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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溪的胸腔里仿佛塞满了荆棘,尖锐的刺痛在每一次呼吸间蔓延。
她倚在包厢潮湿的墙边,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米色裙摆上的褶皱,裙料被揉得发白,如同她此刻苍白的心。
她心里会发慌吗?其实是会慌的,慌得如坠入无底的冰渊,慌得连呼吸都成了灼喉的刀刃。
她是为了祁深回国的,这个念头如毒藤般缠住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
她喜欢祁深,在意祁深,从少女时期初见那个清冷矜贵的少年起,他便成了她心底的烙印。
她甚至幻想过自己成为祁家的少夫人,踩着水晶鞋踏入祁家,成为上流圈层瞩目的焦点。
她太清楚祁深的身份地位了。
祁家是商界巨擘,权势如盘根错节的古榕,而他本人更是被媒体称作“金融界的孤鹰”,冷峻、精明、无人能近其身。
要想让苏家从衰落的泥潭中重回上流圈层,唯一的捷径便是攀上这棵巨树。
苏清溪将野心藏在温婉的医生面具下,她算计着每一次与祁深的接触,计算着如何在他病弱时植入自己的影子。
她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毕竟她是他监护仪旁的常驻身影,是他颤抖时握住的手,是他昏睡时念过的名字之一。可那些自以为是的“特殊”,不过是她编织的蛛网,轻轻一戳便碎成齑粉。
祁深喜欢了姜栖晚那么多年,而苏清溪何尝不是?
她默默将祁深视作自己的所属物,仿佛他天生就该属于她。
她心里总会想着,迟早有一点自己会嫁给祁深,会与他并肩站在宴会厅的顶端。这样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旋了无数次。
她不止一次幻想过婚礼的场景,每一次细节都如琥珀般凝固在记忆里,教堂的穹顶缀满星光灯,水晶吊饰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祁深穿着剪裁完美的西装,领口别着她亲手缝制的鸢尾花胸针。
她踩着洁白的婚纱走向他,裙摆拖曳如月光河流,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宾客们屏息凝望,镁光灯闪烁如星辰,而祁深的目光始终锁在她身上,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们交换戒指时,他指尖的温度会烫得她耳尖发红,誓言如蜜糖封住所有不安。
婚宴上,香槟塔倾倒的声响与掌声交织,她在他臂弯中旋转,仿佛整个世界都成了他们的舞台。
可现实如暴雨倾盆,浇灭了所有幻梦。
祁深回国了,他有了姜栖晚,有了爱人,有了斩不断的羁绊。
她知道他们领证了,却固执地在心里凿出一个空洞。
只要没有举办婚礼,就不算真正的结婚。
她自欺欺人地想着,如同溺水者抱住一块朽木。
其实自己心里也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到连自己都厌恶,那个在深夜反复修改婚纱设计图的自己,那个在祁深病房里刻意调低灯光营造暧昧的自己,那个听到姜栖晚名字便瞳孔骤缩的自己。
如今见了姜栖晚,才更觉自己可笑至极。
她曾以为姜栖晚只是个空有美貌的花瓶,一个被祁深捧在手心的金丝雀。
可真正接触了才知道,她不是。
她的漂亮不止于皮相,更在于眉宇间那股从容的光,仿佛经历过狂风却仍能舒展枝叶的梧桐。
她漂亮、坚强、内心强大。
能被那么多男人喜欢的,被祁深深爱这么多年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苏清溪见到姜栖晚后忽然觉得自己像一只试图模仿天鹅的丑鸭,徒劳地扑腾翅膀,却连水花都溅不出优雅的弧度。
苏清溪的喉头哽住一团酸涩,她抬手揉乱发丝,珍珠簪子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再次想起幻想中的婚礼。
那场永远无法成真的盛大典礼。
教堂的星光穹顶或许会变成祁家老宅的宴会厅,水晶吊饰换成真钻,鸢尾花胸针或许会换成姜栖晚设计的款式。
而祁深的目光,本该属于她的温柔,此刻却成了姜栖晚的专属。
她嫉妒得发狂,却又在嫉妒中渗出一丝羡慕。
姜栖晚不需要算计,不需要用医生的身份作为筹码,她仅凭自身便让祁深甘愿俯首。
她的强大如磁石,而苏清溪的脆弱却如流沙,一触即散。
包厢外的雨声愈发轰鸣,仿佛要将她的思绪冲刷成空白。
苏清溪的眼角泛起潮红,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渴望像一场滑稽的独角戏。
祁深从未属于她,她不过是自己编织的囚笼里的囚徒,用幻想喂养执念,却养出一头噬心的怪兽。
那些反复描摹的婚纱草图、那些在实验室里故意拖延时间只为多看他一眼的瞬间、那些精心调配的“偶遇”频率。
所有精心策划的棋局,在姜栖晚的淡然面前,统统成了笑话。
她甚至开始憎恨自己,恨自己的不甘,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明明清楚祁深的心,却仍如飞蛾扑火般执迷不悟。
苏清溪的指尖在墙面上划出颤抖的弧线,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祁深的“喜欢”或许早已变质。
那不再是单纯的倾慕,而是对苏家复兴的渴求、对自我价值的证明、对姜栖晚“抢走一切”的愤怒。
她将祁深视为救赎,却又不甘成为配角,这种扭曲的情感将她撕扯成碎片。
而姜栖晚,那个她曾不屑的女人,却活得如刀刃般锋利,切割开所有虚伪,包括苏清溪自欺欺人的谎言。
她踉跄着蹲下身,试图捡起那枚珍珠簪子,却发觉掌心早已被包厢内的瓷片划出细痕。
珍珠滚落进水洼,光泽变得浑浊,如同她此刻的心也如同她整个人,变得灰蒙蒙的一片脏污。
苏清溪的眼眶终于涌出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却无声无息。
她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彻底,输在祁深的漠视里,输在姜栖晚的从容里,更输在自己的贪婪里。
那些幻想的婚礼场景,不过是镜中的虚影,一触即碎,连残渣都成了嘲笑的凭证。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还是在意宋明竟然敢找到她想跟她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