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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这船这钱回头我们会照样算给你……”小乐乃从人之常情入想,只当关老大注重生意。
“不是这一个意思,以大和尚和我们东家的关系,不会计较帐上那点小事……”
小乐听到提及大和尚,心里不免有点嘀咕。看来此人跟云心的关系非同寻常,若有机会他必定会去通风报信。若是云心再有机会回到赵瑾的身边,只怕再也不可能这种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若是这样,她倒更愿意跟赵瑾一起留下来了。只要有可能,她宁可多享受一些这样的日子。
“那你怕什么?我的意思是你们先回去,然后报个信,或者干脆你自己再回来……”
赵瑾并不可能知道小乐的心事,只是看到她毫无反对的意思,完全是一付夫唱妇随的样子,心里很是受用。像是受到了鼓舞似的,指了一下那一大堆散乱在荒滩上的需用又说。
“反正这点东西也够我们对付两天了,再说你也是轻车熟路,不会太慢吧?”
“不是,少东家,你难道没发现这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看看有一棵像样的树没有?”
“你不是说已经涨潮了吗?莫非还能把这沙丘统统淹了不成?”赵瑾心说又不是在此永久扎根,何必那么讲究?
“不是淹不淹,关键海上的风刮来,在这四无遮挡的地方,人就像片树叶……”把式师傅都讲究避讳,船老大也算把式,他想少东家也应该听懂了。
“那就没有什么避风的办法了?”
“不管怎么样,你们是东家,你们两个我老关说什么也得带走……”关老大不想弄险,所以也不肯正面答应。
“你不是说上不了人了吗?”赵瑾知道这位船老大是好心,只是小乐没有反对,他就要支持。
“他们那么多的下人,下人金贵,还是你主人金贵?就不能撵下他几个来?”关老大看来早就不耐烦了,又是愤愤,又是悻悻。
“可还有这些人,他们都是跟着我们俩的……”
虽说那几个都是侯妃硬塞过来,但毕竟也曾经跟过小乐。再说他跟小乐都不会是那种寡情薄义的人,不可能眼睁睁地丢下人家不管。
“两位少东家,你们要有个闪失,让我回去怎么交代?只怕大和尚就会杀了我……”
又是大和尚,小乐有点不乐意了。
“不急!关老大,你先说说,在这种地方如何避风?”
“基本没辙,就算你挖坑躲进去,它照样能把一座沙丘一会儿功夫刮成水塘,又一会儿功夫把一滩水塘填成沙丘,不见树,不长草的地方最怕的就是风……”
“好了,你别吓唬我们了,也许根本就没风……”赵瑾说着,拉了一下有点不耐烦的小乐。
“小乐,我的意思我们不妨在这等一两天,你见多识广,最后你来做主吧……”
“天无绝人之路,我不在乎……”说着,她深深地看了赵瑾一眼,言下之意,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其实她一直在享受着一种感动,对别人尚且如此,对自己的女人还会差吗?本来在她眼里,赵瑾多少有点懦弱,现在看来真可谓传说之中的大智大勇。景口衙门单挑县太爷,看来该说无独有偶。
“那就这样安排吧,关老大,走!我跟你上船去跟侯爷打招呼……”赵瑾看到小乐毫不犹豫,自是精神更振。
“少东家,要是船上的人变卦呢?”关老大想着刚才那一边只顾自己不顾旁人的拼命景象,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哪能呢?告诉你,关老大,我跟他们还是换过兰谱的结义兄弟……”
他笑了笑,愈发爽朗起来:“再说这船上就你会掌舵,谁还敢不听你的?”
不等关老大回答,就转身对小乐说,随后压低声音,又补了一句:“小乐,我去去就来,你在这儿等我……”
刚扭头,又回头,再悄声说道:“我怕我们两个人一起走了,他们会害怕……”
小乐心中百味杂陈,不想说话。只是点点头,捏了一下他的手。
“没事,我一会儿就回来……”
小乐看着赵瑾上了大船,方才转身。脸上虽然笑意不减,眼泪却忍不住扑簌簌下来。其实有关置身荒滩上的风险,她总比赵瑾要了解得多一些。
“唔?五弟,弟妹呢?”
