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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到月上半空,滚蛋才回来,一脸酒足饭饱的痴迷表情。
裴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面上却不动声色,问:“如何?”
滚蛋打了个饱嗝:“没跟上,那人跑太快。”
“既然没跟上,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遇见相好的,喝了两壶。”
裴千里被气笑了:这又是跟谁学的话。它一只鸟儿,有什么相好的,还喝了两壶!?
他一发狠,便把手里的杯子捏成了粉。
滚蛋缩成了一团,伏在地上直打颤,不敢挪动。
饭太稀一看情势不对,立刻跑到房外去了。
嘿嘿嘿则躲到了桌子下面。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说。”裴千里阴森森地说。
“去王爷府厨房偷吃了。”滚蛋结结巴巴回答。
“我还短了你的吃的不成,你整日去外面偷吃,丢不丢人。”裴千里气得语无伦次。
“饭太稀。”滚蛋眼睛骨碌碌转,最后憋出了这句话。
这话让裴千里难辨真假。毕竟滚蛋和饭太稀有事没事就会溜去独孤初那里蹭吃蹭喝。
独孤初有时候知道,有时候不知道。裴千里也无处查证。
若滚蛋真有隐瞒,肯定算准了这一点,才这么说的。
裴千里定了定神,消了杀气,才对伏在门外往里面探头探脑的饭太稀招手:“来。”
饭太稀贴着地小心翼翼进来然后坐在门边不靠近了。
裴千里哭笑不得:“过来,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饭太稀只能又靠近了一些。
“干什么啊这么吵?”韩冷香听见动静过来查看,“你又干什么?”
那三个禽兽看见韩冷香便像是看见救星一样,齐刷刷靠了过去。饭太稀毫不犹豫跳进了韩冷香怀里。滚蛋骑在嘿嘿嘿头上,一起躲到了韩冷香身后。
裴千里哭笑不得:从韩冷香赖上他开始,这三货就换了主人了。如今更甚,骂它们,他要被骂,打它们有人拦着,对它们说话都不能太大声。
关键,他也不敢把韩冷香怎么样。看见韩冷香,他的气焰也顿时就矮了半截。
他温声说:“没事,就是让它们去查个人。你快去睡吧。”
“查人就查人,你好好说,看它们吓得。”
滚蛋立刻适时地伸头出来叫了一声:“好可怕。”
裴千里杀气腾腾横了滚蛋一眼。
滚蛋又立刻缩了回去。
“饭太稀。明晚你去追,追不到的话,我把你毛剃光,让你以后都没脸出去约会了。”裴千里恶狠狠地说。
饭太稀抬头可怜兮兮地对着韩冷香叫了一声:“喵呜。”
“放心,他不敢,你尽力就好。重点是要安全回来。”韩冷香安慰它。
大概是因为几次都没被抓到,那人有些肆无忌惮了。
没过几日,他又出现了。
饭太稀闻着气味追了过去。
裴千里默默坐在房中等着。
又是到半夜,饭太稀才回来,一样带着‘撑死了’的满足表情和满脸油光。
裴千里哼了一声:“你又没追到?”
“喵无。”饭太稀可怜兮兮地小声叫了一声。
“你又去王府厨房偷吃了?”
“喵。”
裴千里出奇意外地没有训斥它,而是转向团子:“团子,还是你最乖,鼻子最灵。让饭太稀告诉你它是在哪里跟丢的,你去找。”
团子摇着尾巴。
裴千里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饭太稀:“走吧。在哪里丢的你总知道吧。”
饭太稀被他眼里森森的寒意吓得脖子一缩。它像是知道自己若是再敢敷衍,就连韩冷香都救不了它。
饭太稀走得很慢,还时不时停下来,明显在消极怠工。
裴千里忍着怒火,默默跟在后面。
饭太稀忽然停下了,望着深邃的巷子叫了一声。
裴千里虽然知道这未必是最后跟丢的地方,却还是对团子说:“去找吧,找到地方别出声,悄悄回来带我去。这事办好了,我赏你一只大烧鹅,你一个人吃。”
团子兴奋得直摇尾巴,舌头伸得老长。
“去吧。”裴千里松了绳子。
饭太稀却忽然跳起来,狠狠抓了团子一下。
团子惨叫了一声在地上直打滚。
裴千里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抱着团子冲饭太稀吼:“你干什么?发什么疯?”
