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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唐尧与泊欢离开了宴席,乘兴而归。
出门活动了一番筋骨,泊欢心身舒畅,回房好好泡了个澡,接着趁划桨受累的唐尧沉沉睡下,又换了一身衣衫,拎着早让人备好的一盒糕点,趁月悄然出了门。
她拎着食盒来到了行宫的一处溪水旁,坐下没等多久,就看到有人影遥遥地朝她走了过来。
泊欢侧身定睛一看,顿时喜笑颜开,挥手示意对方自己的位置。
很快来人就到了泊欢的跟前,挠着头怯生生地朝她笑了笑:“姐,你找我啊?”
来人正是那个曾与韩清河私通的侍卫。
日前,她在养伤闲暇的时候,凭着记忆找上了他。庆幸的是当日他并没有看见她,所以并不认得她。
这使得泊欢很快就和这个毛手毛脚的侍卫联络得欢畅。
泊欢没事就去找他谈心说话,两人慢慢熟悉起来,见面的次数也随之增多,这让她也有机会摸出了他和韩清河幽会的时间规律。
算起来,今晚侍卫又到了该去和韩清河见面的日子了,而这也正是今日泊欢悄悄约他出来见面的目的所在。
她笑着举了举手中的食盒:“今天我和主子去了和安公主的宴席,席间公主赏赐了我一盒糕点,所以我找你过来让你也尝尝。”
侍卫毕竟是跟着韩清河的人,平日里好东西也是见过不少的,不至于被一盒糕点所打动,但是泊欢的这份心意却让他感到十分的温暖。
他笑嘻嘻地朝她道谢,打开食盒狼吞虎咽地开始往嘴里塞。泊欢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忽而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嘴:“哎,小兄弟,你一会有空吗?我想让你教我练会防身的功夫。”
侍卫闻言吃这东西的嘴一顿,旋即仓皇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朝她抱歉地笑了笑,目光有些闪烁:“对不起啊姐,我今晚还有事,不能久留,我明天再来教你成不成?”
一听这话泊欢就放心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也不由带了些歉然:“没事的,你忙你的,你什么时候有空再说。不用说对不起,要说也是该我说对不住才是。”
侍卫笑着罢了罢手:“姐你这说的哪里话,你哪里对不住我,你对我这么好,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泊欢没有接话,未置可否地笑了,暗中将藏在袖间的青色粉末撒在了他整个肩膀上。
这是她在摄政王寝宫找到的、西域特供的一种珍稀香料。这种香料原本无毒,但只要一沾上韩清河素来爱用的沉香,便顿时会成为使人浑身溃烂的剧毒。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今晚这个侍卫和韩清河,大概谁也难逃厄运了。
思量间,侍卫已经吃完了糕点,开口向她道别。
泊欢收敛情绪,轻轻地拍开他肩膀上的粉末,又用沾了粉末的手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脖颈:“小兄弟,你脖子上有灰,我帮你弄弄。”
侍卫被她碰得有些脸红,傻乎乎地朝她道谢,接着动身快步地跑开了。
泊欢出神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良久才收回视线,带着食盒起身往回走。
怪只怪,韩清河心思歹毒、跋扈过甚,自己原本不想去招惹她,她却反过来找自己的麻烦,五次三番地欺辱着自己。
怪只怪,韩清河生在了韩家。
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翌日,韩清河的死讯就传遍了整个行宫。
不过在韩清河的死讯传出来的间隙,还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起因是这一天的小皇帝恰巧起得很早,天还没亮透,就动身准备到太后处去请安。
当时天色尚有些昏暗,小皇帝在迷迷糊糊中误入了太后院旁的院落,打眼就看见了躺了一地耷拉着脑袋的宫女。
当时他也没怎么在意,只当是宫女们守夜累了窝在地上小憩片刻,便走到了寝房的门外,扬声喊道:“母后,儿臣来给您请安了。”
说着小皇帝随手推开了房门,入眼的却是浑身已经溃烂了的韩清河与一个侍卫衣衫不整地横死在床榻上的画面。
彼时她和侍卫的尸体污秽地缠抱在了一处,两人都已经凉透了,全身上下都是溃烂的了、留着黄脓水的毒疮。侍卫浅浅地闭着眼,但韩清河的眼睛却犹在死死地瞪着,模样狰狞而可怖。
小皇帝虽是个残暴易怒的性子,总是动不动就下令处死谁,但他却从未亲眼见过死人。
他被这场面吓得脸色惨白,当场就叫喊着昏了过去,再不省人事。
