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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哪?这是什么地方?她还没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急切地问了。
适才她做了一个梦,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老夫人的怀抱。
老夫人款款的搂着她,脸上全是爱意,从那数不清的皱纹里不停地往外漫溢。她亲她的额头,亲她的眼帘,亲她的睫毛,亲她的鼻尖,最后又亲她的嘴唇……
突然老夫人的脑袋腾空飞起,离开了她,也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原来是被人抱走了,顶天立地的木子俯视着她。只见他一脸嗔怨,完全是一个小儿夺护心爱宝贝的神情。
没了脑袋的身子突然崩塌了,失去了抱持的她被重重地落倒了地上。
地上好像不是虽然坚硬但很光滑的船板,尖锐嶙峋,仿佛是一片刀树剑丛。疼得她拼命闭紧眼睛,泪水都被挤了出来。
几乎同时,一串疑问闪过心头。
我这是在哪?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屏息片刻,惊愕之中缓缓飘过一丝庆幸。身下的锋锐并没有进一步刺进自己的身体,只是多少有一点把人硌碐得慌。
她猛地睁开眼睛,突然看见一堆黑黝黝的东西扑面而来。
闭眼,滚身,完全出于本能,几乎一气呵成,拼着命往一旁躲闪。
静待一歇,然而预期之中的崩塌并没有出现,更没有想象之中的轰然巨响。
凝神细听,除了自己的喘气声,还是自己的气喘声。
这次慢慢的睁眼,心跳也就随之跟着平了下来。
原来自己是在一个黑黢黢的洞里,嶙峋凹凸的全是岩石。
地上岩石,顶上岩石,四壁都是岩石。
刚才躺着的地方,一簇石棱垂下,欲坠未坠,煞是骇人。
这是在哪里?她忍不住问又了一下自己。
从洞的一头,透过来些许光亮。
慢慢地,她开始适应洞里的昏暗。
检视身上,衣衫还算完好,只是湿漉漉地贴在身子上绝对不爽。光着的双臂还有水滴挂着,不知是露水,还是汗水。
孑然一身,再无别的东西发现,四周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转身四觅,一不小心,倒是被石头磕了好几下。原来洞里很多石棱子,一不小心就会磕碰,仿佛得浑身长满眼睛才能避得开。
她再也不敢乱动了,找了一个稍微宽敞一点的地方蹲下。双手抱膝,尽可能把身子佝得紧些。
身子不敢乱动,她的脑子里却像开了锅一样翻腾。
她一直在想,我究竟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她想起了游荡在震泽中的花船,想起了平江的官邸,也想起了建康的客栈。
在客栈里,贵立真人一走,两个道童立刻巴结上了自己。其实说道童,也是有点委屈了他们。看年岁,他们比赵瑾都应该大上几岁。赵瑾的唇上还没明显见黑,可他们的胡须已然成形。她看得出他们都垂涎自己的美色,只是不敢过分造次而已。
这样也好,被人追捧的感觉真是不错。她本想套问一些灵山的情形,可究竟问了没问却再也想不起来。
记忆到客栈中断,最后想来想去只是两个长满粉刺的年轻面庞。好像人家不停地称赞自己漂亮,四只不安分的眼睛多少让她有一点不自在。
后来,她再也想不起什么来了。
应该不可能是自己主动到这儿来,那么究竟又是谁把自己弄到这儿来的呢?
神不知鬼不觉,该不会是那个贵立真人吧?看样子,他的本事应该跟云心大和尚一样大。但是明明商量好去永兴公主府,他把我弄这儿来干吗?
