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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那样,那么他的计划就该是这样的了。
首先,太子和兰子这两人将来还有用,必须放了太子,同时也要把兰子带走,而一切都必须做得巧妙,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更不能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其实一开始让兰子把太子掳来,并没有一下子要太子立场彻底改变的意思。
不然的话,这样的太子也太不值钱,跟这种人合作不要也罢。一个忠贞勇敢的太子,才是将来的刚需,否则等到用太子取代他父皇肖衍的那一天,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天下百姓也不会答应,这也是他们有机会选肖综以及肖正德而不把最后希望寄予他们的理由,自古天下只认明君,这是至理。
出乎意料的是夏峦瀑-吴晁晖居然没把兰子调教好,太子慷慨激昂一席话竟让她都有了所谓舍生取义的念头,真是可笑也可气。更让人感到滑稽的是,夏峦瀑之魂居然还给自己辩护,智者千虑,难免一失,好像一生就这一个失误似的。
对于兰子,又吓又哄,一开头就是个错。后来又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一半真相,一半谎言,人家怎么可能死心塌地跟随你?换做自己恐怕也要爆胎。
不过,现在还不能放弃这个小姑娘,那是将来撬动肖玉姚乃至肖宏两座大山的杠杆。
拿定主意,即可付诸行动。没了吴晁晖,只要自己不想再添麻烦,夏峦瀑对于整个计划再也无缘置喙,要说兰子弃他而去,对自己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现在挂在自己项间的珠串上,虽然还能发表一点意见,然而他没了兰子姑娘这个直接代理人,让不让他说话,则完全看自己当时的心情了。
虽说兰子的反复,表面上看来只是同伴夏峦瀑的失败,但对自己也未尝不是一个警示。
看来自己对那个备选的半宿主赵瑾还得再加勘察,不过最好还是尽量保住眼下这个宿主的性命,一旦沦落到自己灵魂需要别人保管的地步,还能有什么奢求?
然而怕只怕现在名叫云心的这副躯壳也是命不久矣,毕竟云心自己已经年近花甲,在当时这种条件下,法山那种七十多岁的人都算古稀,六十岁也就早算暮年。加之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常年沉湎酒色,其实身子早被掏空了。
说句实话,若非扳指还能在关键的时候提升一下自己的功力,恐怕早就跟师父法山一样,啥事都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整天端个架子唬唬人而已。
由此一想,真是让人感慨万分。
茅泳-邵德生-云心,对他来说,正好是人生的三个不同时代。
先说茅泳阶段,假如有必要把人的身心各个部分做一个细分,并且有必要有所取舍的话,那么茅泳的精神系统确实算得上是他的精华部分,最为宝贵。说句不谦虚的话,他敢说自己身上的精神部分也是整个人类的精华,不仅三观正,而且无论智商,还是情商,只要能够昭示人类能力的指标都很高。
无论科学造诣,还是哲学修养,虽说还不能算已经登峰造极,再无进境之地,但是作为人类精英之中的精英,他觉得自己已经当之无愧,毋庸过谦。
至于邵德生阶段,那不过是人生的一段插曲,最大的功利,就是帮他找到了同伴。说实话,如果不是一箭出名,吴晁晖主动来找,自己想找他们也真不容易。
不过,他现在更喜欢云心这个身份,和尚这种身份简直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明,且不说富丽堂皇的袈裟,哪怕一件皂布直?的海青,只要往身上那么一套,好事不妨明里,孬事自在暗下,不管是什么事,都不用怕耽误。怪不得后世的那些得道高僧,香车美女,别墅豪宴,一样不拉,一旦宏愿大发,还到域外开片丛林,为全世界活着的引航,为全世界死去的超度。
想当年,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他把扈莱他们的种种表现与穿越试验过程里的遭际结合分析,一边下决心要阻止他们,一边也不耽误要鄙视下人家。
在他眼里,他们不过是一群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尤其是扈莱,他居然能把自己的人生设计到这种程度,前半生事业辉煌,后半世享乐无穷,无缝拼接,毫无耽搁,真也算是叹为观止,鄙薄之余,免不了还有点难以名状的感佩。
虽然自己当初曾有误上贼船之感,决计要讨个公道。但后来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他对冥冥之中老天爷的安排想不满意也难,可谓身不由己。
在这过了将近二十年,尤其习惯了袈裟裹身,忽然发现自己跟扈莱他们真也可算是一丘之貉,甚至理解后世那些人造光头了,为什么总是能够侃侃而谈,娓娓道来,教人超脱,救人苦难,而自己却挣脱不出那无涯苦海了?
倘若真的放弃初衷,那自己也就只剩一副利己主义的游魂,所以他最怕自己放弃,时间毕竟最能消磨人的意志。有的时候,还真怕自己能不能坚持。
譬如就说夏峦瀑吧,当初他要返回的第一动力,便是他的养子,养子罹患绝症,能不牵肠挂肚?可是,毕竟二十多年过去了,该走的早已经走了,不该走的也快走了。能赶回去跟不能赶回去,两者之间到底还有多么大的区别?
