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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骑着骓雪一路狂奔,紧抓着缰绳的手心似乎要被自己的指甲刺破渗出血来,风吹起他的白色长袍在空中翻卷飞扬,就像被线牵住的风筝。马蹄上沾着的泥印四溅,可四周冷风拂面,眼前苍茫凄凉一片,他都不知道自己顺着车轱辘印追了多久,可就是不见马车和其他可疑人的踪迹。
温盛绪拉紧缰绳停了下来,骏马在原地甩尾转了一圈,他用力喊了一句,声音刺亮似要划破天际,“白玉堂!你停下来!”
冯文轩和唐家两姐妹还留在破庙里,温盛绪则陪着白玉堂出来一起找展昭和蓝尊离,他怕白玉堂情绪受刺激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来。
白玉堂在前边骑着马停下来,背影单薄清凉。
温盛绪赶马来到他身边,隔了好一会才说出安抚的话来,“你放心,展兄此时必定安然无恙,来的这些人只是为了将他和蓝尊离带走而已,决不会做伤害他们的事情,你好好想一想,就如冯文轩所说的,不然怎会如此大费周折。”
白玉堂偏过脸来抬眼看着他,薄唇紧紧往下抿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也不觉微微泛红,冷风一吹,似有风沙弥漫了他眼睛,白玉堂立即偏开头,伸手轻轻抹了一下眼角,“我没有哭,是风太大了。”
“我不知道,没看见。”温盛绪低头轻声道。
凉风娟娟袭来,枝叶飒飒作响,两人顺着原路返回,却在离开树林的那一刹那发现了一辆做工精致的紫檀木马车,车前边有匹黑马牵引着,车轮滚动,缓缓向着树林边的河畔行去。
白玉堂已迫不及待驱赶着骓雪过去,温盛绪紧随他身后,两人却发现坐在车门前赶马的是一位年迈的老汉,他手上飞舞着长枝条,一脸的褶子,笑容满面。
没有什么黑衣人,更没有展昭的身影!
丁老汉看见突然骑马而来挡在前路的两位面容英俊的公子,立刻停住了马车,“两位公子做什么”他声音不大,甚至有些细细的颤抖。
没见着想见的人,白玉堂心里很失落,下一刻已经将腰间的画影拔了出来,他目光阴鸷,寒光闪闪的剑直指面前的老汉。
丁老汉明显吓着了,立刻从马车上连滚带爬的下来,抬着发颤的双手喊道:“少,少侠,我是个庄稼人,不知何处得罪了您呀!”
温盛绪微微眯眼,看着老汉身上的粗布麻衣寒光一闪,他着一身黑色锦衣站在白玉堂身边,两人行成鲜明的颜色对比,温盛绪道:“这辆马车车身是上好的紫檀木,前边拉车的更是千里良驹,你说你是个庄稼人,哪里来的钱买这些”温盛绪尖锐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不放,一字一句都说的很有道理。
“我……我……”丁老汉深吸了口气,满脸通红,嘟囔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神也躲躲闪闪不敢去看他俩。
白玉堂本就心里极其不耐烦了,展昭突然消失不见,他就好像连魂跟心都一起丢了,“你不仔细说,爷看你是不想要命了!”画影微微偏动,冷光射射,但他的手臂却被旁边的温盛绪突然挡住了。
白玉堂此刻看上去虽然面容俊美,可充血的双眼真的像极了修罗,丁老汉盯着他手上的画影,吓得后退了一步,被地上的石头一下子绊倒在地,“爷,有话好好说。”
温盛绪对老汉直言:“我们有两位朋友被人劫持走了,顺着印记追了一路才发现这一辆可疑的马车,你老实告诉我们,这马车在哪里发现的”
温盛绪微微一笑,有礼的伸手将丁老汉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转头看了白玉堂一眼。
白五爷一开始也没有其他动作,隔了一会忽然将画影收回了剑鞘里,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两位少侠,实不相瞒,这辆马车的确不是我的,是我在回来的路上捡的。”丁老汉一开始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黄金砸中了,却着实没想到这是用来劫人的马车。
“捡的?”温盛绪明显不信,皱眉看着他。
丁老汉怕他们不信赶紧又道:“我肚子疼,于是蹲在路边的灌木丛里,后来就见这辆马车行了过来,后面还有好几个黑衣人骑着马跟着。”
温盛绪点头,“继续说。”
丁老汉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接着从马车上走下了一个男人,我记得……他里面穿着黑色衣裳,外披暗红色纱衣,我看见那些黑衣人都听他指挥,应该就是他们老大。”
白玉堂和温盛绪两人相视一看,就听丁老汉说到了重点。
“那人指了指马车里,就有两个黑衣人从马车里扶着一位年轻人出来,因为那年轻人长的好看所以我就多看几眼,他虽然是闭着眼睛晕过去的,头发也凌乱散落,但模样是那样的……嗯,清逸俊朗……”
还不等丁老汉如何用自己毕生所知的词汇去描绘那年轻人的容貌,白五爷已上前一步着急道:“他是不是还穿着宝蓝色的衣裳?身边还有一把宝剑”
丁老汉被白玉堂吓了一跳,又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所看到的场景,立刻点头道:“我是还看见从马车里走出来的黑衣人手里又多拿了一把宝剑。”
那定是展昭无疑了,温盛绪稍微放下了心。可白玉堂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他不知道这些人的阴谋,也不知道他们在筹划什么,为何要将猫儿带走。
“等会,你既然看到了全部过程,确定只有一个晕过去的人被扶了下来?”温盛绪不解的问道。
丁老汉连连点头,“我确定只有他一个人,后来他就被人骑马带走了,只留下这辆马车。”
温盛绪看着白玉堂轻声道:“看来蓝尊离和展昭是被分开带走了。”
白玉堂此刻心里至少确定展昭是平安的,他剑眉轻挑,一双泛着冷光的美目瞥着丁老汉,“你还听到了其他什么?”
