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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盼儿脑子不灵活,身子却并不是一点也不灵活。这情势,已经由不得她细想,索性一拉窗格,双足改勾为蹬,趁着身子下坠之势,用力拉开窗户,又借拉窗之力,重新提起身形。说时迟那时快,反正下一刻已经到了炕上。
这一来自然照准了对方的身上扑,扑到了,对方只是轻哼了一声,便再也不动了。全没预期中的哇哇惊叫,也没意料中的拼死挣扎,就像扑到了个尸身。
盼儿心想坏了,我可没打算杀人哪。再说在这屋里,躺这炕上,十有八九是个重要脚色,说不定就是公主本人,真让我一不小心弄死了,那该咋办?
一念闪过,本来准备伸出去点穴封口的手也改了方向,遽然收住,慢慢地摸向对方口鼻。一开始还真没摸到,更是大惊失色,吓得连眼也不敢睁了。
一呆之下,指尖忽然感到了游丝般的一点气流,这才有点转神,正待起身查看,忽听门口又响,原来惊醒了外面的人,一个睡眼惺忪的丫鬟先跑了进来。
“公主?!”
盼儿没等人家叫出第二声,已经蹿了过去,毫不客气地封住了她的两大穴。
“雪春,要帮忙吗?”一个雌鸡声,定是太监,他不敢直进,在外面叫了一声。
“好……”盼儿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她不聪明,但是反应快,这是当初在玉寿宫练出来的,二哥来看她,两个人好腻在一起,但不能让贵妃娘娘看到。所以就练出了一种本事,再怎么投入,总有一分心思留着,随时准备闪避。
那太监自然中招,他一进来,盼儿就从门后闪出,封了他的大穴。然而再借着门帘掩护,探身查看外边。除了两个偏厢里一个有丫鬟睡着,一个有太监睡着,外面再也没有人了。而这会儿正是最困的时分,估计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醒。
但是盼儿还不放心,待会儿她还想审人,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于是见一个封一个的穴道。前后察看,觉得在这院内再无疏漏之处,方才定下心来。而这进的两头都有闼子门,且都扣着,要是有个人来,必定得先敲门叫喊。
一切停当,她方才返回主屋,打算先审那个丫鬟,弄清炕上究竟躺的是谁?
不料一进屋,差点把她吓死,哇的一声刚要出口,自己先把自己的嘴给捂住了。
只见炕上坐了一个人,一张大白脸泛着青光,双眼还是大睁着,直瞪自己。
“……你是黑无常?还是白无常?来拘本宫的吧?”
尽管气息听着十分虚弱,可是口齿还算清楚,再一看,原来是炕上的那位自己坐了起来。只见鬓发凌乱,衣衫不整,身子微晃,全靠双干瘦的手臂撑着。
“……你还等什么?本宫早就活得不耐烦了……”她说两句,就非要喘一会。
盼儿这才发现,对方的眼睛似乎有毛病,乍看上去,是瞪着自己,可半天不见眨巴,好像只是用力睁着。盼儿用手比划了一下,发现眼珠并不跟着转动。
“请问,您正是寿阳公主?”盼儿可不敢掉以轻心,只是也不敢粗声大气。
“这还用问?阎王派你来拿的莫非不是本宫?”那人有点不耐烦,只可惜皱个眉头都看上去有点费劲。屋内的灯火本就不算亮,看上去只像闪了下。
“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见?”记得上次曾经中了麻杰的招,即便断胳膊断腿的人都不能信,何况这人只是看上去虚弱,胳膊腿脚不像有什么不方便。
“怎么恁多啰嗦?!难道你不是来自冥府?”
“我不是……”愈是胡说八道,愈是不可轻信。
“那你是谁?”对方的脸这才稍稍转动了一下,像是要用耳朵再辨别似的。
“我……”盼儿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再问:“你真是公主吧?”
“恁多废话?不是公主,谁还有脸住在这里……”说着,气又有点续不上来了。这会儿,盼儿多少有点相信,对方确实气若游丝,每句话都是撑着在说。
“……要不,我扶你躺下?”盼儿紧盯着对方的眼睛,慢慢靠近。关键还是怕人有诈,自己一个人出来能不多个心眼?越走越近,她才相信对方真是失明了,两只眼睛倒是还能朝向人,只是两颗瞳仁再也一点不会变化了。
“……你是谁?”那人喘了一下,方才接着说:“来这里干什么?”
“……我……”
“莫非你是个贼?”
“贼?!”盼儿禁不住笑了,这会儿她已经确定对方是寿阳公主,人的皇帝弟弟被新朝杀了,跟自己就不可能再是敌人。兼之她还是二哥的续弦,如此虚弱只怕因为受尽了磨难。至于以她的身份来提起一个贼字,盼儿心里自有一番得意。不管已经作古的王妃也好,还是新婚燕尔的这位公主,都只能得到二哥的人,却永远得不到二哥的心,因为自己早已把它偷走了。
一念及此,她不禁可怜起这位一位异国公主来,毕竟洞房未圆,衾枕未合,鸳鸯两分,乐极生悲,怕是思念她的新郎,才这样形容憔悴,生不如死?
“回禀公主,我叫盼儿,严格地说,是您的小姑子……”盼儿尽量和颜悦色地说,尤其小姑子这称谓尽管有点委屈自己,但应该能让对方消除疑虑了吧?
“盼儿?小姑子?”对方像是根本没听说过,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难道我二哥没告诉过您?”盼儿不免有些失望,似乎二哥并没有一直把自己放在心头。
“你二哥?!”那人笑了,惨白里带点羞涩:“莫非南方兴没出嫁就能见郎君的?”
