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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少年舔舔嘴唇。
焰火中，被划出几道的鱼肉勾住树枝，传出勾人食欲的香味，轻飘飘地高浮而起。其透过一层层云朵与一片片密林，遥遥地流出很远很远。
李清按捺不住，把手中的树枝拉回，捏下一小块投入嘴中。他细细地嚼，顿时满口鱼香。
自从逃离官道起，他就没有好好吃过东西，这时候品尝到烤鱼，颇有几分满足之感。
又撕下几块鱼肉吃下，李清忽的念起罗歆的存在。他下意识地顿住手，偏头回望黝黑的山洞。
恍惚见得罗歆的身影。
“她贵为公主，若是我将这吃剩的鱼留给她，反倒是瞧不起她……想来她也不会愿意吃。”李清想了想，当即放弃，继续埋头啃鱼。
一餐落罢，他轻跳而起，随即按枪箭步闪出。
不多时，少年的身影便从密集的林子间折返。其一手握枪，另一手则捏着三条活生生的肥鱼。鱼儿们初初离水，此刻仍旧活蹦乱跳的。他们在少年的手中肆意翻滚着身子，却怎么也无法脱身逃跑。
李清雪白色的肌肉上带有些许水滴，倒映着阳光。
他稍稍偏头，目光直直落进山洞洞口。
察觉到罗歆尚未苏醒时，他才安心坐下，故技重施地用炙枪在三道肥鱼的身上划出数到殷红的口子，而后各自插上木枝，一同放在依旧在燃烧着的火焰上靠着。
鱼皮一点一点迸烂。
鱼香不断。
……
……
时间推移，一晃月余光景。
恰是夕阳之时，落日残阳。
处于山峰山脚的一侧林间，忽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人影现出，影影绰绰地闪出密林，眨眼间来至山洞洞口。
李清一只手撑着露在空气中的腰身，另一只手则捏着一头体格不小的四足野兽的毛茸茸尾巴。他的胸前后背斜缠着一束绿色藤蔓，炙枪稳稳被绑在其后背上。
那头四足野兽此刻已然毙命，同样毛茸茸的喉颈处被放出一道长长的豁口，血液横流。
“阿清？”一个声音轻飘飘地从山洞内传出。
跟着声音出来的是一道纤细的身影。
少女一手按着山洞处的岩壁，整个人缓缓走出山洞。其一身金白色的锦袍经过时间的推移以及血液的积攒，已然脏得不成样子，处处显出污垢。
这种堆砌的污垢是连水也洗不净的。
不过罗歆却浑不在意，白净的脸蛋在残阳的照射下红扑扑的，双眸更是显得精灵无比，似时时刻刻都有光彩迸发而出。
“嗯，我回来了。”李清笑，旋即一提手中的四足野兽，“这是今天猎到的东西。就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罗歆挑眉，闻声小跳着窜出山洞，带着疑惑仔仔细细地瞧着四足野兽。渐渐的，她眼中露出明了。
“这是灌鼠，自幼喜食草木的根茎，成年的灌鼠更是最好古树的深根。”罗歆说，“此种灌鼠少许倒不会如何，但数量一旦多起来，便会使得灌鼠成灾，方圆地带不容半点草木。”
“这样啊……”李清点头，“倒是不曾听说过。”
“自上一次灌鼠灾出现，皇爷爷便下令让天下人捕捉灌鼠，一只能换半两银子，当时天下人皆动身寻找灌鼠……此后灌鼠就鲜少出没了，我这也是第一次看见活的，”罗歆笑笑，“以前都是在书上看见过灌鼠的模样。”
“原来如此，天下间真是无所不有。”
“那当然啦，”罗歆掩嘴，笑意愈浓，“连我都有好多东西不曾见过呢，更何况一直身处在北城一带的你？”
“你说的是，”李清同样笑，却是一个跳步，闪身跃入山洞中，“嘿嘿，就是不知道这灌鼠肉好吃不好吃。”
“吃吃就知道了！”少女跟上来。
二人一前一后均走入山洞，身后有血一样的残阳直射进来，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只是随着二人的深入，残阳能够照射到的地方就越来越少，最终被二人给一举甩开。
李清一路直行，寻到一处平坦地带，当即盘膝一坐。其足下摊着一块布衾，坐上去立刻能感受到温热且柔软，丝毫没有不适。
于布衾的一面，则稳稳放着一个木钵，其内有水波徐动，隐隐闪出水光。而木钵的四周，还有一些东西各自垒起——
尽是各种书籍。
其余的便是许多李清早在之前就取好了的木柴。
“若不是你的储物袋忽而破裂了，我还真没有想到你一个堂堂男儿，居然会带些这种东西在身上。”罗歆缓缓坐在李清的一旁，面挂笑容。
“若是早知道储物袋会忽然失效，我也不会带这么多东西在身上……如今我们要是离去，恐怕也只能将这些东西遗落在这里了。”李清一叹，眼眸中显出几许苦恼，“这些书我都还没有看完。”
“我的储物袋早在官道上时就不见了，否则还能帮帮你，”罗歆则是依旧笑着，“不过也没关系，这些书并不是什么难得的书籍，以后总能拿到的。”
“嗯，”李清点点头，目光一闪，突然问：“你刚刚说这些东西男儿不能带？为什么？”
“这……”罗歆一顿，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倒也不是不能带……就是，有点别扭。”
“别扭？”李清疑惑，“什么别扭？且若是不带这些东西，男儿应当带什么？”
“这这这……”罗歆垂眉思忖着，好一会才说，“什么布衾啊，什么木钵啊，什么书籍啊……这些东西太过杂乱，据我父皇教育王兄所说……”
罗歆稍稍回忆，“‘如此细枝末节的东西男儿何必在意，你只需关注天下间的大事，扫尽前路的阻碍方可。至于这般小事，自是女子所为，你不必顾虑’。这是我父皇的原话。”
“国主的原话？”
“不错，”罗歆肯定地点头。
“那你不生气么？”
“啊？”罗歆有点没听清。
“我说，”李清重复，“那你不生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