事情很快捅到了太后处,太后紧急处理了韩清河和侍卫的尸体,压下了这样“太妃与人通奸至死”的丑闻,接着又召进了行宫内所有的太医为小皇帝诊治。
结果太医们经过一番热烈地商讨,得出的结果皆是对小皇帝的伤情无可奈何。
焦灼之下,太后只好带着小皇帝及一行人摆驾回宫。还不忘顺带下令压下了韩清河已殁的消息,以防丞相韩辅国在朝上会掀起什么动乱。
甫一回宫,太后召来了所有的太医为小皇帝治病。
当时太医院的人全都围在小皇帝身边,唐尧身为一个江湖来的医者,即便平日里格外得太后与小皇帝的器重,但此刻依旧是不够资质上前去的。
帮不上忙的唐尧心中极为烦闷,便带着泊欢去了书阁,决定查阅一些古书籍,看看其中是否有关于小皇帝的这种怪病的记载。
泊欢看不懂那些医书,遂趁着唐尧在钻心抠医籍时,转头去了另一边。
她闲来无事,无意取出书架上的一本史卷,翻开细细读来时,蓦地被其上某页的寥寥只语所吸引住。
上书——
睿宁十年,东陵藩王宁庞之次女涟入宫,三年封妃,赐号咏,居子阑宫正殿。
睿宁是先帝的年号,而这个入宫为妃的宁涟,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宁重的姊妹。
这个信息对她来说太有意义了。
她攥着厚重的史书,将头抵在满是灰尘的书架上,忽而间有泪意涌上眼眶。
当夜,泊欢拿着早拟好的后宫草图,准确无误摸进了子阑宫。
当时宫里的主人咏太妃娘娘还没入睡,她穿戴整齐地静在窗下望着漫天清辉,见泊欢闯进来,也没有多少惊讶,只是抬起头淡淡地看她了一眼:“你是谁?为什么要到我的宫里来?”
泊欢跃下窗台翻身进屋,映着月色静静地看着咏太妃,如实答:“我来找宁重的下落,听说娘娘是宁重的胞妹,想您大抵能知道关于他的一些消息,便不请自来了。”
听到宁重的名字,咏太妃的表情一僵,登时张开嘴欲喊人进来。
泊欢见状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抽出腿间的薄刃抵在她纤细的脖颈上:“请娘娘配合一些,如若不然,休怪我冒犯您。”
咏妃闻言合上了嘴巴,权衡过后放弃了要喊的念头。
泊欢见她没什么动静了,于是渐渐地松开了她。她果然没再声张,只是转过身,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即便宁家和宁重曾如何风光,如今也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了。你找他做什么?”
泊欢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坦言道:“我知道宁重手中还有韩家的把柄,更有能掌控的兵权。我找他是为了让他帮我扳倒韩辅国,还朝廷中曾受韩辅国诬陷迫害的那些老臣们一个清白,也还我自己一个心安。”
“你是为了扳倒韩辅国而来的?”咏太妃抬起头仔细打量她,“你是什么人?”
“我是八年前朔漠太守曲鸿志的次女曲黛,八年前,昭国与边境的部落开战,韩辅国联合朝中的党羽一同陷害曲家通敌,导致曲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全被问斩了。”
咏太妃仔细地瞧了瞧她的模样,疑惑道:“你明明长了一副胡人的模样。”
她坦言:“当年我在大火中侥幸还生,却被烧伤了脸又烧瞎了眼。这幅皮囊和这双眼睛,都是后来的一位神医为我换上的。”
咏太妃沉吟了片刻,心中却犹有不信:“可怎么能证明你的话都是真的?若你是部落派来的奸细,故意想设法除掉昭国的重臣怎么办?”
泊欢微微垂下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没什么能证明自己的,只是这善恶是非,我相信娘娘心中自有定夺。”
咏太妃嗤笑:“你不需要往我头上戴高帽,我在宫中这么多年,除了能看透嫔妃间的勾心斗角,已经什么也辨别不清了。”
说至此,泊欢的心已经凉了半截,但接着她却话锋一转:“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深宫怨妇罢了,朝局家国中的纷乱之事,我并不想去费心分辨。但倘若为了自己的利益,我倒是可以帮你找到兄长。不过作为交换,你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泊欢眼前一亮:“您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得到,多少件我都答应您。”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件血绫霞帔,和一顶松山玉石打造的凤冠。”
泊欢满口答应:“没问题,您就等我的消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