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2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这时,陈庆还发现从付春生身上搜出的那个玉盒。
打开一看,里面并非丹药或灵草,而是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赤红如血的奇异矿石,触手温热,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火元之力。
陈庆仔细端详了片刻...
夜色如墨,笼罩着青石镇外那片荒芜的山林。林间小道上,一道身影正疾步前行,脚步轻盈却带着几分谨慎。正是陈长生。
他左手紧握一卷泛黄古籍,右手按在腰间短刀之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风声掠过树梢,沙沙作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但他没有停下,也不敢停下??那一晚在破庙中偶然拾得的《玄元锻体诀》残篇,让他体内原本停滞多年的真气竟有了松动之象。
十年前,他是青云宗外门最被看好的弟子,天赋出众,根骨绝佳。可一场“走火入魔”后,不仅修为尽废,更被逐出山门,沦为笑柄。十年来,他隐姓埋名,苟活于这偏僻小镇,靠替人抄写经文、代写书信勉强糊口。谁也不知道,每到子时,他都会悄悄运转早已残缺不全的基础吐纳法,试图唤醒沉睡的经脉。
而今夜,那本残卷上的第一句口诀:“玄元初开,气走太渊”,竟与他体内某条闭塞已久的经络隐隐共鸣。那一刻,久违的暖流自丹田升起,沿着脊柱缓缓上行,直冲脑后玉枕关。虽只持续了短短三息,却足以让他心跳加速,冷汗涔涔。
他知道,这不是幻觉。
也不是运气。
而是命运,终于开始向他倾斜。
但与此同时,他也清楚,一旦有人察觉他重修武道,等待他的或许不再是驱逐,而是灭口。青云宗为何当年对他下如此狠手?仅仅是因为“走火入魔”?还是……他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这些问题,像毒蛇一般缠绕在他心头多年。如今随着修为复苏,记忆的碎片也逐渐浮现:那一夜雷雨交加,他在藏经阁值夜,无意间闯入禁地,在一本尘封古籍中看到了四个字??“圣血觉醒”。
再之后,便是昏迷、审判、废功、驱逐。
而现在,《玄元锻体诀》的出现,极可能与那晚的秘密有关。
“不能再拖了。”陈长生低声自语,抬头望向远处一座孤峰,“黑鸦岭……据说三十年前有个老猎户在那里见过一具青铜棺,后来便疯癫而死。村中老人说,那是‘堕仙’的葬地。”
他手中古籍的背面,赫然绘着一幅简陋地图,终点正是黑鸦岭山顶。
*
子时三刻,陈长生攀至半山腰,忽觉脚下一滑,整个人坠入一处隐蔽洞穴。尘土飞扬中,他迅速翻身站起,警惕环顾四周。
洞内幽深,石壁湿滑,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更令人心惊的是,洞壁之上刻满了古怪符文,似篆非篆,似梵非梵,透着一股苍凉古老的气息。而在洞穴尽头,一尊半埋于土中的青铜棺静静横卧,棺盖上浮现出九道锁链纹路,宛如活物般微微蠕动。
“这就是……那口棺材?”陈长生呼吸一滞。
他缓缓靠近,忽然耳边响起低语,如同千万人在同时呢喃,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又似直接在他脑海中炸开:
“……归来……归来……血祭重启……圣途再开……”
“谁?!”陈长生死死捂住耳朵,额头青筋暴起。那声音越来越清晰,竟与他体内刚刚复苏的真气产生共振!
就在他几乎要跪倒之际,怀中那卷《玄元锻体诀》猛然发烫,自动展开,一页空白纸张上浮现出一行血字:
【欲承圣血,先断凡心;欲启玄门,必献亲族。】
陈长生瞳孔骤缩。
这是什么意思?
献祭亲人?可他早已无亲无故……
等等!
他猛然想起,三年前收养的那个小女孩??阿禾。
她本是战乱遗孤,被他从尸堆里扒出来时已奄奄一息。他用最后一点积蓄请大夫救活了她,从此相依为命。阿禾乖巧懂事,每日为他洗衣做饭,还总偷偷省下饭钱给他买药??因为他每逢阴雨天便会旧伤发作,咳出黑血。
可若这古籍所言非虚,那阿禾的存在,是否本身就是一种阻碍?
“不……不可能!”陈长生怒吼一声,将古籍狠狠摔在地上,“我修行是为了活下去,不是为了杀人!更不是为了杀她!”
