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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六王子抱着苏夭夭绝尘而去的不止有一众的幕僚士兵, 还有尾跟着他们, 猫腰躲在战车后的方琉和蒲德。
蒲四维的叛齐没有还蒲若斐的自由, 却给方琉等人行了方便,他们允许白日在帐区自由行动, 但一入夜必须回帐报道,若是迟了一刻半分,也会有性命之忧。
等人们都散了,她们俩人才敢伸展腰。
“原来齐王要世女娶的地坤, 是个不折不扣的荡.妇!”
苏夭夭的血红长裙袂垂在马蹄踏地间, 她人娇若无骨的倚在六王子的甲衣里,她的衣裙也柔无力,随着马匹奔跑带起的风, 飘飞到耸动的马臀处。
她的倩影如风消失在方琉的瞳孔里,但也被记在了方琉的心里。
方琉为蒲若斐不值:“齐王他是怎么想的,把一个与自己私.通的义女给嫁人。”
“应该是想借联姻拉拢侯爷,我听说齐王膝下再没有其他地坤,”蒲德面色凝重,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侯爷和世女在齐营里地位尴尬,将郡主嫁给世女后, 齐王仍可以继续与郡主有往来。”
“他打得好算盘!”方琉把后面的话也一并说出来:“齐王明知世女是陛下的……他还赐婚, 万一传到了乾京, 啊, 齐王分明是在气陛下。”
恐怕这会齐王早就使人快马加鞭的到京里传消息去了。
酒肆里买醉的陛下, 为世女怔立市井喧嚣的陛下甘愿屈身入尘土的陛下, 她若听闻这个令人心碎的消息——方琉想象不下去了。
“齐王不是什么善人,抓住世女后定不会放弃这个良机,必想尽办法去折磨陛下。”
两人对这一切无能无力,无法阻止,只能相对叹了一声。
纵自己有通天摘星的本事,在千军万马前,也是个被滚滚马蹄踏个粉碎的下场。
两人谈着时事,几步就走到了世女的帐子前。
方琉先钻进去,密不透风的帐子里有些暗,她见世女执了卷书,在软榻上端坐,听了掀帘的声响也不抬眼。
“蒲德见过主子。”
“方琉见过世女。”
书卷放在身侧,蒲若斐起身,笑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们二人,怎么样,齐军有没有为难你们”
“多谢主子关心,属下和方大人都安好无恙,其他人也都没事。”
“这就最好,”蒲若斐示意她们坐下,故作轻快道:“我以为与你们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真是没想到,他们还算没丧心病狂,不仅你们身体安然,还把你们放出来见我。”
方琉得了世女的手势,一屁股就坐到了小胡凳上,只是蒲德还刻守主仆的规矩,立在一旁不肯坐。
真是死心眼,方琉撇撇嘴,跳起来亲去按着她的肩头,将不情不愿的蒲德按在另一只胡凳上。
“世女都命你坐了,你还杵着干什么。”
蒲若斐含笑看完她们坐下,又观一眼放得紧密的帐门,放低声音:“你们既然得了自由,也好行事了,看来我们也有机会逃出去。”
蒲德眼看着这几日走烂的靴尖,心里生愧道:“主子在水深火热中,还关心属下,这是我们的无能。”
“你在说什么话,”蒲若斐道:“当务之急是逃出齐营,夜长梦多,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蒲——侯爷就让他继续当他的齐军将领,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要顾忌他。”
方琉听说要密谋逃出齐营,就来了精神,她大胆向世女献计:“小人这几日也想过逃出的一事,只是不知可不可行。”
“只管说来。”
“第一个拙见就是求侯爷相助,请他掩下我们的——”
“求他的这事想都不要想,”蒲若斐一口否决她的意见:“他卖了我一次,就能卖第二次第三次,更何况那日我分明说得清楚,我与他断绝关系,已是陌路人。”
