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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我(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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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2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草帘静静垂着, 空气的薄尘浮浮沉沉, 在光里打着转。
    一直提着裙裾追在后面的文琦,见蒲若斐停在门口, 欲进还休,就连忙拉了下她肘边的云纹宽袖,使了个眼色给她。
    蒲若斐自然不会觍着脸跟进去, 她站了阵, 本想盼有人能出来,却又不知自己到底在盼谁, 盼谁出来给自己个说法。
    她转念一想,又有什么好说的呢,这院里的御林军没趁此机会将她斩于刀下,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更何况, 自己是因她入彀的,若无他们父女, 她完全跌不到这种地步。这时候陛下不计较自己以臣子身份犯上,自己也完全可以狠心挥剑斩断最后一点期冀, 自此两清, 这不正也是蒲若斐自己所渴求的自由吗。
    蒲若斐自以为将自己的本心给说服了, 便欲离开这里, 却没想到,追寻自由自在生活的第一步就不容易, , 想抬腿走, 可靴底像是在地上生了跟一般,她咬着牙使劲也挪不动脚。
    难道是升在半空的太阳太晒,将她的腿给晒虚了?蒲若斐抬眼去瞧,只见头顶乌黑黑,屋子的宽檐将她遮得严严实实,还撒着清凉干爽。
    不是日光,那定是这段日子她躺在席上,冰凉的竹片和寒意四溅的冰鉴将她的双腿给冻坏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帘子主动在里面被人掀开了,流光娉婷走了出来,见蒲若斐仍在外,万年不变的脸竟有了丝笑意。
    她向蒲若斐一拜:“奴婢参见世女。”
    “姑娘多礼了。”
    流光道:“世女在此方立着,可还有他事?”
    难道连自己在这站着都嫌恶,这是要赶自己走了么。
    不过,这根本就是人家的居所,自己在这站着又算怎么回事呢。
    蒲若斐呆呆,在屋檐斜进来的一圈圈光影下想起小时曾品过的泾河肥硕的鲤鱼,鱼肉虽鲜美,暗刺长刺却多。
    她因贪嘴,大块鱼肉入口不及细细咀嚼,就吞咽下去,自然就会被未吐出的小刺卡住喉咙。
    尖锐的刺尖抵着柔软的喉咙,连喝几碗自家酿的又稠又厚的陈醋才能好,可是自那以后,她还是喜欢泾水鲤鱼,只是吃时会倍加细心,小心对待。
    怎么会想起鲤鱼了呢,陛下是朵带刺的蔷薇,是她尝之唇齿留香却又扎过咽喉的泾河鲤鱼,可陛下说到底,根本就不属于自己呀。
    蒲若斐笑这平白生出的多情,不过才相识了几日,就被这美貌与对自己时冷时热的态度打动。她心里想果真连自己都不能免俗,这世间哪里有什么谪仙,不过都是藏在华美皮囊下的肮脏。
    既辜负了湘妹,还对陛下起了邪念,
    或许,这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今后,自己就能将她淡忘掉了吧。
    “无事了,只是心中在想些往事罢了。”
    流光道:“世女恕罪,奴婢忘了与世女说,侯夫人的牌位已经请入了京,没得世女吩咐,不敢随意入侯府,今早在北二街的一座宅子里安置下来了。”
    “陛下为了世女夙愿,那日刚回宫,就派人快马加鞭的去请。世女下山,对侯爷只需提是陛下的旨意,就可迎牌位回府。”
    陛下果真将这事记在了心中,蒲若斐依稀记起那日在王府里两人的约定,她想要拉拢自己,巩固地位,自己则见识了侯府在蒲陈氏的淫威下对母亲的淡忘和轻视,就一心想请母亲灵位回京。