话音未落,青铜棺突然震动起来,九道锁链纹路逐一亮起赤光,轰然一声,棺盖移开一线。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弥漫而出??既非灵气,也非煞气,而是一种超越凡俗的“存在感”。仿佛有一双眼睛,自亘古深处睁开,注视着他。
紧接着,一道虚影缓缓升腾而起,形貌模糊,唯有一双金色竖瞳熠熠生辉。它俯视着陈长生,声音如洪钟大吕:
“蝼蚁,你触碰了禁忌之门。要么接受传承,以至亲之血开启圣途;要么化为枯骨,永镇此地。”
“我不接受!”陈长生咬牙,拔出短刀横于胸前,“我宁可死!”
“呵……”那虚影轻笑,“你以为拒绝就有用吗?你的血脉早已被标记。自你拾起《玄元锻体诀》那一刻起,命运之轮已然转动。你逃不掉的。”
说完,虚影抬手一点,陈长生识海剧痛,一段画面强行灌入:
??五十年前,一位白衣男子立于昆仑绝顶,手持长剑斩断天梯,怒喝:“我宁做凡人,也不愿你们以万民之血炼圣!”
??随后天地变色,九道雷霆落下,将其劈成飞灰。
??但在最后一瞬,他将一滴精血封入玉瓶,抛向人间。
画面戛然而止。
“那人……是我先祖?”陈长生颤声问道。
“不错。”虚影道,“你是‘断圣者’之后,天生携带驳斥圣力的血脉。正因如此,你才能激活《玄元锻体诀》,也正因如此,你才必须献祭至亲,方能逆转血脉,真正踏上圣途。”
“否则?”
“终生止步于凡胎,且每突破一层,反噬越重,终将爆体而亡。”
陈长生沉默良久,双膝缓缓跪地。
不是屈服,而是悲恸。
他想起了阿禾的笑容,想起她踮起脚尖为自己擦汗的模样,想起她说“哥哥,你要快点好起来”的稚嫩嗓音。
若真如这虚影所说,自己越是强大,就越危险……那他还该继续修炼吗?
“我可以献祭自己。”他抬起头,眼中已有泪光,“用我的命,换她的平安。”
“愚蠢。”虚影冷笑,“唯有至亲之血方可破契,自身性命毫无意义。”
“那就让我走。”陈长生站起身,捡起古籍,“从此不再修炼,远走他乡,隐姓埋名。”
“晚了。”虚影淡淡道,“你已开启玄门引信,方圆百里内的‘寻圣使’很快就会察觉。他们会找上门,屠尽你身边所有人,逼你现身。除非你主动完成仪式。”
陈长生浑身一震。
寻圣使?!
这个名字他曾在外门典籍中瞥见过一次??据说是某个古老组织派出的使者,专门搜寻具备“圣胚”资质之人,手段残忍,不留活口。
若真是如此,阿禾岂非危在旦夕?
“我……到底该怎么办?”他喃喃。
虚影不再言语,只是静静悬浮,等待他的抉择。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最终,陈长生深吸一口气,将《玄元锻体诀》重新收入怀中,转身朝洞口走去。
“你不接受传承?”虚影略显诧异。
“我接受。”陈长生背对着它,声音低沉却坚定,“但我不会杀阿禾。”
“那你如何完成仪式?”
“我会找到第三条路。”他说,“如果这世间的规则注定要牺牲无辜才能前进,那我就打破它。”
话落,他纵身跃出洞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三日后,青石镇。
清晨的集市刚开张,阿禾提着竹篮穿梭在摊位之间,买了些米菜,又偷偷多称了一块豆腐,准备晚上给哥哥炖汤。
“小禾啊,你哥哥最近还好吗?”卖豆腐的老王头笑着问。
“嗯!好多了!”阿禾甜甜一笑,“昨晚上还能一口气爬上屋顶修瓦呢!”
