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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与眸的火与冰并没有共生太久, 苏夭夭整个人就被蒲若斐拦腰提起来。
呵, 无论在她面前有多道貌岸然, 几句媚语过后照样是经不起她挑逗的。
苏夭夭趴在蒲若斐的肩头,纤细柔软的手指在她的后心口描着圈, 樱桃小口翕张,也于她耳边细吹,有意无意的撩拨着她。
不过抱她上肩的人步子依旧稳健,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世女的方向走错了
“哗啦”
布帐被掀开, 颠簸的下一步可不是同倒在行军的大床上缠绵, 而是她独个被准确扔到了一个浅水泥湾里。
湾里潜着的石子硌得人腰疼,苏夭夭柳眉倒竖,按着膝盖站起, 泥水湿了她大半的衣裙。
她拖泥带水的站起,冷眼看立于一旁窃窃私语说笑着的士兵,那些被盯到的人就立马住了口,汗毛生寒的忙不迭偷溜走。
油盐不进的家伙,苏夭夭用狠绝的眼神去剜抱着胳膊看她如看戏的蒲若斐。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给我等着!”
哪料到蒲若斐听了她放的狠话更是一耸肩,偏过脸回身钻进了帐子里。
连一点目光都没有施舍给她, 像是不耐烦, 更像是没挂在心上。
“呵”
苏夭夭从泥湾里脱出身, 她粉色绣花鞋已经看不出原本勾人的颜色了。几名婢女早就到别的营帐借了巾子, 这时上前给她擦拭大块的泥巴和污水。
另有两名婢女故意挡在她前面, 挡住过往兵士好奇探寻的目光。
毕竟军中是不易见到天乾的, 连军.妓用的都是中泽,为的就是不像地坤般娇弱,适应不了苦难的行军和非人的折磨。
至于湿.身的地坤,这帮能被逼成断袖的天乾就更见不到了,开头那几个往她身上瞄来瞄去的兵油子,眼里都快喷出了火。
实在不宜久留,主仆几离开这方是非之地,脚步如风,苏夭夭缜密的心思也一直没停。
她自恃容比舜华,石榴裙下臣无数,只要她挑起眉梢巧笑,保管让乾京所有的牡丹都失了颜色,领略过的哪个人不失魂落魄,不论色.诱还是刺杀,她从没有失手过。
在这世女身上栽了一次又一次,苏夭夭恨得是牙根痒痒,缠在她腰间的软剑,早就在心底将蒲若斐戳了十几个血窟窿。
原以为自己魅惑到蒲若斐也是信手拈来的小事,毕竟能被苏容婳那座冰鉴迷得团团转的人,向来是没见过真正温香软玉的木头,却没想到这木头还真是用刀用斧都劈不开,甚至还会倒磕她一头。
不过苏夭夭可不会就这样放弃,当年她在乾京世家府邸里饱受熬煎,同房的姐妹接二连三的寻短见,新人不断被绑着进来,最后被抬出去。前前后后几波人,唯有她在沸油煎炸的日子里活了下来,被齐王瞧中救出去。
这么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都过去了,难道她还会怕一个软硬不吃的阶下囚
“夭妹!”
一名骑在大马上的年轻将军远远的看见人,兴奋的挥马鞭招呼她。
“是六王兄,”苏夭夭福了福身子。
六王子跳下马,缰绳甩到亲兵手里,大步迎上去:“夭妹,我刚从梁城回军,你没有事能平安的回来,真是太好了!”
那匹烈性的马儿不肯吃她奉上的鲜草草,这儿的鱼儿却自动上钩了,无心插柳柳成荫,也好。
“六王兄心善,一向是为妹妹多留心的,不过说什么平安归来呢,”苏夭夭退后几步,躲在婢女后垂泪,她用沾了半边泥水的袖子擦拭眼角:“不过是妹妹借了王兄的福气,命大的逃回来了,要不然,那几个蒲氏的家臣,还不知对妹妹如何。”
“她蒲若斐敢强迫你”
六王子看到红裙上乌黑的一角,不分由说地推开婢女,抓起被地面擦烂的轻纱,低头扯开查看。
后又太头,见苏夭夭楚楚可怜的样子,暴躁了几分:“谁干的?他吃了狼心豹子胆了。”
苏夭夭呜咽道:“妹妹只是想与她多亲近些,以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也算是收了心了,谁成想她不识好歹。”
“蒲世女那畜牲谁要你与她举案齐眉了,”六王子道:“她是皇帝养在侯府里的玩物,连其她地坤的手都没有摸过,还在齐娶亲天大的笑话。”
“六哥哥常不在中军,知道消息难免慢些,妹妹与她,是近些日子父王赐得婚。”
六王子还真不知此事,他拿眼去看周旁的人,那些人都是一副了然的样子,看上去只瞒了他一个人。
谁让六王子一提苏夭夭就气血上头,不顾一切,连盛怒的大王都敢顶撞呢,这回好容易捞着一个外放立功的机会,他的幕僚们定不会去拿这事刺激他。
万一得知事情始末的六王子跑回中军,将他名义上的姐姐给掳走,不仅他一人会就此在大王面前失宠,连带他们的性命也堪忧。
“为什么没人告诉本王”六王子红着眼,低声嘶吼。
长随们齐齐冷颤,小腿发软,不由自主地极想后蹭。
当然,这时候不挨打,回去也要吃一顿好鞭子。
“不就是个败军之将,我倒要看看她的脑袋有多重!”六王子刷的抽出雪亮的佩剑,在它的剑槽里,干涸的黑色血污还没有被冲洗去。
这时候的他,像海岸边的飓风,狂乱的心神迅猛的席卷所有的物什,也吞噬着自己的理智。
“王子冷静呀,”一名年长的幕僚出来劝他:“蒲四维现在领大齐几万人马,深受大王信任,您若是杀了他的女儿,恐怕蒲四维再反了我大齐。”
“这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本王连他的脑袋一起剁了。”六王子睥睨他:“蒲四维不就在中军议事待本王给他一剑,看他还能指挥多少兵马!”
