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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乖，小茹把糖给哥哥，不生气了！”
小姑娘特别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剥了往孙耀威嘴里塞，还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摸摸他的头。
原以为孙耀威会对妹妹发火，可真实情况确是乖乖吃掉小手递过来的糖块，叛逆少年也有柔情的时候。
“我爸妈上班去了，你们有什么要问的，找我就好，我什么都知道！”
孙耀威把妹妹放到沙发上，灶上焖了肉，这会儿他得闲。
“02年，真正的孙耀威死了，肝病，我是被爸妈买回来的，因为我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卖主只收了他们三万块，字据都在那个抽屉你，你自己去拿！”
见猫仔支支吾吾碍于小孩在场不肯多问，他倒是坦荡把事儿挑明了。
停课的这段时间他全程在家里照顾小孩，父母都是上班族，从小对他管教不多，可待他却坦诚无比。
从他记事开始养父母就告诉他，他是买进来的，当时养母刚刚小产，遇见在医院买孩子的人，觉得他有眼缘，就下手了，字据都交还到他手上，只要他想寻亲，养父母也不会拦着。
仁慈的是这对父母等孙耀威长大后才要了自己的孩子，孙耀威很喜欢妹妹，小小的，只会追在他屁股后面叫哥哥。
“不买哥哥，你们是坏人......呜呜......”
小姑娘一听说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孙耀威连哄带骗才算是把孩子哄睡着。
简单了解了情况后，夏夜和猫仔从小区里撤出来，车上，猫仔笑说，孙耀威提前体验了一把奶爸的生活，不过看他对妹妹这么好，怎么也无法和那个不良少年联系在一块儿。
第四户是阎晶晶家，她是个胖女孩，今年17岁，原武夷山人，02年被本市一对职业经理人夫妇收养，后来这对夫妇离婚，阎晶晶被判给了养母，养母是个工作狂，日常空中飞人，家里就剩下阎晶晶和一屋子的猫狗。
养父离婚后再娶，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和阎晶晶来往甚少。
车停在一处高档小区，猫仔找了半天才从一个侧门摸到电梯，阎晶晶家在20层，上去以后，猫仔不禁感叹万恶的资本主义生活。
进了门欧式雕花的石料放在玄关口，养母不在家，到处都是猫狗，阎晶晶正在收拾动物的毛发。
“警察叔叔，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把扫到一起的毛发装进垃圾袋里，阎晶晶又找来吸尘器仔细打扫了一边，养母有洁癖，虽然一个月回来不了几次，但对卫生的要求几位苛刻。
这里不流行泡茶，阎晶晶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咖啡招待。
“姑娘，你的你家养了多少只动物啊？”
猫仔想套个近乎，特意从小动物说起。
“不多，也就十多只，我养母出差了，这个月回不来，你们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阎晶晶抱着一只断腿的土狗，房里的动物多多少少有身体上的缺陷，而且品种参差不齐，一看就是街边捡回来的流浪狗。
“你都知道了......”
猫仔本来想保护青春期少女的自尊心，没想到眼前的女孩丝毫不回避这个问题。
“这有什么的，我养母对我很好，我也有好好念书，以后就轮到我照顾她了。”
胖女孩并没有因此难受，她早看穿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所以格外珍惜这可贵的温情。
16年前，她还只有一岁，被某个偷吃禁果后的大学生扔在医院里，要不是养母看她可怜收留她，她早就冻死在那年冬夜了。
“我还记得一点，卖我的人把我抱回去养了几天，我记得她家里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里头也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孩子！”
阎晶晶脑子里始终有一幅画面，大雪夜里她被一个女人带离小院，最后在医院转手。
猫仔的笔记录的飞快，这算是一个小突破，从电梯里下来后，夏夜和他马不停蹄往最后一个当事人家里赶。
申花是这五个人中最小的存在，02年她不过是襁褓里的婴儿，原是四里河人，被本市一对残疾人夫妇收养，几年前养母病死，养父卧病在床，申花为了维系这个破碎的家庭，背着养父在酒吧坐舞女挣钱。
夏夜带着猫仔穿梭在一处破败的巷子里，掀开一张防水的油布，一个破落的家就靠四方透风的墙支撑。
床上只有一个瘫痪的男人，因为没有好好护理，下半身已经脱水发臭，被子从白底变成了煤球，皱巴巴的耷拉在床头。
“花儿回来了吗？”
男人艰难的撑着身体坐起来，听见外头的动静后，吆喝了一声。
“您好，冒昧打扰了，我们是警察！”
夏夜亮出警官证，男人哪知道孩子招惹了什么，一看到警察都找上门来了， 记得要命。
“花儿闯祸了？警察同志，她还小，我又是废人一个，你们要抓就抓我，放孩子一条生路！”
男人挣扎中显现掉下床去，幸好夏夜扶住了他。
在家里做了一会儿，说明来意后男人松了口气，申花很快回来了，她画着烟熏妆，穿着暴露的衣服，身上满是酒味，嘴角有被人咬过的痕迹。
或许是有些微醺，她第一眼并没有看到家里的不速之客。
“爸，起来吃药了！”
倒了一杯水，申花醉醺醺的捧着药坐到床沿。
“你又出去跟人鬼混了！说了多少次，你好好念书就行了，别天天操心......”
男人提高了好几个声调，呵斥申花叛逆过头。
“吃药吧，来！”
申花掰开男人的嘴，愣是把药丸喂进去。
男人被水呛到，猛地一下把她推倒，地上到处是积灰，把申花的衣服都弄脏了，她终于哭出了声音。
“别哭啊孩儿，是我对不起你，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当初就应该让你选有钱的父母，跟着我们，尽遭人白眼了......”
男人用变形的手捂着脸，豆大的眼泪从指缝里落下来。
“没事儿，我会挣钱给你治病的，你啥都别想，活着就行。”
申花把掉地上的被褥捡起来，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块糖塞到男人手上。
同样是被转手的孩子，五个人中就他她的日子过的最不舒坦，过早承担了生活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