老王头点点头:“那就好,你们兄妹俩不容易。”
回到家中,阿禾却发现屋内异常安静。
“哥哥?”她放下篮子,轻声呼唤。
无人应答。
她走进里屋,只见桌上留着一封信,旁边放着一块刻有青云宗徽记的玉佩??那是陈长生唯一保留的旧物。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阿禾,我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若七日内未归,你就拿着这块玉佩去城西李婆婆家,她会照顾你。锅里有粥,记得热了再吃。别等我。】
泪水瞬间涌出眼眶。
阿禾紧紧攥着信纸,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哥哥一定是去了很危险的地方。
“我不走……我要等你回来……”她抽泣着说。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脚步声。
两名身穿黑袍、面覆银面具的人缓缓走入。
“请问……这里是陈长生的住所吗?”其中一人开口,声音机械冰冷。
阿禾吓得躲进厨房,屏住呼吸。
“感应没错,这里有强烈圣痕波动。”另一人蹲下身,指尖划过门槛,“而且……残留着未完成的献祭气息。”
“看来他还没完成仪式。”银面人冷笑,“通知总部,目标仍在逃逸范围内。启动‘血引阵’,七日内,必使其现身。”
两人离去后,阿禾颤抖着走出厨房,望着那封信,忽然咬紧嘴唇,擦干眼泪。
“哥哥不去找我,我就去找他。”
她翻出陈长生平时穿的旧衣,背上一个小包袱,悄悄推开门,朝着镇外山路奔去。
*
另一边,陈长生已潜入青云宗外围禁地??葬经谷。
这里埋葬着历代叛门弟子的尸骨,也是当年他被废功后昏迷失去意识的地方。他记得,在谷底有一座废弃祭坛,上面刻着与青铜棺相似的符文。
“既然献祭亲人是开启圣途的条件……”他一边躲避巡山弟子,一边思索,“那是否存在逆向之法?用圣血滋养亲人,而非索取?”
他取出《玄元锻体诀》,翻开最后一页,发现原本空白的纸张上,竟浮现出了新的文字:
【圣非屠戮,道在逆行。以己身为炉,炼血成丹,反哺亲缘,则可破契。然此法逆天而行,十死无生。】
陈长生笑了。
“十死无生?我这条命,早就该死了。”
他登上祭坛,盘膝而坐,开始按照新出现的口诀运转真气。这一次,他不再压制体内那股驳斥圣力的血脉,反而主动引导其爆发!
刹那间,全身经脉如被刀割,骨骼噼啪作响,皮肤表面浮现出一道道裂痕,渗出殷红血液。这些血并未落地,而是被祭坛吸收,激活了沉寂多年的阵法。
九根石柱依次亮起,形成一个巨大光阵,将他牢牢困在中央。
“他在那里!”远处传来喊声。
几道身影疾驰而来,正是青云宗执法长老带队,还有两名银面黑袍人随行。
“大胆逆徒,竟敢擅闯禁地!”执法长老怒喝,“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陈长生不理,依旧闭目运功。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龟裂,鲜血不断蒸腾,化作一朵血莲悬浮头顶。
“他想干什么?”一名银面人皱眉。
“不好!他在尝试‘逆祭’!”另一位突然惊呼,“快阻止他!否则不仅传承失败,还会引发圣血暴动,整个山脉都要塌陷!”
众人齐齐出手,灵力如潮水般涌向祭坛。
就在攻击即将命中之际,陈长生猛然睁眼,双目赤红如血,口中低吼一声:
“以我残躯,铸尔新生!阿禾??活下去!”
轰!!!
整座祭坛炸裂,血莲冲天而起,化作一道虹桥,跨越数十里空间,直射青石镇方向。
与此同时,正在山路上奔跑的阿禾忽然感到胸口一热,低头一看,一块从未戴过的玉符凭空出现在她脖颈间。紧接着,一股温暖力量涌入四肢百骸,病弱之躯竟变得轻盈有力。
“哥哥……”她仰望天空那道血虹,泪水滑落脸颊。
而在葬经谷,陈长生的身体已然支离破碎,只剩一颗心脏仍在跳动。
执法长老等人震惊无比,想要上前查看,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开。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云端传来:
“五十年了……断圣者的血脉,竟有人敢以凡躯逆夺天机……有趣,当真有趣……”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自天而降,笼罩住陈长生残躯。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人已消失不见。
*
一个月后,边陲小城。
一间简陋医馆内,一名戴着斗笠的男子缓缓睁开双眼。
“你醒了?”老医师惊喜道,“你被狼群袭击,浑身是伤,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男子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道蜈蚣般的疤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
“我……没死?”他喃喃。
“当然没死,不过你昏迷了整整二十七天。”
男子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最近……有没有一个叫阿禾的小女孩路过?约莫十二岁,扎着两个辫子,左耳有一颗小痣。”
老医师想了想:“有!三天前她来找过你,说你在等她。我告诉她你不在,她就在门口坐了一整夜,第二天才离开,往北边去了。”
男子猛地起身,牵动伤口一阵剧痛,却毫不在意。
“北边……是昆仑方向。”
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阿禾,等我。”
他知道,自己的故事,还未结束。
而真正的圣途,或许从来不是登临巅峰、俯瞰众生。
而是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护住那一盏微弱灯火。
只要灯不灭,路就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