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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龙镇是高手的隐居之地,平日里难得一见变身女。无法修炼的变身女,即便是面对普通人,身份地位也是十分卑贱的。所以,自藏龙镇形成以来,便很少有变身女会来到这里。
纸鸢的出现,自然十分引人注目。
有人好奇,打听一圈儿,才知道是张城北的“叔叔的丫鬟”,名叫纸鸢。
镇子不大,屁大点儿事情,总会搞得人尽皆知。每天纸鸢出去买菜,总会有人笑着跟纸鸢打招呼。久而久之,纸鸢便产生了一种“自己就是纸鸢”的自我认知。虽然依旧对这个名字十分不满,纸鸢却也懒得再去抱怨什么。毕竟失去了修为,但当年的境界还在,区区名字,她倒也不是很在意。更何况因为服药的缘故,她也又可以重新修炼了,心情很好,一切看起来自然也就顺眼许多。
至于《断舍离》,因为刚刚开始修炼,能够运用的真气还不算多,使用出来,威力也很是不值一提。不过,对武学领悟颇深的纸鸢并没有任何不满,她看得出来,这套《断舍离》,起初虽然不济,但随着修为的提升,威力反而会成倍的增强。这套武技,绝非小可——也正因此,纸鸢对谢天的身份,愈发好奇了。
她发现谢天似乎在尝试某种办法,来让他自己不再随时可能昏厥。然而似乎并没有特别好的效果。这几日里,几乎每天,谢天都会昏厥一次。有一回,趁着谢天昏厥,纸鸢很无耻的乘人之危,好好的检查了一下谢天的身体,之后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一些的真气,竟然根本无法对谢天的身体造成任何影响,所以自然什么也发现不了。
谢天也是个很奇怪的人。
终于是吃腻了太咸的面条,他竟然开始自己做饭,而且厨艺竟然还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吃得太多,纸鸢发现自己的脸竟然有些圆润,明显是胖了。
这不免让纸鸢开始忧心忡忡,身子肥胖,是她“上辈子”深深的痛。她一直觉得,又矮又胖,很没有高手风范。真正的高手,应该是那种身材高瘦的模样,只有那样,才有“仙风道骨”。所以,纸鸢决定少吃点儿。
看到纸鸢扒拉了一点儿饭菜便放下了筷子,谢天怔了一会儿,问,“怎么不吃了?”
“减肥。”
“噢。”谢天应一声,又看了看纸鸢肥嘟嘟的小脸儿,笑了笑,继续低头吃饭。又吃了两口,谢天道,“过两天,我大概要走了。”
纸鸢一怔,问,“你伤好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已经找到了预判昏厥的办法,在昏厥之前,我会找个安全所在。”谢天道,“这几天承蒙照顾,十分感谢。”
“只是口头感谢吗?”纸鸢道,“老夫觉得吧,真要是有心感谢,就该拿出点儿干货来。”纸鸢伸出手,做了个讨要的手势。
谢天却直接无视了纸鸢的要求,沉默着吃完了饭,把碗筷收拾了,便回了屋里。纸鸢犹豫了好大一会儿,还是走进来,看到谢天正盘腿坐在床上,微微闭眼,低着头,跟坐化了似的。“你这是作甚?”
“冥想。”
“冥想什么?”
“也许什么也不想。”谢天道,“也许想到什么算什么。”
纸鸢一乐,道,“噢,老夫也常常冥想。只是一般时候,冥想的最多的,是女子。”一手捏着下巴,纸鸢回味悠长道,“这人世间花花万象,不可方物者,唯女子也。”
谢天闭着眼睛,失声而笑,却不答话。
纸鸢乜了谢天一眼,走过来,拉一张圆凳,在谢天面前坐下,抱着胳膊,道,“小子,你考虑清楚了?老夫看得出来,你的那对手,修为很厉害。你现在这般状况,到处乱跑,万一被她抓到,会死的很惨的。”
谢天终于睁开眼,看着纸鸢,笑道,“这一点,倒是不必担心。她现在的状况,应该不会比我好多少。”
“那也最好等痊愈了再走吧。”纸鸢道,“江湖险恶,你又岂能保证每次昏厥前都能找到安全之地?万一遇到歹人……啧啧,你听说过没有?有些变身女啊,心理畸形,常备一把断刀,遇到落单男子,便会——”纸鸢说着,竖起食指,另一只手做了个切割的手势。
谢天愣了一下,明白了纸鸢的意思,讪讪而笑,道,“倒也无所谓,无欲无求的状态,其实也挺好。”
纸鸢瞪着一双杏眼,诧异的看着谢天,实现不自觉的下移。“莫非你……”
“呃,没有。”
纸鸢狐疑的瞟了谢天一眼,眼神中闪过一抹失望。她发现,自认为阅人无数的自己,对谢天,竟然唯有“看不透”。大概是因为“看不透”,所以心中好奇欲深。纸鸢转着眼珠,想了想,道,“唉,相识一场,咱们爷俩也算有缘。这样吧,反正老夫也闲着没什么事情,你要去哪,便陪你走一遭吧。万一你再昏厥了,也好照顾你。”
谢天盯着纸鸢的眼睛,道,“你对我有什么企图?”