方琉点头如小鸡啄米,掐掉对侯爷的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直接开讲下一个想法:“叛军一直在荒郊野岭驻扎,我们加上在营帐的其他人共有三十余人,何不假意配合他们,取得他们的信任,寻机派死士烧他们的粮草大营,其他人趁乱逃走。当我们夜里入了山,就像是土行孙钻进了地底,谁也找不见我们。”
蒲德点头表示赞同,她也听方琉说起过这个计划:“方大人常在山林生活,对深山较为熟悉。属下也不会让世女受委屈,一定尽全力护世女回京。”
就连乌云其木格都是在方琉入山打虫兽的时候救的呢。
回京,方琉突然想到,世女被俘的消息传回帝京,那些与之有世仇的世家难道还能饶过世女世女画像的通缉令恐怕早就贴满了大乾的大小街巷,没侯爷这棵大树,他们该怎么入宫,如何才能见陛下。
“空中楼阁,”蒲若斐再一次否定了她的建议,带些责备道:“他们的警惕心哪有这么轻易放下过,烧大军粮草更是异想天开,敌众我寡,实力悬殊,这种泛泛而谈就是在让将士们送死。”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方琉沮丧,她心头剩下的最后一簇火焰又被掐死,原来别说面圣了,听世女话里的意思,他们就是插翅也难逃出去。
蒲若斐道:“叛军迟早会开拔,等他们与乾军交战时,我们伺机而动,不怕跑不出去。”
又是以静制动,不变应万变,蒲德心底暗道,还是清虚观的真人道法精湛,对世女的影响不可谓不深远。
她这回倒忘了,蒲若斐主静不主动的性子自小就显著,就算被人打上侯府大门,她也是一句话都不多说的。
不过细细想来,在这个我为鱼肉的情形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可行之策了。方大人提出的办法,也是过为理想化,真要做起来,但凡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都能给他们引来杀身之祸。
方琉道:“小人第三个计策,就是我们绑了叛军中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然后借这个人威胁叛军,放我们走。”
蒲德质疑她:“叛军中有谁会让我们钻了这个空子呢,方大人,你我这些日子,见得最高官职的,也不过是个小校吧。”
“我们是见不着呀,”方琉怯怯的看了世女一眼,嗫嚅道:“咱们今,今天不是看那郡主,挺招人喜欢的嘛。”
让世女绑架苏夭夭
蒲若斐锁着淡淡的眉头,像是在仔细思索这个难题。
终于她开口了:“让我拿她是小事,不过,齐营里的人未必都肯中计,我想,一定有不少人希望她离开,或许更会借我这张手,杀了苏夭夭。”
这条路还是走不通,方琉有些绝望,但她没有试图再去说服世女,让她听自己的意见。方琉知道,她所提的每条路,前途都是迷雾重重的,到底尽头是猛兽的血盆大口,还是柳暗花明,这个她没有权利拿所有人的鲜血去赌。
正当她们左右碰壁时,帐外传来厚重的靴子声,还有拖着东西与地面的摩擦声。
帐子被大力劈开,半边帐篷都倒塌了,漏出坐在另外半边的蒲若斐三人。
一队重骑兵示威似的,围在帐周,齐齐抽出腰间马刀,刀出鞘的声音寒冷,凭声都足以吓懵一波草民。
蒲德无刀无剑,以血肉之躯挡在蒲若斐前面,与人高马大的重骑兵对峙。
“让开!”
为首劈开帐篷的重骑兵阴沉开口。
蒲德不回话,眼早盯到他的虎口出,预备动起手来时先折了他的腕子,再抢他的刀。
“你们是齐王派来的,还是周廉派来的。”
蒲若斐从她身后绕出,步调作派依旧翩翩,不见慌乱。
重骑兵道:“蒲世女,阶下囚就应该有阶下囚的样子,不要肖想些得不到的东西。”
蒲若斐轻笑:“你这齐营里的东西,还真没有能入若斐眼里的,自然,人也不例外。”
“少装蒜!”
