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2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面对着李清的目光，隐隐约约的，罗歆感觉到，那一对黝黑黝黑的眸子里，居然掩藏着一股子悲寂。
发自内心的，悲寂……
那是一股，带有荒凉的悲寂。
不知怎的，罗歆感到心神震动，随即不敢再与其对视，偏转视线后，才低低地说：“是、是……你说得不错，我虽然因为有鸣剑宗的关系，不愿意去允前辈会做下如此事情。可如你所说，我只见过允前辈一面，无法完整地推断出允前辈的性格。
“我也不是允前辈，不可能去参透允前辈的为人，我相信允前辈，纯粹是我对鸣剑宗的看法所致……”
说到这里，她忽而话锋一转：“但是，相反，你不也无法推断出允前辈的为人么？又凭什么，一口咬定这里的事情是允前辈做的？你说的……你说的那些，未免有些太武断了吧？”
李清双目闪闪，眼神丝毫没有变化。
却，沉默了下来。
只是始终与看着少女夹杂着些许偏执些许迟疑的少女，望着其侧脸，一言不发。罗歆则许久不见回应，忍不住回首望过，恰巧与李清的目光撞上了，令其不禁咬着唇，心底更是不由地一颤。
不过，却，没有再次移开视线。
偏执而坚持。
少年少女在这一刻，
互自，凝望；
长久的对视。
一方平淡得看不出任何情绪，另一方则是充满了犹豫，只是因心底的坚持，怎么也不肯退步。
罗歆默默按着双拳，下唇被咬出了一丝腥味。她很聪明，不是不知道这番举动中，针锋相对的意味有些过于浓重了，但她仍旧没有移开视线，一直，一直与对方的目光碰撞、交杂。
这是一种，莫名其妙地坚持。
其身为北国公主的一股子骄傲，在这一刻，在罗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一瞬间，流露出来。
她，不肯让步。
因为，
她，不认同李清的看法。
她认为，作为鸣剑宗弟子的允兮归，怎么可能会如李清所说，随意屠杀平民百姓，且将那些平民百姓们都当做磨练剑招的猪狗？
这在她看来，根本不可能；
纵使其中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存在，也不可能！
罗歆，毫不退让。
李清则同样不语，默默与少女对视，斑斑点点的月光铺下，洒在其面上眸中，令人分不清其双眸中的那一缕光芒到底从何而来，代表了什么意味。
“对，你说得对。”
李清忽然笑了，双眸稍垂，落在那一柄处于夜中，几乎淹没在黑幕中的炙枪，“你不是那允兮归，我也同样不是。我说得那番话，真与不真，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你信与不信，也都是无妨。”
一言落下，他蓦然一震长枪，将其飞旋转落，束于背上，而后返身，径直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背影有些孤寂。
一半映月，一半幽暗。
罗歆始料未及，怔了片刻才快步赶上，倒也没有时间再去在意脚底的粘稠，一手按住对方的右腕：
“你干什么？”
“不是可以离开了么？”李清略一偏首，“继续留在这里，我想也找不到什么有意义的东西，只会增大那些黑衣杀手们找到我们的机率。”
“可是，这些人……”
“留在这里，就能找到下手之人么？”李清似是皱眉，“你能么？”
“我……”罗歆被说得凝噎，好一会才眼神一黯。
“我不能……”她说，“可是……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啊！你不是怀疑允前辈么？允前辈他想要寻找纯元草，定然不会走远，我们不如赶上去，好好询问允前辈一番……”
“你是真的以为他不敢杀我们么！”
李清终于按耐不住心底的那一丝不耐，沉喝着打断其话语：“如果真的是他干的，我们手中已再无玉简，你以为他还会再一次放过我们么？”
说着，他的眼神越发犀利，语气更是愈来愈重，一副浑然不再忌讳的模样。
早在询问少女，允兮归的为人时，李清已经明白，在这件事情上，罗歆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判断力，再怎么说，罗歆也不会明白，只会做下一些不可理喻的结论。
方才不说，纯粹是因他理解罗歆的心中想法，却不想到了这般还没有脱离危险的时刻，罗歆居然还如此不加思量的纠缠，这让他不得不与其认认真真的说，说这其中到底。
若再不说，罗歆只怕会愈加冲动！
“我、我……”
对视着李清那令人心悸的瞳孔，罗歆顿时感到手足无措，随即手底一松，怔然间，垂下螓首，沉默下来。
李清望之，心底不由地泛起些许不忍。
“总而言之，先走吧。我们得留下一条命来，才能有办法去帮助他们……帮助他们，找到那屠杀之人。你应该知道，我们就算再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他眼神趋于平定，语气同样放缓。
“……”
罗歆垂眸，抿着嘴。
李清所说的，她都清楚，她都很明白。
只是……
“走之前，我们把这些百姓，葬了吧？”
罗歆抬起头，心知对方已然不满，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他们找出杀手，但，最起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百姓，曝尸荒野……我们都是炼气士，下葬他们，不会耽搁太久的……”
“要是，要是你还是不愿意，”仿佛是自知不妥，她舔舔嘴唇，忽然改口道：“那你可以先……”
“先走？”
李清再一次打断了少女，只是这一次的语气中，带有些许笑意，淡淡的笑意。
“……”
罗歆望着少年的眼，心脏开始扑扑地跳，莫名的，脸有些红，在这夜间也格外显眼。最终，却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敢，还是说想不出如何开口。
“我还没见过你这番模样啊。”
这时候，李清的笑意已然更浓，似是饶有兴致。望见少女的这番神色，方才那星星点点的不满已然彻底消逝。
他笑着，而后随性地拍拍少女的头，“你可是公主啊，这么没底气做什么？你说要下葬他们，我一介平民百姓，难道还敢违抗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