丁老汉哪里敢隐瞒,立刻道:“我,我听见那人还说要绕道回开封。”
温盛绪和白玉堂两人心里一怔,没想到这虎狼之人就处在天子脚下!
白玉堂已先一步翻身上马,他高挽的黑发掠过长空,身子还未全部坐定双腿已夹紧马腹朝道上狂奔而去。
“你……”温盛绪长叹了口气,看着白玉堂的背影扬了扬手,却无话可说,只能无奈的收回目光,他转身给丁老汉道了谢,立即骑马追白玉堂去了。
月老庙里冯文轩急得团团转,唐筱也一脸愁思,相比较之下,只有唐玟此刻最为冷静。
外面马蹄声渐近,三人连忙走出去看,白玉堂和温盛绪两人都未下马,白玉堂吸了一口冷空气看着他们三人,温盛绪道:“快上马,我们直接去开封,展昭和蓝尊离应该是直接被带回开封了!”
一路疾驰狂奔,可怜了骓雪和温盛绪的坐骑,累得够呛。
他们一路紧赶慢赶,鲜少歇息,直至翌日的日落时分,一行五人才抵达汴梁城门,城内不准骑马驰骋,可他们几人都心急如焚,哪里还管得这么多,直接闯关而入奔进了城内,路过的百姓纷纷避让,城门口顿时乱成一团,看守城门的将领带着一队人持着长矛追赶着他们五人。
西边的云朵完全被晚霞映成了橘红色,白玉堂骑马赶在最前方,风吹得他满头黑发交缠。
公孙策今日休沐一天,庞统陪着他在外边逛了一日,刚刚才送他回来,从开封府右边的街道走回来,远远的,庞统就看见了白玉堂,他拉了拉公孙策的衣袖道:“阿策,你看,那不是白五爷吗?”
公孙策立即抬眼看去,他没看见展昭的身影,白玉堂骑马狂奔的姿态看上去也很着急,他后面还跟着两男两女骑着马。
庞统还看见了最后面跟着跑来了一队人,他不禁抿嘴笑了笑,“陆将军也跟来了啊。”
庞统和公孙策站在开封府门前的石狮子旁边等着他们,白玉堂利索的下马,边走边拱手喊道:“先生,庞将军。”
公孙策点头应着,“展护卫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白玉堂脸色微变,却被细心的公孙策捕捉住了,“老实说,你们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吵架了?公孙策觉得不可能。
冯文轩和温盛绪还有唐筱和唐玟也走了上来,大家彼此不认识,只能在目光相对之时浅笑点头。
陆究让跟着的士兵在原地列好队,他握着宝剑走上来,却没想到会看见庞统也在这里。
庞统一脸戏谑的看着来人,“陆将军,你不是被你爹罚去守一个月的城门吗怎么来这里了?”
陆究看见庞统的时候淡淡的撇了撇嘴,却还得硬着头皮走上去,“就准你这个常客来得?”他自回京后遇见过庞煜,自然也就从庞煜嘴里知道了公孙策和庞统的关系。
庞统摆了摆手,笑道:“不是不是。”他看了白玉堂几人一眼,虽然猜到了怎么回事,可还是装傻充愣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陆究指着白玉堂道:“这人带头,他们五人无视法纪,闯城门,在城内骑马,惊扰百姓。”
庞统走上去,勾着陆究的肩膀轻声道:“陆将军,你刚回来不知道,这位是皇上亲封的四品带刀护卫白玉堂,其他四人是他外出办案找回来的证人,事有轻重缓急,这次的事情就请你见谅见谅。”
白玉堂面容冰冷,宛若铺了一层寒霜,但他还是看着陆究,冲他轻轻拱了拱手,“陆将军。”
陆究也对白玉堂点了点头,他这才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这个青年,一如江湖传言那般的俊美无双,其实他们年纪相仿,虽然他不是江湖人,可锦毛鼠白玉堂的名号他却是听过的。
陆究看了看庞统,抬眸的时候见众人都看着望着自己不禁红了红脸,连忙咳嗽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此次就作罢,下不为例。”
公孙策拱手道:“多谢陆将军。”
陆究回礼,“先生客气。”他自然知道他最为佩服的包大人身边有位鼎鼎大名的谋士!
公孙策伸手请了冯文轩几人进府,他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庞统冲他挥了挥手,拉着陆究离开了。
陆究将庞统的手提开,庞统笑着对陆究道:“改天请你喝酒。”
陆究年轻俊朗的脸上满是惆怅,“酒就不必了,你和我爹说说,别让我守城门了。”
“兄弟,这守城门和戍守边关是一样的。”庞统道。
“哪能一样。”陆究抬脸奇怪的看着他。
“道理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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