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2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张富贵的妻子呢？”
虞温十分纳闷，张贵和张富是如何长大的，毕竟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要拉扯打两个孩子，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哦，是这样的，杨翠花带着张富张贵熬到七岁，后来村子里修水库，死于失足落水。”
施恩把张富贵的家底交代清楚，对于这一家子的遭遇，他非常同情。
张富加张贵，等于张富贵，杨翠花失去了丈夫，却把死去丈夫的名字传给了自己的孩子。
其实杨翠花的死完全可以避免，起于水库完工之处，没有树立禁忌踩踏的告示牌，夜里杨翠花巡逻收场子，黑灯瞎火，根本看不见脚下的水泥是不是还没干透，失足落水后，落大的水库一个人影都见不着，第二天至看见水面上漂浮着一具泡肿的尸体。
杨翠花去水库里看场子还是恳求王阅兵才得到的工作，碍于对张富贵死亡的愧疚，王阅兵同意她一个妇道人家做了这份略显轻松的伙计，张富和张贵都打了，没有上过学， 怎么着也得学门手艺，好安身立命，但在农村，学手艺是要拜师傅的，拜师傅就要准备一些钱孝敬，杨翠花拿不出来，只能熬夜走在水库的周边，心理琢磨着今天又多挣了几块钱。
“良心不会痛么？你现在住着大房子，儿女孝顺有出息，之前就没想过拿出一点钱帮张富贵抚养孩子？”
樊尚见不得这样黑心的操手，他默默点起一根烟，呛得王阅兵直咳嗽。
“当时的确没有想过，我拿着钱在村里办工厂，给村民找了生计，大家不用忍受背井离乡的痛苦，在家就能过活，因为这个我被选为村长，而肖国忠、王建国、周友财他们就没那么幸运了！”
“瓜分完钱财之后他们前投在赌场里，输的血本无归，期间好几次找我要钱，不给就告发我，我没办法，这些年一直断断续续给了他们很多。”
王阅兵低着头，不敢直视夏夜的眼睛。
“然后张富和张贵长大后知道了真相，找到你，让你帮助他们完成复仇，你因为不想在被讹诈，所以帮了他们，然后到现在，差点被灭口。”
夏夜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似乎想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
“没错，我心动了，四十年来，我一直想摆脱这三个恶魔，天知道肖国忠的人皮被挂在村口示众的时候我的内心有多么欢喜，但是我也知道，我的惩罚要来了，张富和张贵的毒手迟早有一天会伸到我这里来。”
王阅兵先是掩面啜泣，而后就是毫无缘由的大笑，笑声犀利又悲哀。
“他们是怎么知道你们是杀人犯的？”
虞温饶有趣味的看着王阅兵不断转换的表情，这样的操作比他接手的心理病人还要极端。
“是我告诉他们的，因为我想借他们的手做掉那三个吸血鬼，他们活着一天，对我就是一种威胁，只是在告诉他们凶犯的时候我把自己的罪行隐瞒了，他们估计是在其他三人的嘴里听到了我的参与。”
王阅兵的情绪很激动，他的白眼球已经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杂乱的头发盖住额头，面部无法控制的抽搐着，那是一张如同恶魔般的脸，和之前温和慈祥的面貌形成的鲜明比对。
“真想不到，村长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哦不，现在你已经不配叫做村长了。”
施恩在审讯中见证了一个伪善人掀开戴了四十多年的假面，那张口口声声喊着为人民服务的嘴，曾经也喝过同村人的血肉。
“哈哈哈哈，是啊，这世上谁还不是为了自己过活，我承认我年轻的时候做错了事，但是村民受益也是实实在在的，是我改变了这个贫困的村庄，你们应该感谢我，任何人都可以责备我，但是你们不能。”
王阅兵仰天大笑，噎得施恩哑口无言，的确，就连施恩自己也是因为王阅兵的关系才能在找不到工作的时候去派出所当协警，再转为正式警员。
“别强词夺理了，你需要为你的一念之差付出代价。”
樊尚站起身，走到王阅兵床边，对着他的鼻孔吹出一口浓烟，香烟里的焦油和尼古丁在烟尘中挥发出刺激性气味，熏得王阅兵忍不住流出眼泪。
“我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所以我把孩子和妻子支走，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王阅兵陈述完一切事实后，竟然不慌不忙的躺了下来，他的眼神从激情变得空洞，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他将双手交叉在前胸，慢慢闭上眼睛，仿佛这一觉就可以回到四十年前，那个意气奋发的年代。
整理好口供，夏夜接到急电退出病房，电话是猫仔打过来的，在城里作案的张贵也脱离的生命危险。
“这一次做的很不错，你成长了。”
夏夜这段的奔波让他显露疲态，下巴处稀疏的胡渣和凹陷的眼眶，无一不在提醒他又经历了一段伤情，抛去警察的身份，夏夜不过也是一个普通人，在面对那些沉浸在巨大悲伤里的案件，他任然会感受到心痛。
挂掉电话，虞温刚好从病房出来透气，看见夏夜半红的眼眶，他犹豫了好久，还是抬起手来用力的捏了捏他的肩膀，道：“他们没有办法拿起法律的武器维护自身的权利，只能铤而走险，在这片大陆，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过变成这样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要来根烟吗？”
夏夜木讷的点点头，虞温随即掏出一包烟，拽出两根，打火机照亮了夏夜的眸子，是棕黑色的，看起来有些暗淡。
“嘿嘿嘿，你两干嘛呢。”樊尚也出来凑热闹。
“你胸口不疼了？”
虞温使坏用胳膊肘蹭了蹭樊尚胸前的纱布，衬衣下右边鼓鼓囊囊的。
“嘶，别碰我！”
对方咬牙倒吸了口凉气，像女人一样用手护在胸前，眼神也满是幽怨。
“哈哈哈……”
夏夜被樊尚的反应逗笑了，疲倦的眼睛被笑容拉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烟雾缭绕中，三个人心照不宣的望向远方，雨幕越来越大，冲刷着不远处的田野，多想它也能冲刷干净那些不洁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