自己的初衷,自要阻止扈莱他们的阴谋——假如那种阴谋确实存在的话,然而现在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于阴谋了,而实际上人家也有委屈。
譬如说他们把项目机密卖给美国人,也许只是郑少艾诱惑自己的一个借口。按照自己对美国人的理解,若是美国人也掌握了精神穿越的全套技术,恐怕历史上只要有过的朝代,都会成为他们的天下。毕竟那些人中很多都是罪徒之后,天性贪婪,再则喜欢显摆乃至夸耀,唯恐自己不是世界第一。
记得当年中国制成了以阴离子氮为主要材料的爆燃剂,自是在爆燃材料领域登顶。然而美国人隔天宣布自己也合成了金属氢,硬要把阴离子氮的风头抢了去。可当别国的科学家想要验证的时候,又说一不小心把它弄丢了。
多么可惜,全世界的第一块合成金属氢。
所以他也想郑少艾曾经对自己说过的那些会不会都是谎言,古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会不会这个女人去美国太久,别的不擅,撒谎功夫却已达到化境?
思维如此发散,当年的意志现在真的有所消沉,也是情有可原。再说毕竟二十年过去了,说不定那个项目连同他们这些试验参与成员都被写入一份档案,归入某个宏大的数据库了,说不定还是一份失败的记录,让人讳莫如深。
二十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一点也不用诧异,更不难理解。
到了这个时候,云心这才发觉自己一开始就错了。刚来的时候,还没完全融入当世,思归之心应是最为迫切,可自己纵有宏大的抱负,坚定的打算,周详的方案,可为什么总是没有立即付与实施,他茅泳借着云心的躯壳耽于游乐,夏峦瀑则利用吴晁晖的优势不停地构建,看似目标没有丝毫改变,可实际上却听任时间在消磨自己的意志,直到终于发现力不从心的一天。
夏峦瀑更惨,连后事都没安排好,要有一个理想的半宿主来延续自己的生命,确实是件可遇不可求的事。事实上他们都有理想的机遇,一边是兰子,一边是赵瑾,只可惜他没能处理好,所以落到了如此不着不落的地步。自己千万不能再蹈人家的覆辙,但愿从现在起,哪怕是亡羊补牢也得努力一把。
前思后量,不得不暂时搁下初衷,只能先给自己定下一个小目标,好好活下去,尽量延续自己的精神生命,再也不敢贸贸然沉迷于自己的宏愿中了。
于是他对修罗岛上的整个形势做了一个评判,以使自己的计划获得更多的资源。
这修罗岛,夏峦瀑借着原先的那副名叫吴晁晖的躯壳,已经经营了差不多二十年,也就是他们来到这当世的年月,已成规模,从内部看,已经不亚于建康的皇宫。
但是按照自己的计划,真是多此一举。南国大嘉的水师向来强大,一个孤岛,一个据点,纵然能够守得住一时,也守不了一世。虽说太子现在统军前来,初战失利,但是如果不再急于强攻,以逸待劳,长期围困,断了岛内供应,哪还能守多久?再说吴晁晖不知那回在幕府山见没见识过太子的火攻?
太子虽然统军机会不多,但是看他那次在幕府山围剿,指挥若定,颇有章法。再说这岛上构建累复,草木繁茂,加之四周山体看似坚固,于守大有裨益,可是一旦对方火攻,将那石漆撒泼,那么这防守的优势不就成了最大的劣势,偌大个山谷,看似固若金汤,也必将成为一个现成的巨型鼎釜不是?
这是夏峦瀑心中的皇宫,不取也罢。
至于原来肖宝卷拨用以营建的那些水军,后来吴晁晖救以此为基础创立了摩门一教,这倒是个不错的资源,可以大加利用,倘若将来真要举事也不失为支别动队。
而现在自己最想去的是亶洲,他应该尽快找到赵瑾。
谋定而动,他需要一个人来帮助他完成自己的小目标。
这个人只能是罗璧,云心已经设想过如何利用这个人。
对于罗璧这个人,云心也已经细细琢磨过了。此人先前的遭遇,芳儿都曾说过,近来傍上永兴公主肖玉姚之后,更是不可能回归灵山了。前几天自己孤身闯岛,他不请自到,自然是有与自己结交的意愿,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阿弥陀佛,罗施主昨夜可曾歇好?”
被修罗岛俘虏已有好几天了,既然兰子在这岛上做主,那么他们也就不能再算是俘虏了。尤其发现兰子与云心别有一番默契,罗的璧心里自是错愕。
特别是当兰子一人从百万军中掳来对方统帅,罗璧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小姑娘吗?从赵家后山接他伊始,一直到同船逃难,要说接触不多,也确实不算太多,短短几天。可对她的基本情形还是十分了解,加之原来自己潜匿赵家早对覃府有所监视,更不能说是一无知晓。
他知道王玉凤不少传授,可秦王氏的那点道行,别人能说不清楚,他说不知道则是矫情。不客气的说,自己的这点微末道行,同时对付两个王玉凤绰绰有余,但是如果要让自己到百万军中去取上将首级,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也明白云心的武功造诣,那日手撕巨蟒,绝非常人可为,更是绝非一个简单的力大如牛可以解释,蟒皮厚韧,指尖功夫也须了得。只怕让他去把太子稳稳擒来,不能说不可能,没有亲眼目睹却也不敢置信。可是王玉凤的养女兼小徒,及笄而已,没有神鬼附身,她可能吗?真是一点儿也不敢想象。
虽说曾有惊人表现,譬如王玉凤嘴里的那次援救木子,练了不久的马超龙雀居然能够一气呵成,蹿出数丈之远。那倒也不难理解,狗急了不也跳墙?然而仅凭一点超常施展,也不足以说明她的整体水平就会忽然变得匪夷所思。
不过,几十年来坎坷的经历早已将人重塑,尽管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惊世骇俗,他也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恰如其分,不能无动于衷,也不能过分诧异。
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再说兰子武功精进,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