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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都因为黑衣首领的静立变得湿湿沉沉。
诸多黑衣杀手小心翼翼地窥见这一幕，皆是心惊胆战，感觉喉间被人死死扣住，随即有窒息弥漫。几名关系与蛊远还不错的，此刻无人不对蛊远的处境心生同情，只叹其运气不好，竟撞在了首领的剑尖上。
当然，同情，也只是同情。
倘若让他们动身去代替蛊远……
他们一万个不愿意。
甚至于，哪怕蛊远请求他们帮助，他们也只会处于一旁漠视，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毕竟，首领可不会在乎他们之间，有什么好或是不好的关系。
首领在乎的，只有自己一时的心绪。
而此刻，显然，有着一月以来的无用搜寻，绝云、荒绝、方厉三人的迟迟不复命，以及如今绝云的无故死去和不知下落的凶手这一连串的缘故存在……
首领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暴怒。
尽管从外看来，首领的神色只是冷淡若冰寒。
“蛊远，你应该知道，欺瞒我的后果。”
黑衣首领嘴唇蠕动，双眸低垂落在蛊远那瑟瑟发抖的脊背上，“如果你胡乱编造出一个理由，我只会更加觉得你……废物。”
随着其一言轻飘，周遭的众多黑衣杀手皆更一步噤省，瞬间一动不动仿佛石雕。
唯有蛊远始终止不住地发颤，埋下的面容哆嗦得不成样子。似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与他一样的人类，而是一个怪物……
足以轻松撕裂他的怪物。
“属下，属下纵有千个万个胆子，也，也不敢欺瞒首领丝毫！”他强撑着胆子出声，“那处湖泊……确有其事啊！首领若还是怀疑属下的心，请首领，首领眺望山下，以首领的惊人目力，定、定能轻松发现！”
“是么？”
“千真万确！！”
蛊远急喘着气回答，眉目间的惊恐似要流露出来。
然而，首领却没有再度回应。
一时间，空气中忽然只剩下他的喘息声。
压抑令人几乎窒息。
莫名的，他心底浮现出一股子惊慌之感。蛊远舔舔嘴唇，而后小心翼翼地微微抬眉，猛然发现黑衣首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居然回首过去。其一身衣衫猎猎，目光直落下山，似穿越过数不尽数的丛林。
“的确是有片湖泊。”首领淡淡道。
“属下，属下不曾欺瞒首领……”
“既然你提及了那片湖泊周遭的脚印，那么，我听你接着说。”首领面无表情，却没有再回头。
“是、是，属下跪谢首领……”
感受到锁定在自己身上的那一股威压开始消退，蛊远顿时如绝处逢生，急忙仰起头，大声吐出数句话：
“属下之所以会提起那片湖泊周遭的脚印，正是因属下猜测那燃火者很可能从山洞中离开后，途经湖泊！且那燃火者，很可能就是杀死绝云知人！是以属下斗胆认为，只要围绕着那片湖泊搜寻，必然能够摸索到那人的踪迹……
“属下还认为，那人，很可能便是带着北国公主罗歆逃离之人！！”
说到最后，蛊远几近脱力，汗水一滴一滴流落。
如同雨幕。
首领，沉默下来。
却依旧不曾回头，没有人能够看到他，微微闭目。
蛊远只想首领是在稍加思索，故按着胸口令自己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哪怕是调整急促的呼吸，也都是轻得不能再轻，低低堪比蚊蝇。
时间推移。
渐渐的，其面上流露出些许喜色。
跟随黑衣首领多年的他，深知首领的脾气。首领若是不满意他的说辞，必然会当即怒喝，而不似此刻这般闭口不言……
很显然，首领是同意了他的说辞。
念着念着，蛊远瞬间更喜，大松了一口气。对于方才自己的那一番猜测，他可谓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自认为无比流畅，很可能极为贴近现实……
首领，应当不会再为难他……
“蛊远。”
恰在其心神飘忽之时，忽听首领淡淡的声音传来。
“属下在。”蛊远赶忙调整气息，恭声回应。
“你说让我围绕着那片湖泊，意思是说，你其实没有发现那脚印的主人离去的踪迹么？”
“属下……属下匆忙欲要回来禀报，确实，确实没有太过注意……”
尽管首领的语气很是平淡，似毫无波澜的水面，但蛊远却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几缕不安，时不时抬眉想要去观察首领的神色，但始终都只能看到其森森背影。
“那么，你说湖泊的脚印与山洞前的脚印是同一人，且是罗歆一行人，是如何做出决断的？”首领似浑然不在意蛊远的怯怕，语气仍然淡淡的，“你又怎么确定，那片湖泊旁的脚印，不是荒绝与方厉二人的？”
轻飘飘的一字一句传入耳中，蛊远心底的不安顿时更甚了几分，声音从而变得更低，“既然……既然杀死绝云的是罗歆一行人，那属下不能不由此猜测……”
“谁告诉你，是罗歆一行人杀死的绝云？”
黑衣首领猛然回身，睁开的双眸里是能够令所有黑衣杀手无法不发抖的冰寒，似同刺骨。
“不是……吗？”面对着首领的目光，蛊远由内心起打了一个颤栗，随即连忙垂下头，不敢与首领对视。
“属下、属下以为……”
“你以为什么？”
“属下、属下……”
蛊远再迟钝，此刻也意识到事态的发展并不是如他所预料的那般……首领，发怒了！！
“属下无能，属下知错，首领恕罪、首领恕罪……”蛊远甚至不知道首领的怒意究竟是从何而起，却下意识地顺着恐惧，再一次埋下头颅，紧紧贴着温热未散的岩土，仿佛融为一体。
“你的意思是，你方才说的那番话，你自己，都没有确切的把握么？”首领瞳孔的狠厉彻底逸散出来，每一个字都透出无边寒意。
“属下、属下无能，属下只是猜测……”
蛊远俯首，疯狂地用额头撞击着岩土，刹那间在岩土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血红血红的印记，其上散发着淡淡腥味，随后化作一团，朝着四周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