之后一直没回来。
不过他平常不回来的日子多，大家也都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今天见警察来了， 还以为是厂子出了什么事儿，大家愁坏了，生怕停止生产，自己没了饭碗。
回头听说是王喜财死了，大家反倒没有惋惜，有几个平日里被他欺负过的妇女还在暗地里交好，骂他这是遭了报应。
韭菜园宿舍里安得是上下铺，王喜财的床尾在门口，他上头没睡人，放着大伙儿的行李。
宿舍里的工友反应，这人很脏，喝醉了就打人，冲他们借钱，借出去从来没有还的，被他欺负得最厉害的是外包厂子里火柴盒的瞎子杨建材。
“瞎了眼睛还能糊火柴盒？”
猫仔有些纳闷，这话遭到了夏夜的白眼，在底层讨生活的人，为了一点钱能把自己逼的无所不能。
“杨建材家住哪？”
夏夜问到了这人的地址，洋火厂很近，步行十分钟就能抵达。
敲了敲门，好久杨建材才哟呵一声谁啊！
隔着门缝，杨建材见夏夜是从警车上下来的人，开门前还特意长舒了一口气。
“找谁？”
为了不让人看出来自己眼睛能见光了，他特意站在阴暗处。
“老乡，我们在城南东路的下水井里发现了王喜财的尸体，他跟您是工友，您能跟我们简单描述一下他平时的为人、和那些人有过节么？”
夏夜走进屋，屋子里有很大一股清洁剂的味道，床上用品是新买的，家具半旧，杨建材眼睛不方便，用手摸索比较多，所以家里灰尘很少。
“啥？王喜财死了？这是招惹了谁哦！”
杨建材吓得腿肚子打哆嗦，猫仔赶紧扶他坐下。
“不知道，身体被腰斩了，工友说他平常老欺负您，他有什么仇家么？”
猫仔把笔记放在桌上，起身在小屋里四处转悠，这间房子以前是隔离成两间的，现在中间的木门被卸掉了，家里有女人的衣物，抽屉里结婚证用塑料袋包得严严实实。
“我一个瞎子，又没什么本事，他平时老问我借钱，不借就抢，我这每天累死累活，全是给他打的工！”
杨建材撑着桌边站起来，去拿放在橱柜里的茶碗，工作台上全是木屑，他的手伤痕累累，让猫仔心酸不已。
“哦，对了，我记着他认识一个叫王二虎的，做棋牌买卖，平时他两老一起喝酒，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王喜财和王二虎闹掰了，王二虎之前还来我家找过我，说是王喜财偷了他的钱。”
杨建材不想警察找上自己，刻意引出一个和王喜财结仇的人。
猫仔在房里转了一圈，床上的清洁剂味最重。
“老乡，你这房间刚洗过啊？这么大的洗洁精味道！”
猫仔是无意说的，但听者有心。
“我老婆爱干净，这不要回家一阵子，怕我一个人不爱卫生。”
杨建材不敢再和他们聊下去，从炉灶上端来粥开始吃饭。
“行，那老乡我们就不打扰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再来向您打听。”
夏夜示意猫仔先出去，他后脚出门的时候，关门留了个心眼，杨建材给他的感觉有点不对劲儿，这屋子里的味道太重了，他只在里头呆了一会儿，眼睛都熏得通红，杨建材的眼睛里血丝很多，他很少靠近床，看起来这味道不是一直有的。
站在门口，夏夜没急着走，他刻意营造出自己离开的假象，想看看这个杨建材有什么动作。
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杨建材而今恢复了眼睛，自然知道夏夜在外盯着他。
他吃完饭，收碗的时候故意在桌角磕了一下，而后装作平常的杨紫，笨手笨脚的洗刷。
一直等到夏夜觉得是自己多虑走了，他才算把眯着的眼睛睁开。
虞温的车后脚来到洋火厂，夏夜刚刚从这里录了口供离开，正好赶上中午吃饭的时间，工友们坐在外头的花坛上议论王喜财死的事情。
两人把车停到花坛的另一边，偷听工友们的谈话。
“王喜财死的好，他死了我晚上就能打呼噜了！”
一个瘸腿的男人端着饭盒，他有一回打呼噜，被王喜财在嘴里塞了蟑螂，第二天食道感染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