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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驳鲜红愈来愈多。
溅至四周。
其主人蛊远却丝毫没有顾忌，只一个劲地用额头往岩土上砸，狠狠地砸，狠狠地磕，纵然蛊远早已痛得浑身脱力，隐隐摇摇欲坠，似随时都会就此瘫倒。
拥有炼气一层修为的他，能够忍受的疼痛也比寻常人要大太多太多，不断地磕地下，竟每一处都能发出不小的震响。
且不止是如此，他一边磕着，嘴里也还一边低低地，不断求饶，“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尽管蛊远的声音极为低微，但他知道，以首领的修为，一定听得见……
一定听得见……
周遭的十数名黑衣杀手无不见到这一幕，以他们杀人不眨眼的心性，也不禁被蛊远的这番举动给带动，无人不皱紧了眉。
那几名与蛊远关系稍好一些的、以及那些心理能力稍微弱上一些的，更是已然不忍再看，偏首闭目。
“哐、哐、哐……”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蛊远的意识随之开始模糊，额前的疼痛亦然开始感之不清。其似是歇斯底里，似是不顾一切，依旧磕头，用力的磕头，仿佛每一下，都抽尽了他浑身上下的所有力气。
一下接一下鸣起的震响如化作了鼓声，重重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让人莫名感受到心脏莫名一紧，似是被一张无形的手，狠狠一捏。
除了黑衣首领。
他垂下的双眸，依旧冷漠，如见死物。
其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在这一刻都隐隐迸发出彻骨的寒冷，裹挟着怒意，像是风一样围绕着山巅滚动。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蛊远颤抖着呢喃，脑海中一片死沉沉的空白。他机械地磕着头，似这样能够救他一条命。
鼻骨上有一道长长疤痕的黑衣首领恍然未觉，静默冷目，那道长长疤痕也如同凝固化冰。
“废物。”
终于，疤痕动了。
首领，也动了。
首领的低语二字似牵动了死神手中的致命镰刀，可怖的气息刹那间滚滚冲天，狂风骤起，吹起其一身黑衫。他依旧垂着眸，但眸中，却已闪烁起微微红芒！！
杀机！！
几乎只在黑衣首领一言落下的同时，蛊远顿时感到无边无际的杀意弥漫，弥漫在他的心间。蛊远慌忙间抬起头，有血液盖上的目光，撞上的是首领那同样似要溢出血液的猩红眼神！
他想要逃；
不逃则亡。
但是，该怎么逃！
无声无息间，首领闪电般高抬右臂，指尖如刀，直指蛊远那因磕头而隐隐显现出白骨的额头，而后，似是轻轻一点，落在其前额上。
巨大的威压之下，蛊远根本做不成哪怕半点反应。
唯剩下满目惊恐。
紧跟着在惊恐之后的，是狂热的炙火，是足以弥天的熊熊烈焰！！
随着首领的一指，炙热蓦然自蛊远的眼底开始灼烧起来，旋即像是火焰流转，奔腾至其身体的每一处！
先至面目，再至五脏！！
最后……
是全身肌肉！！
蛊远双目透出火一样的血红，眼里只有一片烈焰，燃之不尽的烈焰。渐渐的，他看不见任何东西，看不见任何事物，只有黑暗，昏昏沉沉的黑暗。
“啊啊啊啊啊啊！！！”
野兽般的低吼从他的喉间挤出，嘶哑且绝望。
蛊远拼命站起，猛地张开双臂，怒吼狂奔。
似即将要扑咬，扑咬那令他痛苦的元凶！！
首领冷面冷眸，星火自瞳孔里灼起，耀眼森然。纵使蛊远不顾一切地扑来，他也仍旧没有流露出什么多余的神色，漠然令人心惧。
其始终一动不动，便如观察一头癫狂的弱小野兽。
那头野兽再怎么癫狂，也依然弱小。
依然，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尽管，野兽已经站在近在咫尺的位置。
“轰！！”
伴随着一道彻天的炸响，如首领所料的，那头弱小的野兽在临近时，开始软绵绵地瘫倒。野兽的临死紧紧地盯着首领，像是要用目光吞噬他。
首领不为所动，无声地看着野兽似在耸动的喉结。
野兽，已经无法发声。
直到这一刻，首领才终于冷冷地偏离双眸，眸间火焰尽消。其脚步轻轻地转身，随即，迈动，缓缓来到两列黑衣杀手之间。
身后，蛊远彻底化作了一团黑色的灰烬，如是烧尽的木柴。似其全身乃至衣衫，都被自心底燃起的火焰给灼烧至如此模样。
诸多黑衣杀手胆战心惊的望见这一幕，眼睁睁地看着一阵轻风徐过，带起一片黑灰飞过。
不留丝毫踪迹。
每一个加入隐杀队的杀手，都将把命交给首领。
这不是信任。
而是规矩；
是残酷。
黑衣杀手们沉心屏息，让自己尽量不受这一幕的影响。事实上，他们也见过太多太多的人死在首领面前。
尽管依然令人心惊，却也不是那么无法承受。
短暂的宁静后，两列黑衣杀手同时按拳在胸，齐齐单膝跪地，垂首道：“请首领吩咐！”
“不。”
首领淡淡地摇头，似全不受蛊远的影响。他扫视一周：“这一次不同，你们说，我听。”
“……首领明示。”
诸多黑衣杀手面面相觑，却又不敢私底下议论。
“你们说，”首领淡淡重复，“我听。”
一言落下，首领缓缓闭目，鼻骨上的那一道长长疤痕，随之平静了下来，一动不动。
两列黑衣杀手无不疑惑，不懂首领话语中的意味。
他们垂首，抿着嘴，沉默。
说错，不如不说。
首领同样沉默，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许久。
不安像是瘟疫一样开始传播，传播至每一个黑衣杀手的心头。尽管此刻首领什么话也没有说，一副宁静祥和的模样，可他们都知道，若是他们再这么继续无言，等待他们的，将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很可能……
是属于蛊远的结果。
其中一名黑衣杀手不动声色地看了蛊远死去的位置一眼，终归承受不住心底的恐慌，一个瞬步起身，行至首领的神奇，态度恭敬。
首领没有睁开眼。
另外的十数名黑衣杀手见到这一幕，没有人不送了一口气。此时的首领，需要试探，但试探，是需要用性命做担保的。
谁也不愿意。
好在，现在动身试探的，不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