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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冷风瑟瑟,抬眼望向不远处的雪山，宛若一座银塔隐隐射出道道白光来，街道上,北境府府尹的官轿在衙役的拥簇下抬在最前方。
一行人来到北境府府衙前，白展两人下马，府邸前站着的小厮赶紧跑下来牵马，王平潮从轿子里出来，抖抖官袍，笑着请白玉堂展昭进屋,“钦差大人，请。”
白玉堂跟展昭一起进门,五爷抬眼环视了府里摆设一周,沉默了好一会,他伸手轻轻蹭了蹭展昭的胳膊,“猫儿。”
“嗯？”展昭睁大眼睛转过脸来看着他，“怎么了？”
白玉堂的视线探到李智从身侧走来,忙对展昭轻声道:“爷等会再和你说。”
展昭挑挑眉,就让他先卖卖关子。
李智走到跟前,微微低头道:“现在已入夜，还请两位先休息一晚，房间早已清扫好了。”
展昭应声点头，那边看上去像是府衙里的主簿紧跑过来在王平潮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王平潮听了眉头紧皱,盯着主簿问:“那石氏还跪在书房，不肯走”
“看着也是可怜,大人你离开后我便扶着她起来了，只是她不愿离去，要等着您回来。”主簿小声道:“石氏一口肯定江昂是被人谋害的,恳求大人为她申冤。”
“无凭无据，本府怎么去查”王平潮转头来扫了眼展昭，“钦差大人刚到，这事明日再说，等会你让李智送她回去，然后晚上找两个人守在她门口，不准任何人进出！”
主簿听了点头，瞧着自家大人眉宇间透着思索，心知他心里早已有了主意，才应着离开。
李智被派去亲送石怀香回家，挑了个着灰色棉衣裳，面容干干净净的小厮指路，送白玉堂展昭去客房。
两人的客房就在邻侧，紧挨着，等小厮走后，白五爷一个翻身就从窗户外跃进了展昭房间。
听着屋里的动响，展昭不禁勾唇一笑，继续弯腰摆弄着床头的枕头。
白五爷看着他一副闲情逸致的样子，直径解开肩膀上的披风挂在衣架柱上，才不紧不慢的房间中心的黑木圆桌旁坐下，本想倒壶热茶喝，却突然发现桌上除了几个瓷杯，再无其他物件，不由道:“这府衙虽是朴素了些，也不至于这么穷吧！连个倒茶的壶子都没得”
展昭转过身来，两边靠近窗户和墙壁的矮桌上置着好几个烛台，亮着暖心的橘色光亮，他正想说什么，屋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展昭边往桌边走去，一边让屋外的人进来。
灰衣小厮推开门，笑脸盈盈的领着身后的两个人进屋，两人之中一人端着方盘，方盘上边有一尊正煨着火的小铜炉，小铁镊子和几块整齐的小银炭，另一人捧着茶具，小厮将桌上的瓷杯都收走，另外两人才把东西放在桌上。
小厮用小铁镊子夹了块银炭放进小铜炉之中，火焰突然变大不少，才把提手上裹着块棉布的茶壶放上去，茶壶里盛着大半壶的水，正吸收着铜炉里的热气。
白玉堂安静的看着他们的一番举动，小厮抬脸微笑道:“等会茶就烧好了，两位大人好好歇息，小的告退。”
展昭点点头，等人离开关上门后他笑着瞅着白玉堂，“你方才不是还说没热茶吗？”
白五爷抿抿嘴，“嗯……我说错了，应该讲为什么没给我准备一壶酒。”
“还得寸进尺了。”展昭忍着笑看着他，一双眼睛里闪闪发亮。
白玉堂搬着凳子坐到展昭身边挨着他身子，望着铜炉里的小火苗，缓缓伸手把人抱入怀里。
白玉堂伸手轻轻揉着展昭的耳朵，“猫儿，你说这个王大人看着这么素朴，为什么还怕你”
展昭抓着他手不让乱动，“他哪里是怕我，不过是畏惧我这个假钦差大人的名号罢了。”
不让自己揉他耳朵，白玉堂只好摸着展昭手指尖玩的不亦乐乎。
离开展昭房间的小厮回到王大人的书房里禀报事情，李智把石氏送到家后才刚回来，正有些怀疑的问:“这两个人那么年轻，真的会是钦差大人何况大人并没有收到朝廷派人来此的消息啊。”
“总之小心应对，本府在北境为官二十载，不想在告老还乡之前出差错。”王平潮把仵作之前送上来的验尸文书收好，他看了眼进屋后候在一边的小厮，问道:“把钦差大人房间里的东西都安排好了”
小厮依旧垂着双眸，声音平稳，“两间房间都打理得整整齐齐，只是两人看上去好像要同宿一屋。”
李智不冷不热道:“从汴梁来的大人总有那么些个怪癖。”在他心里，那些个当大官的没一个好人，不过王大人和开封府的包大人除外。