团子的鼻子上几道深深的抓痕,血直冒。
饭太稀耷拉着耳朵,夹着尾巴,往后退了一步。
裴千里抬头看它,它忽然转身跳上围墙,跑了。
裴千里哭笑不得:这家伙怎么忽然发狂?莫不是因为他刚才表扬了团子几句让它吃醋了?
它这样一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团子的嚎叫已经变成了低声呜咽。
裴千里有些头疼:能不能去追踪那个人倒是其次,现在重要的是,团子的伤看着这么吓人,韩冷香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
被告知饭太稀忽然发狂把团子抓伤,韩冷香咬着牙接过团子,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许久她才说:“怨不得饭太稀。”
裴千里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通情达理,不会跟那肥猫计较的。”
韩冷香却抬起泪眼狠狠地说:“都怨你。”
裴千里一脸懵懂:“哈?!”
“要不是你把它们逼那么死,饭太稀怎么会忽然发狂。”
“不是,这怎么能怨我呢?”
“从今日起,不准你再靠近团子,更不准让它去做任何事!”
“你听我说。”裴千里试图跟韩冷香讲道理,韩冷香已经冷着脸低头出去了。
听见韩冷香进了隔壁把门锁死的声音,裴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错了,试图跟女人讲道理,原本就错得离谱。
天快亮时,一个小身影忽然轻轻跳上窗台。它静静地伫立着,背后是墨蓝色的天空,仿佛黑夜的精灵。那是在外面游荡了一夜的饭太稀。
确定屋子里没有动静之后,它无声地落在地上,从床边贴着地板往里溜。
“回来了。”裴千里声音幽幽响起。
饭太稀身体僵硬,不敢动了。
“你还知道回来。”裴千里哼了一声,坐起来看着饭太稀。
饭太稀眼珠子乱转,忽然往旁边一倒,露出肚皮软萌地叫了一声:“喵。”
“不许装可爱。”裴千里杀气腾腾地说。他一夜都在想韩冷香的话,本来对自己说,只要饭太稀回来,什么都不说了。可是现在看它刻意卖萌,便明白它肯定是故意抓伤团子的,不然不会心虚地刻意讨好他,他就压不住火了。
饭太稀立刻又站起来,弓起身子跟裴千里大眼瞪小眼,一副只要发现不对立刻开溜的样子。
裴千里忽然又躺了回去:“算了。”
饭太稀一脸惊诧:“喵?!”
裴千里气息悠长,似乎已经又睡着了。
饭太稀这才放下心来,跳到床上,窝在裴千里脚边睡着了。
裴千里今夜轮值,所以黄昏时分便去驸马府了。
滚蛋和饭太稀等大家都睡下了,才悄悄溜了出去。
今夜乌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四下越发寂静得像化不开的糖浆。
滚蛋在天空飞,饭太稀在墙头跑,悄无声息地沿着大街小巷穿梭。它们对路径很熟悉,似乎已经多次走过这条路。最后一起进了一户人家。
它们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在无声无息地跟着它们。
裴千里根本没去驸马府,而是一直在红烟楼下等着,然后果然看见这俩货一前一后出来。
饭太稀那日回来之后,他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这两家伙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分明是受了别人的好处在为人遮掩。而且以它们贪得无厌的个性,肯定还会回去索要报酬。
所以他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脸埋伏了好几日。
它们每天等他睡着了就会溜出来。几日不到,饭太稀的身子都圆润了好多。
今夜他打算跟着它们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这两个高冷的禽兽如此死心塌地。
在饭太稀它们进去之后,裴千里伏在墙角,竖起耳朵细听。他屏住呼吸,任是高手也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你们来了,没人跟着吧?”里面传出一个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
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裴千里身子一僵,愣在那里,呼吸不由自主急促起来。
里面忽然传出开门的声音。裴千里意识到是自己破了功泄漏了踪迹,里面的人要逃跑。
他不想浪费时间跑过去去踹门了,往后退了一步,蹲下跃起,点了一下围墙借着那力道一下就跳进去了。
原来这是一个空院子,还有后门。
黑影的衣角闪过后门,裴千里在墙上快速前进,紧追不放。
他认出来,这就是那天被他跟丢了的那个人。
那人依旧带着裴千里在漆黑的小巷里穿梭。
裴千里听见太稀跟上来了,悄悄捏了个石子。等下饭太稀要是敢捣乱,他就用石子打它屁股好好教训一下它。
眼看前面又到了那天黑影消失的地方。
裴千里默默提醒自己,睁大眼睛,不要又被他跑了。
可是那个人再一次像鬼魂一样无声无息,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明明看见他跑进来的,怎么回事?
