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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一怔,强行将快要出手的一枪收住。
“李清,你快带歆儿走!”灰袍身影拦在他的身前,再次重复了一遍,声音冷而又坚决。
“王兄?!”
身后有罗歆的嘶声大喊传来。
李清这时候才总算看清了那道灰袍身影的主人。拦在他身前的那道灰袍身影,是当今北国的三皇子,名为罗擎苍。
而后有风声呼啸。不知怎的,他没有让罗歆奔上去,他一把拉住欲要奔向罗擎苍的罗歆,毫无半点犹豫。
“你干什么!”如此状况之下,罗歆再无平日里的淡然模样,怒声大喝。她一对黑色眸子死死地盯着李清,瞪得极大,仿佛是要用这种眼神吓退他。
李清手臂稳靠,不让罗歆挣脱,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对方,最终只能黯声无言,默默地看着罗擎苍的背影,只觉得罗擎苍的腰板此时挺直如山岳。
“哟,三皇子殿下这是何意?”黑衣人首领脚步一顿,眼神中露出几许兴致,语气中尽是嘲讽意味。
“三皇子殿下……这是要替公主殿下拦住后路?”他似是忽然恍然一般,“何必如此麻烦,如若三皇子殿下有此想法,只需自己将脑袋奉上……这样的话,也许我会考虑放公主殿下一条生路。”
罗擎苍却丝毫没有回应的打算,略一偏头,喝声而来,“快带歆儿走,歆儿……不能死!”
“王兄……”罗歆嗫嚅一句,双目间隐有水雾浮出。而后她银牙紧咬,反应更为激烈,使出浑身气力去扯李清的手臂,却怎么也扯不开李清那只如钢铁凝成的右臂。
无论她如何努力。
“放开我!否则我杀了你!”罗歆忽然仰头,双眉罕见地一竖。她一提青色长剑,眉目间的愤与恨蓦然流露出来,令李清心中一动,再不敢与其直视。
“殿下是想让你走。”李清略一闭目,狠下心来,低低地开口。他看出了罗擎苍的坚决念头,也看出了罗擎苍此时已经不打算逃了。
罗擎苍只想让罗歆安然离去。
“你让我看着王兄死吗……”罗歆呆呆得看着罗擎苍偏过来的侧脸,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苦楚,霎时泪如泉涌。她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了,长剑哐当而落,震起淡淡尘灰。
罗歆的身子忽然一软,千千万万种缘由之下,居然令她双目合上,就此昏迷过去。凌乱的发丝落在她的脸上,略微遮住了她的疲惫面容,鼻息悠长而又极轻。
“歆儿……”李清喃喃,语意透着几许不忍。他赶忙扶住对方的身形,以免对方脱力摔倒。
却在这时候,忽听一道尖啸响起。
仿佛一根利剑,直接透过了李清的耳膜,震得他心神大动。他猛然抬眉,只见是那黑衣人首领嘶声怪叫,转瞬间化为一道黑色流电,疾奔而来。
“殿下想得若是如此轻松,未免有些太过天真了吧!”首领高笑,径直一掌扑向罗擎苍的面门,扬起一阵尖厉的风声。
这一掌他没有丝毫留手。
只打算一举拿下罗擎苍的命!
李清看着首领在刹那间逼来,瞳孔下意识地一缩。他的眼中,只有一道极长而又极快的黑色残影穿行,好似一只扑食而来的猎豹。以他的目力,几乎看不清黑衣人首领暴起的身形。
倘若这一击的目标是他,他扪心自问,自己断然没有半分反抗的余地。甚至连枪都会来不及举,只一个照面,自己的头颅便会被这一掌拍得稀碎。恐怕与拍一个西瓜没有什么两样。
李清暗暗庆幸这一掌的目标不是自己,却又对罗擎苍的安危大为着急。他心中狂跳,似瞧着一张大鼓。目光也不敢有任何偏移,自始至终都死死地盯着身前的灰色身影。
只见罗擎苍的身形始终没有因黑衣人首领的一掌逼来而有任何变化,稳稳地如同一棵扎根老树。也不知是因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胸有成竹。
“起!”他忽然低喝,而后高高地扬起右臂,五指猛张,大掌伸展,似要正面与首领对上一掌。
可就在下一刻,淡淡蓝芒突然自他的手心闪烁,恍若水流……又仿佛寒冰!
几乎是罗擎苍抬臂的那一刹那,无数坚硬如铁的冰岩自他的手掌心凝结,瞬间化为了一堵厚厚的冰墙,形似盾牌。
李清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快要窒住了。眼前有一堵冰墙倏地凭空出现,竟然愣生生将黑衣人首领的身形全然拦于其后,看不见半点影子。
空气霎时间被一股渗人的寒气弥漫。
令人心头一冻。
“轰!!”
如同雷震如同狮吼的炸响猛地响彻,高高地突破了云霄。黑衣人首领炼气五层的力量尽皆倾泄于这堵冰墙之上,却仍旧没有将冰墙给击穿。
冰墙的主人罗擎苍喉口一甜,蓦然连退数步。他掌中幻化而出的冰墙固然比生铁还要坚实,但黑衣人首领的全身劲力依然透过层层冰墙,轰入了他的体内,令他全身受力,不能不猛退。
他强行咽下了呕血的冲动,双眼血丝密布,格外通红。死死地盯紧隐约有裂痕出现的冰墙,罗擎苍沉下声音,拼命吐出了一个并不清晰地字眼,“走……”
“走!”他险些把牙咬碎,再次重复。
仅仅只是勉强拦住黑衣人首领,罗擎苍已是气喘如牛,全身汗水密布,牙间鲜血微溢,再毫无半分三皇子的模样。
李清瞳孔收缩,猛然反应过来。他看了一眼罗擎苍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瘫倒在他怀中的罗歆,不禁微微闭目,心中思绪难以道明。
“殿下保重……”李清用旁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出一句话,终于狠下心来。他的双眼再度睁开,却不敢再看罗擎苍的背影,一个闪身暴射而出。
腾挪间,李清随意跨上了最近的一匹战马,而后顾不得解开拴绳,直接一枪将拴绳挑断,纵马冲入林中,如同一支离弦而出的长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