小厮悄无声息的走出门离开。
王平潮皱着眉，眉头露出几条深刻的皱纹，“离山神祭祀仪式还有多久”
李智想了想道:“还有二十多天。”
“可知这次又是哪几家的姑娘要遭害”王平潮问。
“属下现在也不知道。”李智道完，犹豫的神态在脸上滞留了一会，“大人任职北境府府尹这么多年，不是一直想废除这惨无人性的活人祭祀吗？如今钦差大人来此，不是正好可以借住他的力量大人您不能废除，可皇上的命令百姓不得不从吧，天子的威严即便是山神也不敢侵犯。”
王平潮默默看了他一会，突然一笑，“你现在倒也是个有主意的了，明日就让人把活人祭祀山神的事情无意说给那两位大人听。”
“是！”李智肃立拱手，恭敬应声。
等李智离开，书房恢复安静，王平潮突然抬眸偏着头眨了几下眼睛，“我怎么忘记问那两位高姓大名了”
城主府邸，姜府门外。
陶路海带着庞统，陆究，温盛绪和唐筱在姜府门口停下，跟在他身边的随从进府禀报，不一会儿，姜骏就立即前来迎接了。
屋檐下挂着木制的镂空雕花八角灯笼，八只角上各垂着一颗小小的银铃，淡淡的红光从里边散发出来。
爽朗豪迈的笑声传出，一身着黑色衣裳的中年男子迈步走出来，“贵客来临，有失远迎。”
陆究瞧了眼庞统，夜色下，他脸上的神情颇为无奈，只是心情看上去倒是不错。
看着姜骏出来，庞统笑道:“姜叔客气了。”
姜骏看上去精神颇好，抬指轻轻一点庞统，“来北境也不告诉我一声，若不是老陶碰见你，你是不是就不准备登门了啊？”
“人多，不想打扰姜叔雅静。”庞统依旧淡笑。
“你这才几个人，何况我现在哪有什么雅静一说，这天天被澜儿闹得头疼。”姜骏说完，看着他们几人，请众人进屋，住宿均已安排好，陆究，温盛绪和唐筱回房歇息，只有庞统留在客厅陪姜骏喝茶谈话。
晚上又开始下雪，洋洋洒洒的雪花弥漫在空中，如梦如幻。
陆究在房间小憩了一会，旁边屋子还没动静，庞统此刻应该也还没回来，他是不知道这个姜城主哪有这么多话要和庞统说，不过庞统作为他的救命恩人，来到他的地盘理该被奉为上宾。
合衣将披风搭在肩上，陆究推门而出立在廊上望雪，对面温盛绪的房间还亮着灯，唐筱屋里一片漆黑，应该是已经入睡了。
院子里原本寂静无声，突然间，陆究听见一道脚踩枯枝的清脆声响，他循声而去，看见一青衣人蹲在转弯廊下的树前。
“你是谁？”陆究站在走廊上低头瞅着对方，灯笼的光映在这人精致无暇的脸庞上，陆究一时辨不出这人是男是女。
姜澜咬咬唇，每次她从外边玩一圈往这□□回来都是何其顺利，怎么今晚这客院就住人了呢？她抬头盯着陆究，有些不悦，“这是我家……”
陆究眯眯眼，又抬头看了下面前一个人高的高墙，“你回自己家还要□□”
关你屁事！姜澜心里这么想着却没出声，她撇撇嘴想起身，惊呼一声又往地上跌去。
陆究忽然伸手抓住她胳膊，心里不由一叹:怎么这么细
姜澜一愣，惊慌失措的看着他。
“你没事吧”陆究从廊上跃下来，肩膀上的披风翻飞，他一袭锦袄着身，身形玉立。
“没事，我只是崴了脚。”姜澜不动声色的挣开陆究的手，许是灯笼光照的原因，她脸颊上隐隐泛红。
“别逞强。”陆究轻轻一笑，这么靠近一瞧才发现面前这位小公子至少比自己矮半个头，他本想扶着这人进屋歇息，院外响起了一连串不规律的的脚步声，为首的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提着灯笼，身后带着好几个丫鬟匆匆忙忙的进院。
“公子！公子！”陶璨惊慌的喊声在雪夜里尤为突兀，不一会，温盛绪也打开门走出来看屋外发生了何事。
陶璀是陶路海的女儿，自小女扮男装伺候同样是女扮男装的姜澜。
姜澜一手半遮着脸，一手朝陶璀挥手，“你声音小点！还带这么多人来，生怕我爹不知道啊！”
陶璀红着一双眼，把灯笼递给身旁跟着的丫鬟，感紧跑过来扶姜澜，“公子，你今天回来得太晚了，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
姜澜瞟了陆究一眼，伸手敲了陶璀一下，“别乱说，我脚扭了，快扶我回去。”
“喔喔。”陶璀知道陆究是老爷的客人，低头朝陆究见了个礼，才扶着姜澜离开。
陆究上了走廊，看着在丫鬟围绕中走远的姜澜，他不禁一笑，还真是个小公子啊！这么好看，他还以为是个姑娘呢。
茫茫夜色之中，姜澜回首望了陆究一眼，眼中情愫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