    两人虽达成共识,但因有了那一夜的荒唐,蒲若斐本以为万事做休,却万万没想到陛下仍将母亲给送达京里了。
    这么多年,母亲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入京,享受侯门的供奉,而不会再被宵小恶意揣测。
    蒲若斐喜从天降,她素来有孝心,此前不论侯爷对此态度如何,她始终坚持让自己母亲的牌位入京中祠堂,而不是像妾一般待在祖宅。
    这会木已成舟,蒲若斐自然不会再让此事夜长梦多,儿女情长就一股脑全都抛在外面。
    问清了宅子和路上的事宜,蒲若斐就请流光向苏容婳转达自己的谢意。
    “日后陛下有求,若斐必定肝脑涂地。”
    蒲若斐不再多说,一则两人关系难喻,多说徒惹尴尬,二则此情不可待,她的心头像有一匹快马,嗒嗒的催着她下山料理此事。
    于是催文琦下山,只是送他们上来的轿夫早已抬着空轿子走了,观里都是些读《老子》的道人,马匹轿子俱无,更不会抬人。文琦耐不住蒲若斐的急情,只得应下步行与她下山。
    真元真人闻讯晚来,想请她再留一留,茶水都让小道人烧上了。
    蒲若斐不应,道:“家母神主已至,便如人在世时入京。为人子女,不该再有所逗留而不去迎。”
    真人久居山上,往日采药见识到过山峰的颠险,挽留道:“山高路险,轿人也未到,世女倘有不测,岂不令尊母地下不安。”
    “莫说步行下山,就是步行回京也是使得的,”蒲若斐坚决谢道:“真人好意,若斐心领了,改日再来拜会。”
    两人说着,已到了观外。柳树葱郁,新芽新绿。真元真人就停在树下折柳,目送蒲若斐带着自己的婢女,两人一前一后,白衫青裙渐渐消失在了山丘下。
    绣花鞋粘上了新泥,裙袂也染上了尘灰,更兼有无数不知名小虫环在她周围。走得路多了,文琦脚底发酸,每一步都十分艰难,只看蒲若斐又急又稳,全然不顾后面还有个人,一心奔下山。
    她只得忍着痛,加快步伐,以便也能更快见到已故主母的灵位。
    所幸又走了不到一柱香时,在火辣的日光下,蒲德押着一队的挑夫上山了。
    见到蒲若斐步行也要下山,蒲德以为生事,飞奔而来:“主子,出了什么事?”
    “夫人的神主被陛下护送抵京了,”文琦解释:“主子去接,我们也不在这观里住了,快下山罢。”
    蒲德又惊又喜,这时立马卸了两个人挑杠的行李,请蒲若斐与文琦坐,脚夫对山势熟悉,让他们抬着就能快快下山。
    只是在杠上坐实在不雅,蒲若斐又归心似箭,哪里肯让他们慢吞吞的抬着,就独自先走,反倒让文琦坐上去。
    蒲若斐走后,这群挑夫不肯干了,他们不挑地坤,说能脏了自己的肩膀。蒲德怒,又无可奈何,就多付了酒钱,这才央他们快走。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侯府外的拴马石上系了两匹全鞍的大马,马笼头是全皮镶钉的,扑蝇子的马尾扫过臀部的深深烙印。
    这是两匹训练有素的军马,刚从城外戍卫营里骑出来。
    蒲若斐下山后并没有冒然去接神主,而是先回了府,她想探探老太君的口风,再提前与侯爷说道这事。
    侯爷同意与否并不影响她接回母亲的神主,但蒲若斐耻于去做让全府人都措手不及的去接受神主的事。
    她的母亲要堂堂正正的被抬进侯府正门,而不是被她一人形单影只的捧回祠堂。
    蒲若斐刚至府门,便瞧见侯爷并府里养的幕僚,纷纷出来送人。
    她站在墙拐角处,见他们笑别后,统领模样的两位客人跨马,扬长而去。
    蒲若斐紧走几步,赶在他们入府前道:“若斐见过父侯。”
    幕僚纷纷向她行礼,蒲四维心情不错,问她:“不是说去清虚观了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蒲若斐想问那两人的来意,便道:“尚未出城,听闻有客,就赶了回来。”
    “哈哈,幼女无知,”蒲四维笑道:“他们来岂是要见你的?长川伯刚走马上任宫里的统领,位高权重,是与本侯来商议事的。”
    “父侯不愧为两朝元老,宫里出事,不禀告陛下,竟来找父侯,想必事已有了眉目。”
    幕僚捧道:“何止眉目,侯爷三言两语敌得过旁人费多少话!”
