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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拿一块没用过的帕子递给茵暖,“你也擦擦吧,浑身湿漉漉的多难受,”
茵暖接过帕子,拿手绞了起来,看上去有些纠结,“……谢谢。”
“你找谁啊?陆老爷和他儿子都没在家,你怕是白来一趟了。”
“不,我找……陆夫人。”她的声音干涩,每个字都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找夫人?那你得去见她,夫人体弱,不能冒雨过来见你,劳你随我走一趟。”她说完这话,却没有站起来,反而上下打量着茵暖,“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知道你是谁。”
“我叫胡茵暖,是袁县令的正妻。”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暂时还是,已经在和离了,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袁县令?”听到袁阳舒的名讳,她面色好转,却因为茵暖下一句话,换了副表情,她脸上带着不满,说话的时候也有些不耐,“你找我家夫人,所为何事?”
茵暖将自己冰凉的手放在胳膊上,试图温暖自己,她声音颤抖,“为去年发生的一件事。”
去年年初的时候,袁阳舒来了平素,是她不在他身边的一段时间。
原本她身居内宅,自寻借口忽略种种异样,而如今她不想再无知下去了,总要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才能知道自己之前是有多瞎。
“去年?去年我还没被夫人接来,你若要问那时的事情,便只有问夫人了。”
“劳烦带路,也许你们夫人看到我会高兴。”
“有什么可高兴的,虽然我们不曾见过袁大人,却也知道大家的好日子都是他给的,而你都要与他和离了,我们见了你都会觉得可惜。”
虽说她现在还是觉得浑身都冷,一张嘴便哆嗦起来,她还是不想有人真心推崇袁阳舒。
至于为什么,就当她小心眼,容不下他吧。
“他的好日子有一部分是我给的,养你们的钱也是我出的,所以为什么要对一个纵容人渣败类的人感恩戴德呢,那还不如来感激我。”
不过也是因为她家掏钱打通关系,袁阳舒年纪轻轻才能来平素当上了县令。
所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若他不来平素,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乱糟糟的事情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其实袁家本身也很会敛财,只是不知为何,一直留不住钱,不然也不会给他们巴结的机会。
听茵暖这么说,那姑娘抿嘴不再说话,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起身给她带了路。
她跟在她身后,说话的声音越发轻,轻到消融在雨声中,轻到领路的姑娘根本听不见。
“至少我只是视而不见,他却是真真切切的助纣为虐。”
陆家住的院子不算小,但再大也大不过袁家,走两步就到了地方,其实没人引路也能找得到。
推开门,这人没有离去的打算,显然是不放心她与陆母独处。
“夫人,袁县令的妻子来见你。”
“不见!我不见和袁家有关的东西!”这一声后,是被摔出来的,几文钱一个的粗糙瓷碗。
哪怕这人力气很小,碗也被摔碎在茵暖面前,她没被吓到,绕开瓷片,走了进去。
倒是领路的人被吓了一跳,“夫人做什么?你气他们不争气也别牵连到袁大人身上嘛,他对咱们还是好的。”
外面下着雨再加上天色已晚,而屋内又没有任何光源,屋内昏暗,茵暖拿出火折子,才借着火光走到了屋内唯一一个活人的身边。
……大概是活人。
这人皮包着骨,活像是个死去已久的尸体,乍一看还真把她吓了一跳,整个人躺在轮椅上,细看会发现裙子下面的腿,似乎少了一截。
陆家这两年不再缺钱,不说锦衣玉食,至少也算是衣食无忧,可这人却像是不曾吃过饭一样,浑身看不到肉,只剩薄薄一层皮。
“您是……陆夫人?”茵暖这句话里的迟疑太过明显,她来的路上也想过她的模样,却不曾想,这人……
她眉头紧锁,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陆母活的不像是个小有资产的富家夫人,甚至说不上活的像个活人。
“对,我是,你很惊讶我的模样?”她的语气冰冷,像带着一月夹杂风雪的寒意,可不难听出声音温柔,原本应该是个温柔的妇人。
她呵斥着领路姑娘,等人离开房间,才对茵暖说道,“别费工夫讨好我了,你知道你相公做了什么吗?你们袁家的人都该死。”
她压低声音,显然是不想让刚出门的姑娘听到她说的话,但是话里对袁阳舒的恨意浓郁到窒息。
茵暖往后退了半步,如今的场景应该是她希望的,这说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但不知为何,还是会觉得有些心痛。
“我在和他和离,很快就不算是袁家的人了,我这次来,是想知道袁阳舒刚来平素的时候,在你家发生了什么。”
若她四肢健全且体质不错,茵暖说话的时候也许顾忌颇多,但看她这喘气都费劲的模样,茵暖自然不用担心她因为生气冲自己动手,便将想知道的事情直接问了出来。
“他杀了我的女儿,又剁了我的双腿,就是这样,没有别的了。”
就这么一句话,便把当初的事情说出口,陆母觉得自己松了口气,可心头仍旧沉甸甸的。
她有太多的话,一辈子都说不出口。
像是她相公的束手旁观,像是她儿子的助纣为虐,她无法述说看上去明明是个贵公子的袁阳舒是如何在自己心里成为了恶鬼,只能三言两语,将过往描述。
她将裙摆提起,露出没有脚的两只腿,上面光滑一片,什么也没有。
茵暖看着她的腿,脸色愈发难看,想到自己来时的借口,走到陆母身边询问,“她有坟吗?我想去拜一拜。”
“没有。”
“那有她的衣物吗?我想给她建个衣冠冢。”
陆母迟疑片刻,还是拒绝了,“不需要。”
“何必让人扰她清闲,她谁也不想见。”这个谁里面,也包含她。
她软弱又自私,看似仁义慈善,实则骨子里和陆勇是一丘之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