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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沉默只是掩饰；
也许淡然只是表象；
也许少年的心，远不同看起来得那般模样。
那般，轻松轻松简单。
他可能单纯，但并不是因为未经世事；可能寡言，但并不是因为没有话想说；可能无畏，但并不是因为什么都不怕。
那一对眸子里，不只是纯粹的黑。
其间藏着许多的东西，甚至连罗歆都看不清晰。
一席话入耳，对于李清，对于这个看似简简单单的少年，罗歆有了一种更深层次的感觉。与此同时，其身上的那一团原本愈渐稀散的迷雾，蓦然间腾地笼罩滚动，再一次扩大了数倍，仿佛要将其整个身子都彻底盖住。
神秘……
只是这种神秘，罗歆不再如往常那般好奇。因为她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那种神秘，并非是少年刻意隐瞒，那是一种……很深很深的，悲痛？
莫名的，罗歆想到了这两个字。
尽管少年的面色平淡，瞳孔不变，但罗歆却模模糊糊从中，看了一抹苦意。
此种苦意发自内心，
除了悲痛二字，罗歆找不出别的词语来形容。
她只知道，当对方说出其间的悲痛时，自己将会难以承受，难以，无动于衷。
因为，
少年仅仅只是这种，
似平淡，似无碍的神色，
她的心脏便好似被人一揪，因而触动全身。
无法想象……
“阿清，你……你不用这么认为，你不用……妄自菲薄……”罗歆有点儿难以呼吸，喃喃间，开口劝慰。
“放心吧，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必多说。我只是觉得，以我如今的实力要想南下，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才跟你提一句……若是此间事了，还请你，能够替我在紫元宗寻个落脚之地。”李清缓缓摇头，而后垂下右臂。穿掠人声、穿掠月与烛投下的光，他回望罗歆，眸中神采依旧。
方才的那一番话，
不是自怨自艾，不是自暴自弃，
自不需要安慰。
其实，
那其中，有些东西，他原本并不想说。可是面对着罗歆时，听得其提起南下一事时，不知怎的，他再难压制冲动，从而索性吐露心声。
不得不说，很多事情，很多话，已经藏在李清的心底很久了。李清不是不想说，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一直觉得，没必要说出来。
他更习惯于沉默，独自消受。
但这一刻，李清不能不承认，对罗歆，对这是北国公主，亦是一个少女，有一种不同于友情的情愫，开始渐渐浮现。
如此情愫，让他忍受不住心声。
让他想要把所有话，都同对方说一说。
李清略微有些怔神，默默然然间，忽而展露笑容：“可以么？”
“……你笨啊！”罗歆同样是怔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似是恼怒，却又更似含着笑意，踮起足尖用指头轻轻一点李清的额头。
“就凭你这个年龄，你这个修为，要去紫元宗中，那还不是轻而易举随随便便，又哪里需要我发话啊？”
“说好帮我引荐的。”
“是王兄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罗歆泄气似的一叹，“好咯好咯，只要回到都城，我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帮你上紫元宗引荐，行不行？”
“行。”李清点点头。
“……”
“怎么了？”
“只是觉得你好像有点儿莫名其妙。”
“哪里莫名其妙？”
“说不上来。”
“……”
“……”
“我只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李清道。
“什么事？”
“我方才默默思索了一阵，还是觉得，就这么去潜入，终归是有些太过危险了。”
“是很危险，所以……你不去了？”罗歆稍稍皱眉，倒也不是因其不跟随前去，而是心中略有些不解。
以李清的性格，既然答应了的事情，应当不会再反悔才对。
“不是不去。”李清则是低语说。
“……那你说为什么说这个？”罗歆心下的不解消逝，但更浓厚的疑惑浮现上来。
“我说这个的意思，是指，此事，可以略作修改。”李清道，“就这么去，难免会发生意外。”
“修改？怎么修改？”
“很简单，我们兵分两路。”李清缓缓转身，目光遥遥指向武舜城大道同一处的左侧道路，眸里倒映出那道路中的烛火。
“兵分两路？”罗歆的双眉渐渐皱紧。
“你还记得我们早先问路时，那人曾把北承国居于此处的将军府，也告知我们了么？”
“记得……”
罗歆追忆着，脑海中的一幕，是不久前，那名街中的路人，似眼看着他们的来历不凡，因而畏畏缩缩地将所有话都给回答出来。他们虽说只想知道东舜国将军府的所在，但那人，慌促中把北承国的将军府，也一同说了出来。
而北承国将军府的位置所在，恰是此刻李清目光指向的方向。
不知是为了权衡管辖，还是为了旁的什么缘由，北承国与东舜国两国的将军府，恰建于大道中同一处的左右两侧道路中。
遥遥，对立。
心底思索着，罗歆心思敏捷，须臾间，便已隐隐约约猜测到了李清提出这个的意图。
“你的意思是，求援？”
“不错。想来北承国的那将领既然能够与东舜国的将领分庭抗礼，那实力也绝对不会差。”李清仍然看着那处道路，“借此，我们正好分路而行。我先行去往东舜国那边一探，你则往北承国那边道出实情，以求援助。”
“……你独自前去？会不会更为危险？”罗歆念了片刻，当即摇摇头，“不行，这样会更容易生变。”
“你修为差上我一层，一起去，其实作用不大。但若是北承国的将军前来援助，事态将几乎不会有任何意外。”李清目光一闪，坚持道。
罗歆一顿，踌躇着。她知道，李清的话语，并非是有意辱没她。罗歆很清楚，尽管李清的修为仅仅只比她高上了那么一层，但其实力，说是远远超过了她，也丝毫不为过。
她不得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