    蒲四维得意,却不显露,只拿手不住捋着唇边的胡须:
    “大行皇帝走得匆忙,陛下年轻,有些事父侯不得不多忧心。”
    朱雀坊颇大,淮阴侯府单单门面便占了不小的地方,与之相邻的昌平公府,在这门上瞧他府前的石狮子都觉得小,自然不存在隔墙有耳的事。
    可即便这样,也是在敞敞亮亮的大街上,淮阴侯肆无忌惮的捧己踩帝,胆子可不谓不小。
    蒲若斐想到,陛下若想坐稳帝位,那要有二心的长川伯总管宫中定是行不通,御林军统领必需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做才可。
    陛下根基不深,收为己用的人不多,以至于想拉拢自己。世家沆瀣一气,定是不能用,不过朝上寒士寥寥,还有谁能相信呢。
    她的脑海里如击石火,似闪电光,擦出了一个名字。
    既如此,难道还会为了荣华富贵背叛吗?
    “若斐,若斐?”
    蒲若斐回过神:“父侯,您唤我。”
    淮阴侯在一众人面前也乐得父慈女孝,向世人给出一副父女其乐融融的样子。他亲去牵起蒲若斐的手,嗓音也放柔了:“外面风大,还站着做什么,随父侯进府吧。”
    “父侯,孩儿还有些事要禀知父侯。”
    “不急,有什么事回府再细细说。”
    淮阴侯浮沉官场几十载,哪里料不到她要说什么话,定非善事,才如此迫切。
    不料他这嫡女也不退步,坚持道:
    “这事缓不得,孩儿不得不说。”
    众幕僚皆是人精,看出些世女叛逆的端倪,此刻就纷纷倒向蒲四维那方:“父母之命大于天,世女,街上不好议事,回府再谈吧。”
    “有父命在,母亲就不管了吗?”
    蒲四维变了脸色,喝道:“你说什么混账话!你母亲在府里等你呢,这时候放什么厥词,回去罢。”
    “孩儿亲生母亲的神主在城外,父侯,您会让母亲进府吗?”
    “你什么时候将她接来了?”蒲四维面色阴沉,道:“本侯为官,求的就是家国安宁,你这是在兴风作浪!让侯府都不安生!”
    蒲若斐轻轻一笑,扫了圈纷纷避开避嫌的幕僚,嗓音轻且沉沉道:“父侯,人都是父母生的,哪有我在侯府享福,母亲一个孤单单的留在安城的道理。”
    “早知本侯就不该让你入京!”
    “不是侯爷让孩儿入京的,是舅舅怜悯孩儿无依无靠,特意派表姐来帮孩儿的。”
    蒲四维没想到性子柔和的蒲若斐竟有一日会顶撞自己,愈发怒了,但他毕竟是武将出身,行事利落果断,自不会再反讽相讥一番。
    利剑插在人心上,砍在七寸上,才是出敌致胜的好招。
    就撂下狠话:“他接你又如何,本侯没主动提,这些日子也不见他明府来商量事。”
    蒲若斐冷静自持,并不有怯意:“亲事和尽孝是两码事,还望父侯成全。”
    “本侯不答应。”
    “父侯,”蒲若斐道:“您对母亲没有一丝思念之情吗?”
    “眼见她的神主到了城外,十几载后魂归故里,还要生生逼她回去?”
    蒲明氏的牌位一旦贡入了祠堂,淮阴侯现任夫人百年后就自降为妾,别说蒲陈肯定不应,蒲四维也认为多此一举。
    “竖子无知,”蒲四维冷漠的骂道:“你去迎了你母亲的神主做给谁看!”
    有些人逢场作戏多了,就陷入了戏里,一招一式,全按着戏路走。
    戏演多了,也就当真情为假意,也就以为相逢擦肩错过的人,也全都是鼻尖涂着□□丑角。
    蒲若斐失望了,她这才真切的感知到蒲四维的冷酷无情,就也不与他再打机锋,直道:“陛下有旨,准了孩儿的孝心,令母亲入京供奉。父侯,这是陛下的旨意,您纵是千般不愿,也不能抗旨。”
    “明日备好三牲,后日孩儿就迎母亲回家。”
    淮阴侯是被蒲若斐气走的,幕僚们也像一条粗长的尾巴,紧紧随着人入府。
    适时蒲德也骑着马带文琦回来了,蒲若斐就吩咐他去采办三牲等物,务必使后日该有的步骤一步不少。
    主仆几人正欲入府细谈,只见昌平公府前头那两只石狮子边拐出了两顶四人小轿。
    一顶是枣红素轿,走在前面,另一顶也是枣红轿,辅以垂缨,小巧华贵。两抬轿子俱以银做顶,薄纱做帷。最前面是一副“肃静”、“回避”的□□牌,还有四根门枪并些仪仗,虽然没举表明身份的金字牌,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坐着从朱雀坊出来的贵人。
    轿子慢吞吞走着,终于在三人不远处停了。
    “若斐,久别无恙?”
