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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湾畔，凛冽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张卫东与邹晓燕并肩站在盐碱地边缘，脚下是龟裂的灰白色土壤，远处是浑浊的海浪拍打着堤岸。
了解情况的，知道这是两位副省级领导进入盐碱地进行实地考察，不了解的，肯定以为这是一对情侣，来海边散步。
“两年前的数据显示，这片盐碱地PH值高达9.3，含盐量超过1.2%。”三十七岁的邹晓燕，一套职业套装被海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成熟女性特有的曲线。
张卫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秒，随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传统方法确实很难改良。”年仅二十六岁的他，却显得像四十多岁那样成熟稳重。
两年前，一个是空降市长，一个是市府秘书。
而如今，邹晓燕已经荣升新东省副省长，分管农业。
张卫东，则从一名市府秘书，一步步，很快就来到了西江省省委常委，省委副书记的位子上，马上就要正式履新科技特区负责人，正部级。
此时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
但事实上，在张卫东的心里，邹晓燕，还是他原来的那个大姐，除了年龄大了两岁之外，基本没有任何的变化。
可在邹晓燕的心里，那就不同了，以前她可以在张卫东面前很任性的提出自己的要求，而现在，她却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省农科院的专家已经束手无策了。”邹晓燕轻叹一声，一缕发丝被风吹到唇边，“他们说除非用大量淡水冲洗，否则……”
“淡水冲洗成本太高。”张卫东打断她，蹲下身抓起一把土，“但我们的量子辐照技术可以改变土壤晶体结构，配合特制微生物菌群，预计三个月就能将PH值降到7.5以下。”
邹晓燕也蹲了下来，两人的手臂不经意间碰到一起。她明显感觉到张卫东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立即移开。
“卫东……”她轻声唤道，声音几乎被海风吞没。
张卫东转过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压抑已久的情感。两年前在河山市的那段隐秘关系，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燕姐……”张卫东已经感觉出来邹晓燕的拘谨，他故意用原来的称呼，试图让邹晓燕的紧张缓解一下，可是，他也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却有些发干。
邹晓燕突然站起身：“天快黑了，要不，咱回宾馆详谈吧。我把相关资料都带过来了。”
夜幕降临，滨海宾馆的套间内。
邹晓燕将一摞文件摊开在茶几上，弯腰时衬衫领口若隐若现的春光让张卫东不得不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失态。
“这是历年来的土壤检测数据，这是农户调查问卷……”邹晓燕的手指在纸面上滑动，指甲上淡粉色的蔻丹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根据张卫东的了解，之前邹晓燕可是从来都不美甲的。
很显然，为了他，邹晓燕竟然破例了。
张卫东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农民最关心的是改造成本和见效时间……”
“他们等不起了。”邹晓燕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就像我等你一样……”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张卫东手中的茶杯停在半空，茶水微微晃动。
“晓燕姐……”张卫东欲言又止。
对于这个曾经改变了自己命运的女人，张卫东不仅仅是感激，还有对于女人的那种喜欢。只是，前些日子，他与赵芊芊的一次偷欢，在齐悦有意无意的警告后，竟然有些收敛了。
“我知道，你有齐悦了。”邹晓燕苦笑一下，拢了拢耳边的头发，“我只是……有时候会想起在河山的日子。”
张卫东放下茶杯，手指无意识地在杯沿上摩挲。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邹晓燕办公室的百叶窗，深夜加班的灯光，特别是在邹晓燕秘密的住处里，那次酣畅淋漓的交流……
“燕姐，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姐……”张卫东伸手把邹晓燕的玉手握住，“只是，我们现在都成了众人关注的人物，说不定，现在就有人计算着咱们两个在房间里单独相处的时间……”
邹晓燕的脸上，微不可察的浮过了一丝尴尬。
当一个女人主动示爱却遭到各种理由拒绝的时候，内心的羞恼，是无法掩饰的。
“项目方案我已经拟好了。”他突然站起身，生硬地转换话题，“明天向齐书记汇报后就可以启动试点。”
邹晓燕怔了怔，随即恢复了一贯的干练：“好，我这就安排明天上午的会议。”
她拿起酒店电话时，手腕上的铂金手链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是两年前张卫东送她的生日礼物。
电话挂断后，房间里陷入尴尬的沉默。张卫东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漆黑的海面。
此时，他的心里也很矛盾。
他很清楚，刚才自己的委婉的拒绝，已经伤到了邹晓燕的自尊。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背后很快就传来邹晓燕轻轻的脚步声。
“卫东……”一双柔软的手从背后环抱住他的腰，邹晓燕的脸贴在他的背上，“就今晚，好吗？”
张卫东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但身体却背叛了意志。他转过身，将邹晓燕紧紧搂入怀中。
两人的唇瓣相触的瞬间，所有的克制都土崩瓦解。这个吻带着咸涩的味道，不知是海风的痕迹，还是泪水的滋味。
当邹晓燕的衬衫滑落肩头时，张卫东已经没有了退路。
……
一个小时之后。张卫东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齐悦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两人头上。
“接吧。”邹晓燕别过脸去，快速整理着衣衫，“可能是孩子的事。”
电话那头，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爸爸……”
“儿子……”张卫东的情绪瞬间转换了过来。
一听到儿子的声音，张卫东脑海里，便立刻浮现出小张晟那圆乎乎的小脸蛋儿。
“没打扰你工作吧？”接着就是齐悦微带歉意的声音。
“没有，现在是休息时间。你吃了没有？”
“妈正在做饭，晟儿非要闹着找爸爸……”
“明天我就回去了。”张卫东当着邹晓燕的面，还真的无法像往常那般温存。
“好的，那就挂了吧，我们等你回来。”
“晟晟，再叫一声爸爸。”
“爸爸……”甜甜的声音再次传来。
“哎。”张卫东幸福的应了一声。
“跟爸爸再见。”对面齐悦催促着。
“爸爸再见。”
“宝贝再见。”
挂断电话，房间里的暧昧早已被刚刚的温馨冲击得荡然无存。邹晓燕站在窗边，背影显得格外孤独。
“对不起，晓燕姐。”张卫东声音沙哑。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邹晓燕没有回头，“原谅我，有时候理智战胜不了感情。”
张卫东走到她身边，却不敢再碰她：“盐碱地项目我会全力推进，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张卫东没法说出下一次的约定。哪怕“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这样的一句安慰的话，他都没法说出。
“卫东，别太放在心上，姐没有那么脆弱……”邹晓燕终于转过头，脸上已恢复平静，甚至还刻意搜集了些满意的神情，“能看到你，姐就很高兴了。”
她走向房门的脚步很稳，只有微微发红的眼角泄露了内心的波澜。当房门关上的瞬间，张卫东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传来的疼痛却无法抵消心中的愧疚。
窗外，渤海湾的潮声阵阵，如同一声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