不管怎么说,单凭能够回想起来的那点东西解释,总是有点勉强。
想得多了,想得乏了,想得苦了,想得累了,更是觉得肚子饿了。
小心翼翼地起身,饶过一个又一个的石棱子,慢慢向光亮的方向摸去。
原来这是一个洞窟,她被人关在里面了。
面前正是一个洞口,强烈的阳光直如瀑布一样泼洒进来。只是没有瀑布的水声,而且被无情地分割成一束一束。
铁栅栏门,缠着铁链,远比曾经用来拴木子的那根要粗。链子的两头往外抻去,又被缠绕在离门很远的两根石柱上。宛如一对看门石狮的两根石柱,粗大墩实,远比铁锁更牢固。
她急步上前摇了摇,除了几声嗦鎯嗦鎯的回应,根本别想拽动。
她默运一遍真气,再拽。响声倒是大了些,可一点移动的可能也没有。
“放我出去!”她连自己都没想到会叫得这么响,仿佛是一头野兽在嗥叫。
“放我出去!来人哪!来人哪!放我出去……”
外面好像是一个空旷的山谷,她听到了无数的回应。开始还以为真是回应,最后才明白那不过是被放大了并重复无数遍的回声。
极目远望,可惜外面的石壁还有一截,大部分的视野都被遮断了。逆着光线,只能看到一些浓密的草木。稍微远点更是大树掩蔽,只能看到几片被树枝搅得破碎的天空。
开始连声嚎叫,渐渐断断续续,到了最后,几乎是在呻吟,连自己都有点听不清了。
老是嘶吼,消耗太大,饥肠辘辘,头昏耳鸣。最后终于坚持不住,顺着铁门滑倒了。
再次醒来,已是夜半。
太阳早就走了,换上半死不活的月亮。天气还好,能够看得到不少的星星。只是她觉得那些星星像是在嘲笑自己,不停地眨着,比冷漠的月亮更可憎。
“放我出去……”
当她再次听清自己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极其虚弱了。口干舌燥,喉咙里都快冒出火来了。手脚变得很轻,仿佛都在空中飘着。
这应该是一个故意被人遗忘的世界,一切只有依靠自己。
她很快做出判断,下了决心。
她抓着铁链,死命攀援,脑袋拼命挤向格栅缝隙。哪怕把脑袋挤破也要出去,她强忍着疼痛,一遍遍命令自己。
好像听到了脑壳快要碎裂的声音,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黑。接着又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醒来,又是一个晴朗的白天。
也许是阳光太强烈了一点,额头上的血痂都被晒得起翘了。翘着的痂片刮到了格栅,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
她想拉着铁门站起来,可一点劲也使不上。
“我这样会死的吗?”这个疑问一闪过,心头立刻一个激凛。
不由分说,盘腿坐下。默运真气,竭力要使脑子清明起来。
“让我来好好告诉你吧,只要你敢从这里走出去一步,立刻会有人来杀你……”
也许真被盼儿说着了,这一切都是杀手的安排。当她的脑子又开始亮堂的时候,第一个响起的竟是盼儿的声音。
“我的傻妹妹,你真的以为有人在等着你去认亲归宗吗?做梦吧,你难道不会好好想一想,当初他们为什么要抛弃你?因为……因为……,假如你的皇族血统没错的话,你可曾想过谁该是你父亲?谁该是你母亲?当初为什么要抛弃你?”
“只怕真相就是这样!我最讨厌你这种高高在上的神态,好歹我也算是在皇宫中长大的,皇子公主见过得多了,也少见你这副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我真不知是不是该恭喜你,假如你真有皇族血统,那么你的母亲将是你父亲的亲侄女,而你的父亲将是你母亲的亲叔叔,你说可能吗?他们会认你吗?如果你硬要认亲归宗,那么你的生身父母将以什么面目见人?皇室宗亲乃至皇上又岂能容得下这番奇耻大辱?你难道就没头脑想一想?!”
盼儿,你别急,我已经唤醒我的头脑了,我会自己去想。
有人真的想杀她,想杀她的人已经抓到了她。把她囚禁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没吃没喝,任她自生自灭,谁也不会知道。这么说想杀她却又不肯痛下杀手,那杀手心中莫非还残存着一份不忍?
莫非又是让盼儿说准了?这种所谓的仁慈不正好在给她的推测做注脚吗?想杀她却又不忍,岂非跟当年一样?想抛弃她,却又让她苟延残喘到如今?
正想着,忽然通身一层冷汗。我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我还有时间去想这些无聊的事情吗?哪怕盼儿揭示的统统是真相,这会儿再计较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惊之下,她立刻把湿汗淋漓的手臂塞到嘴里,舔着自己的汗水。虽然能舔下来的不多,但舌头终于可以转动了。
也不知道自己被扔在这里几天了,然而那种虚弱在侵蚀着她,也警示着她。
太困了,眼皮上仿佛已被头顶上的岩石压住,重得根本撑不起来,随时都会阖上。
“咝……”她倒吸一口冷气,疼得她忍不住咝咝出声。
情急之下她咬了自己一口,不很深,也不浅,手臂上开始慢慢沁出血来。她立刻抢上吸掉,搅动舌头,让鲜血涂满嘴里每一个角落。
这也是老夫人所教,伤重之时尽量避免昏迷,实在不行,不妨咬自己一口。
血的腥味,使人的灵台更添几分清明。她用力睁开眼睛,太想找到一点吃的了。
她太饿了,所以才会这么虚弱。
可什么也没有,尽管洞外草木茂密,可偏偏让延伸的岩壁挡住,可望不可及。
铁链上倒是掰下一点东西,那是铁锈,放在嘴里有点咸,可实在咽不下去。
身下倒是有点潮湿,也许是自己的汗水所洇,不管怎么说,里面总有水分。
抠了一块,比铁锈的味道好多了。
听娘说过观音土,只不知道这比观音土的滋味如何?可惜家里的日子一直还算丰足,观音土对她们这种家际来说只能是一种传说。
再抠一块,嚯,没想到自己的汗水都存在身子底下下,湿泥还真不少。
不对,不可能吧?莫非是自己这几天老昏睡,连大解小解都不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