    蒲若斐回身去看,第一顶轿子已经放了下来,轿夫掀起了帘子,明清摇着折扇坐在里面。
    她邀道:“何不进轿一叙?”
    “清姐姐去哪里?”
    “我还能去哪,左不过是酒肆青楼——明清急忙刹住了车,她挥扇掩面道:“今日去醉仙楼用饭,若斐既无约,不如一起去。”
    蒲若斐想那日的事无论明府人原谅与否,都应与他们说清,总拖着更像是自己在敷衍,在不经心。
    只是,另一顶轿子里坐的是谁?
    明清没有娶妻,妾更不可能坐着达官贵人才能享用的枣红轿招摇。
    “后面是我的贵客,待会在席上你就知道她是谁了。”
    明清笑吟吟的,一点都不像对着一个刚负了胞妹心的人该有的表情,好似全然不在乎这件事。
    蒲若斐想起她的风流史,一觉自愧不如,二便道她定然是佯装出的云淡风轻,以自己对明清的了解,她并不是任由湘妹被欺负的人。
    也许,后着还没试出来,正等着她呢。
    不过,无论前面是刀是箭,蒲若斐都愿意去受着,假如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能给明府人一丝丝慰藉的话。
    “那若斐多扰了。”
    明清也还一愣,似是没料到蒲若斐应得如此爽快,她还备了一腹的话想要劝呢。
    “叫轿麻烦,我骑马缓行,”蒲若斐倒反过来催她快走。
    于是她们一路无言,走到了醉仙楼的大招牌下。
    刚一落轿,明清率先钻了出来,亲昵的要与蒲若斐先进预订的雅阁。
    “还有贵客未下轿。”
    明清不自觉瞥了一眼后面的那顶轿子,道:“我这客人怕羞,你我先坐好,她就来。”
    “这也太失礼了。”
    “怎么这般迂腐,让贵客心里不痛快你我可担不起,”明清也学市井里人,推搡着蒲若斐的肩膀,将她逼进去了。
    雅阁在二楼,栏外是小天井,井里有戏台,醉仙楼只请名角来唱戏。
    烫好的桂花酿端上来了,小二刚给她们筛了两回酒,就被明清赶了出去。
    雅阁屏风里这时也坐上了一个人,薄薄屏风黄纸映出她窈窕优雅的身姿,明清看了几眼,却是没赶她走。
    拨开清脆几声弦响,这人怀抱琵琶,弄曲呜呜咽咽,似在泣涕,似在倾诉。
    蒲若斐道:“隔墙有耳,你我议事,将琵琶女也请出去吧。”
    明清装模作样干咳几声,道:“听这琵琶曲风高雅,像是智趣不俗之人,再说我们只聊家事,不谈政事,我看就不必了。”
    这时琵琶声一转,像深涧里沉默绵绵的溪水,终年不见天日,流在冰冷的卵石、漂泊的水草、吐着信子的毒蛇身旁,让人哀而后寒。
    蒲若斐打了个寒颤,向明清道:“湘妹她——”
    “哎,你可先别说,”明清道:“你的事,我一清二楚,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心里可有湘妹妹?”
    琵琶声三转,深涧叮咚的溪水也跟着拐了三个弯,泠泠幽静,像是以悲曲挑破深涧清冷。而后奔流向一处悬壁,所有晶莹的水花都一起翻滚着,掉了下去。
    明清问:“嗯?告诉我。”
    难道往事还能既往不咎吗?蒲若斐叹息,道:“我——”
    琵琶声停。
    ※※※※※※※※※※※※※※※※※※※※
    抱歉来晚了,更了五千多字
    为啥有挑夫嫌弃文琦的剧情,在此是映射苏容婳以地坤之名登帝位的不易
    侯爷不喜欢蒲明氏的原因请看番外相关章节本菌在评论里对此的解释
    苏不是为了感情而生的,所以她还是帮了蒲若斐
    此章渡我番外真的结束了,该开始蒲战败回京后面对苏的三个妃子的故事了??
    最后谢谢小可爱们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杆老烟枪、路过一个瓜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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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aor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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