“这?!”盼儿脸也红了,这问题从来不敢去想,真讲大防,她和二哥还何以相处?没辙,只能王顾左右了:“我二哥不就您的新郎,对了驸马爷……”
“驸马爷?!”忽听她连着嘿嘿几声,怪模怪样,原来还在惨笑:“朝廷都改了姓了,哪来的什么驸马爷?你说是本宫的夫君?嚯嚯,这阵儿称本宫也僭越了不是?”
她费劲地歪了歪螓首,似乎想告之,她在嘲讽那个方向的人——当然是那些弑君篡位的人喽。盼儿对此可不想多说,隐隐觉得时间已经不容许废话。
“反正她是我二哥……”盼儿已经挨近了,轻轻地扶着她:“您是不是在思念他?”
“莫非他还活着?”对方明显看不见,只能把一侧耳朵凑近点。
“二哥活着,只是被软禁了……”
“真的?!”那人浑身一震,好像回光返照一样脸色突然亮了一下。
“您可以不认识盼儿,但是盼儿不会骗您……”
“哼!想蒙我,门都没有……”没等说完,公主又连连喘上了。
盼儿想去给她揉背,却叫她一把给推开了:“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派的……”
“我?!”盼儿没想到她只手虚弱无力,并不等于已经接受并信任了自己,而且还有一点手劲,兀地一搡,差点把她推倒在地,屁股都已经滑下了炕沿。
对方如是反应,盼儿反倒不再疑虑重重了。她不以为怒,只是换了一个位置,离对方稍微远一些:“盼儿真的没骗您,我只是看您……才忍不住进来……”
“哼!听你的声音这么好听,想来人也长得不会太赖,你该是丁贼的哪位小妾?不不,现在都该叫贵妃了?是不是?是不是他让你来扮个好人来哄本宫?”
她顿了一下,让自己的气上来了才接着说:“哼!不懂纲常,还想立国?一日出嫁,终身从夫,别以为天下所有的公主都是荡妇淫娃。且不说我已经嫁了人,就是不嫁,现在已有杀弟夺国之仇,也是不共戴天,岂能从贼?”
她是竭力撑着,说到最后都呛了,咳了好一阵,气也好长时间都匀不过来。
“您慢点说,要不我倒点水?”
“不用,我好不容易绝食到今天,能让你三言两语给破了?”
原来人家真是在绝食,盼儿感动了,且不说她是不是全为二哥,就这等贞烈能不钦佩?只是二哥还活着,为了二哥你也得好好活下去,怎么能自绝?
“我真的是盼儿,不信您问我二哥去……”盼儿也是急了,有点口不择言。
“好啊,本宫正是求之不得,那你告诉我,我的夫君现在在哪里?”
“他还在驿馆,只是被软禁了……”
“那没关系,至少他们还没软禁本宫……”说着,她颤颤巍巍骈起指头,指向那个小太监:“你有种给我把小池子放了,让他去备车,我要去驿馆……”
“哪不成……”
“嘿嘿,露陷了吧?”
“不是,我……盼儿也是从驿馆溜出来的,不能大张旗鼓地回去……”
“没事,你要真没骗我,那就扮作丫鬟跟着本宫,如果你骗我,那啥都不用说……”
“盼儿真的没骗你,我就连二哥也是瞒着才出来的……”盼儿竭力解说着,再看看外面的天色,更是急了,想脱身,又怕更是惹人怀疑:“要不我先回去,跟二哥商量商量,看看晚上能不能再溜出来。还有,您也不用再绝食了……”
“哼!本宫早就知道你们的阴谋诡计了,想骗我喝水进食,就你这点道行能成?”
“真的,公主,盼儿真的是您的小姑子,肖综真的是我二哥……”盼儿又开始恨自己傻了,怎么就想不出一点办法能把人说服呢?再说时间不等人,天色大亮回不去,自己倒能躲起来,可人家要是迁怒于二哥哪该怎么办?
“要不是本宫没劲,真想掌你的嘴,肖综的名讳,岂是你这种贱人随便叫?”
盼儿算是头大了,心下一横,也就点了对方的大穴。又过去把那太监丫鬟的穴道都解了,然后点着他们的鼻子,恶狠狠地说:“我的手段你们领教了吧?”
那两人早已被吓坏了,只会一个劲儿地点头。
盼儿心里暗乐,脸上却依旧一副凶相:“告诉你,这两天给我把公主照顾好了,现在我已经点了她的穴道,你们尽管喂她吃点粥,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别怪我会拿你们统统给她殉葬。听明白了吗?只能喂点稀软的东西……”
说着立刻打住,等他们回答。
两人一见,赶紧趴到地上磕头,那个叫小池子的太监稍微胆大点,算应了两声。
“小的记住了,娘娘!”
盼儿也顾不得跟他们计较了,只怕天亮了回不去。然而刚要从窗户出去,又收回了手,跑去对着又已仰躺在炕上的公主,附在她的耳朵旁边轻声说:
“嫂子,说什么您也得保重,我这就回去告诉二哥,说不定今晚我们就会一起来看您……”
再看那公主人虽不能动弹,眼皮却在不停开阖,像是动心了,便爬了起来,冲那张满是惨白,唯有颧上两点潮红的银盘大脸凝视片刻,又附身亲了一下。
“这是替我二哥亲的,您明白了吗?”
对方的颧红立马在扩大,嚯!居然还有力气忸怩。此姝虽不如自己漂亮,但此时此刻也有一种病西施的感觉,真是我见犹怜,盼儿这才放心地笑了。
这回她不再从窗户里出去了,而是走房门了。她记起两个偏厢里还有人封着穴,这位刚过门的嫂子还指着人伺候,熬药煮粥都要人手,不也得放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