肖正德看到只赵瑾一个人上来,禁不住满脸诧异。
看样子,他还没有真正意识到情势的严重。本来赵瑾隐隐之中还在责怨他们自私,这会儿见他不像矫情也就释然了些。不知者无罪,看来大哥跟我一样,对于行船都是外行。
“大哥,关老大说这船已经过载到极点了,哪怕再多上两个人都会有搁浅的危险,况且现在还算涨潮时间,若是再过半个时辰一落潮,恐怕谁也走不了……”
“是吗?哪也不能把弟妹丢下啊……”
赵瑾看他一脸诚挚,不禁感动,走上去抓住了他的手,摇了摇。
“不是,待会儿我也得下,小弟是来跟大哥禀报。小弟已跟贱内商量妥当,为了尽快撤出,我们就不上船了,尽快送你们到华亭,然后再来接我们……”
“五弟?!”这种安排自然出乎肖正德的意料,不觉有点呆了。不管怎么说,总有一点舍己为人的意味。
“大哥放心,岸上还有不少需用,估计也是装不上来了,我们应该能够顶几天……”
赵瑾歇了一口气,又说:“我刚才在舢板上问过关老大了,顺风顺水,只要不变天,说不定明天就能来接我们……”
他想了想,又说:“对了,刚才关老大还关照,这船小,你叫大家匀开点站,千万不要往一边挤……”
他再想了想,接着说:“对了,还要楼上少点人,底下多点人。反正……反正你们多听关老大的……”
“原来是这样,那五弟,大哥得好好谢谢你,大哥为有你这样的兄弟骄傲……”
“大哥,不过几天分别,我们兄弟很快就会见面的……”
“兄弟!”
“兄弟!”
“五弟!”
另外三个也很感动,都上来抓他的手。
“哎哟!”原来夏洪力大,一下抓着昨晚划口的地方了,赵瑾疼得不禁失声。
“对不起,五弟,保重!”
“各位哥哥保重,回头见!”
赵瑾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赶紧深深一揖,退回舢板,关老大还在等着送他上岸。
到了舢板上一看,居然又沁出血来了。
“少东家……”
“关老大,我知道您好心,可都说好了,就请您费心吧……”
“少东家多多保重……”
关老大再回来,楼船也就起锚了。
肖正德站在船舷,一直望着岸上,其实根本看不清,只缘眼眶里满是泪水。直到看不清荒滩上的人影了,他才把眼抬向天空。
日头早已不见了,唯有一抹晚霞从水天之际射出,满天的白云染得像金鱼的脊背似的,一片一片,仿佛满天都是金色的鳞片,无边无际,直到尽头。
“鱼鳞天,不雨也风颠。鱼鳞天,不过三。云势若鱼鳞,来日风不轻……”
“四弟,你在说什么?”
肖正德听到黄暹自言自语似地哼哼,便扭头瞥了一眼。
“哦,乡下田庄里有个老庄稼把式,花痴,疯了,老是喜欢唱这一首歌谣……”
“莫非你说这是鱼鳞天?”肖正德不算太懂,但也多少听说过一点。
“只是看着像,也没人教过我……”
黄暹不置可否地笑笑,肖正德倒有点坐不住了。
“那走!问问船老大去……”
“大哥?”
“五弟留在荒滩上,无遮无挡,要是遇上狂风暴雨怎么办?”
“不会吧?船老大能不懂?真有麻烦,人家不会早就提醒?”
说归说,黄暹还是跟着肖正德往楼下舵舱跑。
然而一进舵舱,却惊呆了。
只见夏洪提着一把长剑,正在指着关老大。
“二弟,你这是干什么?”
“大哥来得正好,我要他转舵,往北走!”
“二弟!我可是答应过五弟的,再说海上很可能就会起风,他们很快就有危险……”
“大哥,难道你我就没有一点危险吗?”只听夏洪冷冷地说,脸色不无狰狞。
“你究竟什么意思?”
“这难道还用问吗?大哥?”
“二弟?”
“霍平已经提前走了一个多时辰了,他是去干什么的?难道他不懂将功折罪告发我们?”
他顿了一下,把剑换了一只手又说。“你以为在华亭就不可能有官兵在等着我们吗?”
“可五弟是为了我们,再说他还是咱们的结义兄弟……”
肖正德刚才的泪痕还没抹净,自然不能由着夏洪胡来。
“大哥,这儿可还有三个结义兄弟呢,这一次大伙儿都把身家性命押给你了……”
“你,真没想到……”
“放心,大哥,五弟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每年三节,我都会一次不拉给他烧纸钱……”
“大哥,二哥说得对,壮士断腕……”黄暹是个没注意的人,但他也不愿自己履险。
“哼!这天下得由你们做主了……”说罢,肖正德一甩手径直走了。
“快!一直朝北,我会盯着你的……”夏洪可不管,一抖长剑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