重骑兵一挥手,从后面就扔了六串柳枝编的条子来,上头还坠了圆滚滚乌黑血红的东西。
正好有一串滚到了方琉脚下,被她一脚踩住,像是毛发状的东西顺势缠住她的脚,方琉定睛一看,竟然十分熟悉,大喊道:“刘叔!”
这六串柳枝上绑得都是人头,蒲德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二只。
方琉又是心痛又是愤怒,看着还有余热的热血和白花花的脑浆,禁不住胸口上涌的恶心,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蒲德还好些,丧命于她刀下的人也无熟,可她也颤着嘴唇,这些头颅,全是与她患难与共的战友呀。
守临淄城的残兵,到今日为止全被他们杀光了。
重骑兵从鼻子里哼出对她们的威胁:“在营的共三十四人,还有两个人没杀,就先放过你们的狗命,若是世女再图些不该图的,她们二人也难逃鬼头铡!”
要不是她们二人一早就来找世女,哪能躲过这场无妄之灾呢。
茶馆里的人影攒动,茶客磕着瓜子,剥着五香花生米,场间只闻坚果壳捏碎咬碎声,就是听不到一句闲话私语。
原来是说书先生在上头开讲了。
照理说以往也不见大家听得这么入神,难不成是换了先生了
不对,人还是那个人,八字胡、小眼睛、招风耳、蓝布长袍他是一点没变。
人没换,那就是换本子了。
说书先生嘴利索,将淮阴侯世女在齐营的风流债讲得天花乱坠,绘声绘色的,纵使不信的人,听到最后也不由信了三分。
他说淮阴侯世女没了京里礼教的束缚,日日在齐营押妓寻欢,好不快活。
寂静中有一清脆女声反对:“你这话在胡扯,军营又不是市镇,哪里能找来妓.女呢。”
说书先生一拍醒目,道:“小姑娘话说到点子上了,那蒲世女找的可不是普通人,是军里的军.妓,随军伺候的。”
那小姑娘没了底气,也找不出他话里的纰漏,就不吭声了。
说书先生接着讲,他道世女看中了齐王郡主的美貌,已经下了聘书娶她为妻,过不了几日两日就要在军中成亲圆房。
那小姑娘又是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你这话又在胡扯,世女心里有了——其他人,怎么会再娶妻呢。”
“小姑娘你不要动不动就说人胡扯,我瞧你也是位地坤,这么说下去那位天乾敢娶你,会嫁不出去的。”
茶客全笑了,有人催说书先生快讲。
说书先生不紧不慢喝口茶水润嗓子,慢悠悠道:“这小姑娘说世女心中另有别人,那请问,以世女的权势,怎么不与那人成婚,反而还要上沙场被俘呢。”
“是因为——”小姑娘答不出来。
“再说侯爷也在齐军,齐王也在齐军,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难吗?她这亲成的,是名正言顺,谁也挑不出歪理来,你说是不是呀,小姑娘。”
“哼,不是不是不是,我不要听了,陛——我们走!”
乌云其木格也不是不懂事的孩童,起码她正在缓慢的成长,她后悔缠着陛下出宫游玩了,路过的几家茶馆,都在编排世女的好事。
什么风流,什么成亲,全是假的、假的,乌云其木格是不肯信的。
陛下与她仅有的几次回忆世女,面上的淡却甜的笑意,是瞒不过任何人的。
只是想给自己留些在大乾美好的回忆,等以后回到草原了,也能拿出来细细回味,这是多好的事呀,可谁能想到,好不容易得来的出宫,竟被些闲人给搅黄了。
她现在都不敢去看陛下,她是在伤心呢,还是在愤怒呢,还是像往常一样的,与毫无滋味的元宵皮一般,淡淡的眉眼,面无表情。
乌云其木格心跳如鼓点,不知为什么,在害怕之外,她竟有些期待看到陛下的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