年轻的王子被情爱冲昏头脑,放着斩人杀人的狂言,为的就是求在心爱的人眼里,有个英勇神武的形象。
“六哥哥别去,蒲世女她是个超品,你跟她交手,你,你打不过她的。”
这下六王子斗志更强了,他哪里肯落于人下,身上的每一寸皮肉都在叫嚣,极想与人打一架:“超品又如何试试便知谁高谁低。”
那年长幕僚拦他不住,被六王子拥到了一旁,就连忙向苏夭夭使眼色,求她拦一拦自己的主子。
苏夭夭从前在欢场里卖艺,哭笑都是咽在肚子里,哪有由自己的机会,她的喜怒哀乐,莫不道出客人脸上的阴晴。
她见过笑得有些僵就被恩客扇了几十个巴掌的妹妹,也见识过一颦一笑、一哭一闹后银票就塞满抹胸的姐姐。
人生在世,为什么要在前者位置上自怨自艾,而不去做后者呢。
久而久之,到底是哀是喜,是怒是乐,连她自己都辨不清了。
方才所谓的拭泪装弱,更皆是皮肉的外表在刻意演绎莫须有的故事,她本就在逗弄这位年轻气盛的“六哥哥”,他与世女真打起来对她也无甚好处,就卖了那幕僚一份人情。
“六哥哥,六哥哥,哎,哎哟。”
苏夭夭跌倒,一手支着身子,另一手摸着脚踝,她痛道:“六哥哥慢些走。”
“夭妹,你无事吧,都怪我,走的那么快,根本没想到你跟了上来。”
苏夭夭咬了下嘴唇:“不怪六哥哥。”
六王子赶忙在她身边单膝跪下,扶上她的肩头:“怎么样,可以走一走吗?”
“怕是走不了。”
“那怎么办,”六王子懊恼。
苏夭夭笑,压低了嗓音,靡靡道:“夭夭走不了了,不是还有六哥哥吗。”
六王子身子一颤,喜上心头。
“就不要管其他人好不好,六哥哥,夭夭脚崴了,衣裙也脏了,能带夭夭去换一身吗,泥贴在身上,好难受。”
“好好好,”六王子拦腰抱起她,放苏夭夭在马上,然后他也迫不及待地蹬上马背,拥着佳人向自己的营帐打马跑去。
孟越臣派入京接漠北公主回国的队伍快近乾京了,而当事人乌云其木格还在御花园里糟蹋奇花异草。
园里唯一的一朵玉玲珑被她折下来后,乌云其木格与宫女们的斗草就从来没输过。
“快,一人一吊钱,输的人都拿出来!”
乌云其木格不懂大乾钱币,狮子大开口的要她们赌一吊钱,还好陛下早下了谕旨,准与公主输钱的宫婢从宝钞库支取输银,否则她们还真不敢一直输一直赌。
宝钞库是皇帝的私库,平日陛下的赏银赏物都是从这里出去的。
“陛下,”乌云其木格胜得有些烦了,就跑到亭子里去拉苏容婳的袖子:“你与我斗草可好?”
苏容婳放下折子,看了她绸袋子里的花草一眼。
乌云其木格忙拢起口袋,藏在身后:“你是陛下,可不能耍赖呀。”
“好,”苏容婳道:“朕与你斗草。”
“行,那我先出这支玉玲珑,怎么样,你有花能斗过我吗?”乌云其木格生怕她中途反悔,先宝贵的拿出了那枝花。
苏容婳笑了下,吩咐流光将乾元殿架子上的匣子取过来。
“怎么,”乌云其木格道:“花儿还能放在匣子里,不就枯萎了吗?”
“不会枯萎的。”
乌云其木格指责她:“陛下骗人,只会骗我。”
苏容婳又笑了,不给她做解释。
很快,匣子被取回来了,只是流光身后还跟了名老公公。
这公公看着眼熟,乌云其木格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他。
见他满脸堆笑:“陛下,马家、赵家、王家的公子小姐都在宫门候着了,太后让奴才来问问陛下,现在能不能见见他们三人。”
哦,原来是经常给陛下送画卷的丹青殿的人啊,乌云其木格见到他们就闷闷不乐,恨不得扑上去撕咬他们,将他们赶得远远的。
可是她不能,这是陛下的好姻缘,她不能给拆开。
有时乌云其木格也会想,世女姐姐去了哪里了,陛下都要大婚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苏容婳没有理他,而是缓缓打开黑匣子,里头的红垫子上放了朵怒放的雪莲花。
是草原上的雪莲!
一层一层碗状的花瓣叠在一起,午后的阳光打得它流光溢彩,鹅黄的花蕊略显稚嫩,与花瓣的洁白相映成趣。
陛下是从哪里寻来的雪莲,一瓣都不曾缺,在乌云其木格看来,单薄的花儿,一阵风都会将它吹散。
“雪莲花大乾都难得。”
乌云其木格瞧得入迷了,情不自禁去抱匣子,却一时失手,差点没有抱住。
宫里的嬷嬷喊出口:“姑娘小心。”
怎么会这么重,是匣子重,还是花重。
乌云其木格有了刚才的一险,还是不减兴致,她屏住呼吸,抱稳了匣子,探了根指头去摸花儿。
苏容婳饶有兴趣的笑看她。
她小心翼翼接触到的却是冰凉硬冷,原来这不是真花,而是座玉石做成的假花!
“你不日北上,这是朕赐你的,大乾的雪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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