“我……老夫是出于对晚辈的怜爱!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纸鸢微微仰着下巴,一脸傲然,“别不识好歹。你要想清楚,一路上你真的能保证每次昏厥都能在安全地方吗?咱爷俩虽然相识不久,但你昏厥多次,老夫可是每次都对你悉心照顾。年轻人,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一般而言,你帮助过的人,未必会帮助你。但帮助过你的人,一定还会再帮助你。”
“嗯,一般而言……”谢天笑了笑,说道,“有几分道理。只是,我要去的地方,比较危险,你最好考虑清楚。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未必能保证护你周全。”
“嘁!老夫需要你护着?”纸鸢哼声道,“放心,老夫不需要你护着!”
“那便最好了。”
一切商量好了,纸鸢便开始收拾。家里的一些东西,总是需要归置一下。两天之后,两人收拾了一个简单包袱,准备离开藏龙镇。
只是,刚出了镇子口,却被一人拦住。
那人身高八尺,黑须黑发,生的极为魁梧。他黑着一张脸,瞪着谢天,粗哑着嗓子问道,“小子!你们这是要离开了?”
谢天看着来人,有些莫名其妙,又看看纸鸢,见她神色异常,便猜测道此人da概是跟纸鸢认识的。微微一笑,谢天客气道,“此间事了,便要走了。前辈拦下我等去路,不知意欲何为?”
“哼!”那人愤然道,“这几日里,老夫越想越不痛快!张城北那老小子欺人太甚,老夫是非要跟他比划一下不可!”
谢天嘴角一抽,“这个,我老侄子与你的过节,你找他便是,拦住我等,不合适吧?”
“你们是亲眷,我找不到他人,自要拦你!拦住了你,那老小子,自是要出来救你们!”这人嘿嘿一笑,活动了一下手指,道,“小子,识相点,乖乖束手就擒,莫要让老夫出手。老夫是个粗人,下手不知轻重的。”
谢天实在是没什么兴趣跟这人纠缠,有些哭笑不得,道,“其实吧,前辈想多了。我与张城北,只是远亲。你抓了我们,他也未必会来帮我们。实话跟你讲,那张城北知道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早就离开藏龙镇,再也不会回来了。”
纸鸢闻言,脸上现出怒色。只是,现如今的状况,实在是由不得她。她如今也确实是打不过这黑脸的家伙,也确实是要离开藏龙镇。
至于回不回来——
当然是不回来了!
常从河边过,哪有不湿鞋!万一哪天被这一帮老家伙知道自己就是张城北,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了?!所以啊——从今以后,张城北这个人,已经死了!
想想自己纵横一生,名声不可谓不响,到的今日,竟是落得个没脸见人的地步——这一切,都是拜谢天这个混蛋所赐啊!虽然他也并非故意,但自己如今的凄惨,确实与他有关!
更可恨的是,这家伙不仅毫无歉意,还如此编排自己!
当真可恶至极!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没教养!
“老夫不管这些!”那黑汉子实在是有些蛮不讲理,性子大概也是急躁一些,见谢天没有配合的意思,怪叫一声,直接便是扑来。他没有拔出自己的刀,只是一只手朝着谢天的肩膀抓来。
谢天的脾气,一向极好。可此时自己记着去完成剑的炼制,哪有心情跟这莫名其妙的家伙纠缠。谢天干脆不闪不避,身上灵气鼓荡,那黑汉子未及近身,便被这五行灵力撞了出去。
往后飞退几步,黑脸汉子嗤的一声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好小子,后生可畏啊!”
谢天不悦道,“莫要再做纠缠,否则……”
“来!看看你要否侧如何!”黑脸汉子竟是极为痛快,二话不说,挥刀而来。
纸鸢见状,很有自知之明的躲在一旁,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这一场比斗。她也想知道,受伤在身的谢天,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至于这个黑脸汉子——
她的死活,纸鸢并不关心。
这个老蒋,就是个浑人。整日里与人缠斗,招惹了他,算是倒霉了。不打到精疲力尽,休想脱身啊。
看了看天色,纸鸢从包袱里摸出一小包瓜子儿,在一旁坐下,一边嗑瓜子儿,一边欣赏着两人的打斗。
看到一脸淡然从容的谢天,纸鸢心底感慨。她发现,谢天似乎并没有用尽全力的意思,也自始至终没有祭出他背上的那把剑。可即便如此,老蒋依然在节节败退,一向以进攻生猛,从不退却著称的野蛮浑人,此刻竟然是只有招架之力。他那生猛的招式,根本就打不出来。
藏龙镇上,从来不缺热闹,也从来不缺看热闹的人。
有人或远或近的关注着这场比斗。众人都十分惊异。最近藏龙镇上,竟是连续出了两名本事不弱的年轻人。之前那年轻人力战李百斩而不败,甚至险胜。今日这年轻人,迎战悍刀老蒋,竟然直接将老蒋打的跑都来不及!