裴千里皱眉,环视了一圈。
饭太稀出现在他右前方,可是听脚步声,它分明在后面。
一个念头如划破黑夜的闪电一般闪过裴千里的脑海。他运气朝右前方扔了个石子出去。
“当!”那边传来巨响,听声音像是有人在敲锣一般。
饭太稀吓得在原地停下来,一只脚悬在空中,僵硬着身体不敢再动。
只是画面明显扭曲了。那是因为右前方的铜镜被他打凹了,所以照出来的画面就扭曲了。
裴千里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却不往前走而是往后退了几步,到了前面的一个巷子口,然后跑了进去。
这里果然跟刚才那个巷子一模一样。
这个人狡猾得很,用几个铜镜把这个巷子反射出来,让裴千里在距离上产生错觉,以为他跑进了最后一个巷子。
等裴千里过去了,他才翻墙进了里面。
而跑到隔壁的裴千里便会看到空无一人巷子。即便是裴千里再跑回来,那人也已经消失不见了。蒋大头肯定也是用的同样的办法消失的。
裴千里屏息沿着墙一路查看过去,果然看见某处墙头上有剐蹭的痕迹。
这人虽然聪明,功夫却不怎么样。因为他翻个墙都很费劲,所以在墙头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
若是高手,像他之前那样翻墙,最多会有脚尖在墙上留下的一个或者两个小点。
而且从那人留下的痕迹看,他身高比裴千里还高。平时奔跑的时候,对方刻意弯腰曲背,才看起来矮小很多。
不过,就算是高手,进入这里之后只要有任何动静裴千里都会察觉再追过来。
对方是怎么做到完全悄无声息的呢?
裴千里往后退了一步,又跃上墙头。
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觉得那人肯定又从哪个门跑掉,却发现那人蜷缩在院子里,似乎是晕了。
原来是个弱鸡,这么跑都能体力不支晕过去。难道每次他跳进来后就晕了,难怪没声音。
裴千里有些哭笑不得,捡了块碎瓦攥在手里,才落到院子里,慢慢朝那人靠近。
若是这人诈死,想要趁着他靠近偷袭他,他就让对方好好再睡一觉。
头顶的乌云忽然裂开了一条缝,投下银色的光芒把院子里照亮了。
裴千里看清楚地上那人的脸,手一松,碎瓦掉在地上,发出轻轻的响声。
“元瀚……元瀚……”他在梦境里无数次念着这个名字的时候真实而又清晰,如今真的从嘴里念出来,却像是在做梦一般遥远。
他生怕自己看错了,掏出火折子点燃,凑近。
没错,是蒋元瀚。只是他瘦了好多,脸色苍白,两颊深陷,眼窝发黑。
裴千里伸手轻轻探了探蒋元瀚的鼻息。
微弱温暖的气流流过指尖,他松了一口气,忽然又觉得自己很好笑。
蒋元瀚出事都过了半年了,若是有人把尸体挖出来放在这里,尸体也应该腐烂不堪,怎么还会这么完好?
原来是蒋元瀚在料理那棵海棠,所以才会任坟上荒芜也不去管。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死。也只有蒋元瀚和蒋大头知道这片产业是裴千里的,才敢躲在这里。
难怪蒋大头绕了个圈又回到京城,原来是为了蒋元瀚。蒋元瀚大概是从蒋大头那里知道他们回来了,太过于思念才忍不住在暗处张望。
裴千里不再怀疑,把蒋元瀚一把搂在怀里,哽咽着说:“兄弟,你还活着。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