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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昭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一眼门口阴影里的王爱，那眼神如同看路边的尘埃。
“王工。”
明昭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砸在每个人的耳中。
“我到底是靠着别人还是靠我自己的能力演习场上见真章，我的东西行不行？明天自然有分晓。至于后果……”
明昭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眼神漫不经心地收回。
“不劳你多费心。”
……
这次的演习是军区跨区联合演习，在北城周围的燕山山脉深处，一片地形极其复杂的区域中展开。
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山峦，湿冷的空气仿佛能拧出水来。
演习指挥部设在一处半地下掩体内，巨大的作战地图铺开，电话铃声，电台呼叫声，参谋人员急促的报告声交织在一起，气氛紧张肃杀。
指挥部一角，临时架设了几部作为通信保障的电台，其中两部是军区目前主力列装的老式背负电台，笨重得像块石头。
另一部则是闪烁着金属光泽明显带着进口标识的某国先进战术电台，被几个技术人员小心地伺候着。
那是王爱费尽心机搞来作为标杆和保险的。
王爱胸前挂着技术顾问的牌子，一脸坚持地站在那部进口电台旁。
眼神时不时瞟向指挥部入口，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王处长站在巨大的地图前，眉头紧锁。
演习已经开始，前线部队反馈：预设的有线通讯线路在复杂山地中多处被敌破坏。
无线通讯则受到强烈电磁干扰和复杂地形屏蔽，指挥链路时段时序效率极低。
他焦灼的目光也频频投向入口。
“报告！”一个参谋大声报告。
“前沿侦察分队已失去联系，超过15分钟。最后一次传回信号坐标位于第7区域鹰嘴崖附近，信号质量极差，无法确认。”
指挥部的气氛瞬间更加严重。
鹰嘴崖地势险要，是演习预设的重要侦察节点。
“用进口电台立刻呼叫侦查分队一组，调整到备用频率。”
王处长果断下令，目光扫过那部进口设备。
王爱精神一振，亲自向前一步，对责操作员下令。
“快，用凯旋者呼叫，功率开到最大，抗干扰模式启动。”
操作员迅速操作，进口电台发出低沉的嗡鸣，功率指示灯亮起。
“侦查一组，侦察一组，这里是指挥部，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操作员的声音通过电台传出。
指挥部里所有人的耳朵都竖起来。
回应他们的只有一片令人心头发凉的、持续不断的“沙沙……滋滋滋……卡拉卡拉……”。
“换频率！快换频率。”王爱此刻额头见汗，厉声喝道。
操作员手忙脚乱地切换着频道。
然而无论切换到哪个预设频率，回应指挥部的只有一片更加狂暴，更加令人绝望的噪音。
那部昂贵的进口凯旋者，在这片实战环境下彻底变成了哑巴。
“废物！”
王处长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桌子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侦察分队失联，意味着巨大的战术风险，指挥部里一片压抑的寂静和焦灼。
就在这时。
“报告。通讯处，天音保障小组到达。”
门口的卫兵高声喊道。
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明昭和苏轼浑身湿透，沾满泥泞，像两个刚从泥潭捞出来的泥猴子。
明昭背上背着一个，左右手各拎着一个同样沾满泥水的黑色方盒子。
那粗糙的外壳，丑陋的散热片，突兀的手摇柄接口……
在指挥部蹭亮的地板和精密的仪器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和……寒酸。
“噗……”不知是谁没忍住，发出一声极低的嗤笑。
王爱看到明昭和她手里的那三个黑盒子，先是一愣，随后眼中爆发出狂喜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她强压嘴角的讥诮，故作姿态地大声道。
“明昭同志！你怎么才来？还弄成这个样子？”
“快，把你们那宝贝架起来！前线侦查一组失联了，就在鹰嘴崖，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王爱捂着嘴，眼里透出几丝可惜：“对了，听说你丈夫霍团长也在这侦察一组里。”
“你可一定要找到他呀。”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夸张的期待，和等着看笑话的恶意。
周围人听了她的话都看向明昭，眼神中带着好奇与打量。
王处长倒是知道明朝的这个关系，此刻也看向她。
他此刻心中也有些复杂。
明昭神色淡淡嗯了一声。
仿佛没听到周围的嗤笑和王爱话语里的刺。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浆，眼神沉静如水。
“苏轩同志，1号机架设，频率预设3频道。”
明昭的声音很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她。
苏轩立刻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两人动作迅捷，无视了周围或怀疑或嘲讽或冷漠的目光。
就在指挥部角落，一张空置的桌子上，将一台天音样机架设起来，连接上简易的天线，接通电源。
这个样机通电后，甚至没有漂亮的指示灯，只有几个简陋的仪表指针微微跳动了一下。
“嗤……”王爱身边的进口电台操作员忍不住又发出一声轻蔑的鼻音。
明昭拿起那个送话器，深吸一口气，用清晰而沉稳的声音呼叫。
“侦查一组，侦察一组，这里是指挥部，收到请回答！重复，收到请回答！”
明昭的声音透过喇叭传出，带着一点电流的沙沙声，在充斥着进口电台噪音的指挥部里，显得十分微弱。
一秒……两秒……三秒……
指挥部里一片死寂，只有进口电台那持续不断的噪音还在徒劳地嘶鸣着。
突然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剧烈喘息和激动的声音，从喇叭里传了出来。
“……洞幺！洞幺！我是侦察连霍华，收到！”
是霍华。
苏轩悄悄地看了一眼明昭，见她脸上依旧是那不变的平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这么久了，这所谓的明昭同志的丈夫，也没有来看过明昭同志，他们俩的感情是不是不太好？
苏轩不想让自己变得这样卑劣。可此刻随着自己的猜想出现。
心底难以抑制的喜悦再告诉他，承认吧，你希望他们关系不好！
随着霍华声音出现，如同平地惊雷，整个指挥部瞬间炸了。
“听到了！我的天。”
“是霍团长的声音。”
“真通了？”
“霍团长可是在鹰嘴崖！那么深的谷底！还有电磁干扰……”
他们震惊地看着，明昭眼里满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