真是后生可畏。
不远处,一个比谢天年纪略长的中年男子,抱着胳膊,拧眉看着谢天。藏龙镇上的人,常年窝在镇子上,不认得谢天,但这中年男子,却是认得。拳头紧紧攥了攥,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直接取下背上的剑,一跃而起,对着谢天背后,凌空就是一剑。
谢天心神一紧,猛地一个回身,背上的剑,终于拔将出来。
铿锵一声。
两把剑撞在一起。
那中年男子手中的剑,竟是直接被斩为两段。
与此同时,修为不济但还有高手意识的纸鸢高声断喝:“小人!背后偷袭!”她是要提醒谢天,可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修为不行了,动作和反应都慢了一些。自己喊出来的时候,谢天已经反应过来,并且稳稳应敌了。
原本被谢天压制的有些狼狈的老蒋,见到这般状况,确实收了刀,冲着那中年男子喝道,“小子!你这是作甚!不要耽误老夫与人切磋!”
有人起哄道,“老蒋,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也能叫切磋?”
老蒋怒了,脸太黑,看不出是否涨红了,只是梗着脖子怒吼,“你不服气?且来比划比划!”
喊话那人顿时缩了缩脖子。不是打不过老蒋,而是忌惮他死缠烂打的浑人性子。老蒋也不理他,只是又看向谢天与那中年人打斗。他虽然性子浑,但对于武道,极为痴迷,领悟也是颇深。他看得出来,自己并非谢天的对手,也看得出来,这个突然冒出来、有些不讲究的偷袭的中年人,也不是谢天的对手。
谢天连续三剑,逼退了那中年人,拧眉质问,“什么人!想干什么!”连续被人纠缠,谢天的语气很冲,明显带着怒意。他不在乎这些“蝼蚁”的生死,却也不想随意杀人,只是,被人纠缠的烦了,心中杀意,顿时显现出来。
“谢天!”那中年人冷声道,“你女儿干的好事!女债父还了吧!”
“我女儿?”谢天有些懵,察觉到中年人的真气诡异,心念一动,恍悟道,“你是说赵明月?”
中年人怒道,“我本以为,她与我全家之死关系不大!当初饶了她性命!未成想,她竟然练成了我的真气!足以说明,当初的幕后黑手,便是她了!蛇蝎女子,其罪当诛!你即是她的继父,老子今日也让她尝一尝家破人亡的感受!”言毕,便要再次出手。
谢天有些哭笑不得,急道,“等等!你不知道吗?我与她,已经毫无关系了。她母亲赵郡,已经与我和离。我也便不是赵明月的继父了。”
中年人一怔,道,“何时的事情?我却是不知!”说罢,又怒道,“休要诓我!天下谁人不知!你与你那些妻妾,恩爱有加。岂会和离?!”
谢天没兴趣继续解释什么,也失去了耐性,只道,“信不信随你!我还有事,要走!你们——”说罢,看看那中年人与老蒋,忽然挥剑,剑身竟是化作数十道,剑锋直指两人面前。“再来纠缠!有死无活!”
所有人都惊住了。
就连见识过《断舍离》的“离剑”的纸鸢,也是一脸骇然。她倒也是第一次见到谢天将这“离剑”发挥到这般极致!看着那一道道犹如实体的剑影,纸鸢忽然生出一种不真实感,仿佛——仿佛这匪夷所思的手段,根本不应该发生在这个世界上。
谢天一剑威慑众人,之后看向纸鸢,道,“纸鸢,我们走。”
纸鸢回过神,注意到谢天眼神中的冷漠,心中莫名一寒。自从与谢天相识这些天来,纸鸢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冷漠的杀意。她竟是迟疑了一会儿,见谢天眉宇间生出一抹急色,这才犹豫着答应道,“啊……好……好。”说着,朝着谢天走去。
谢天似乎是等不及了,迎上来,一把抱住了纸鸢的腰,之后腾空而起,脚下如踩祥云,几个起落,远离藏龙镇。
纸鸢起初是大吃一惊,不过到底曾经也是武道高手,片刻也便冷静下来。半空中转脸看向谢天,纸鸢发现,谢天神色凝重,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嘶……
纸鸢问道,“你……不要紧吧?”
“嗯……要紧。”谢天言毕,整个人忽然一软,直接从半空中跌落。
纸鸢一愣,看一眼身下的高度,不由的脸色都变了。
“你娘……”纸鸢骂了一句脏话,跟着谢天栽了下去。
高度不算低,但幸好下面是一片沙海。
纸鸢从沙子里爬出来,甩了一下头上的沙尘,又呸了一口,四下里看看,寻找谢天。四周都是明晃晃的沙子,自是一眼能看到谢天。只是,谢天的身子,竟然在换换下移。纸鸢微微一怔,顺着沙子的流动方向看了一眼,脸就白了。
流沙!
纸鸢下意识的大喊一声,“喂!快醒醒!”
谢天仰躺在流沙之上,甚至随着流沙不断的移动。前方不远,便是一个漩涡。周围的沙子,都在往漩涡里流动。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白骨,落入那漩涡中,转眼无踪。
纸鸢急的额头上汗水滚滚,咬着牙小心翼翼的朝着谢天靠近。然而,她修为太低,双脚陷在沙子里,移动不便,竟是追不上谢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