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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到水穷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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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霞散成绮, 夏热尚未尽。
    人像是在火上炙烤, 汗滴如撒在肉上的辣子面般淋淋沥沥的, 后头人瞧得见前头人背上的颜色深了一块。
    班头带人去远近大小的几个村都走了一趟,自然是无功而返, 午时在保长家喝了顿米酒,这时嗓子眼都快冒出了烟。
    “快些,都快些,”班头招呼走在后面稀稀拉拉的差役, 喊了一句话嗓子先哑:“误了老爷们睡觉, 咱们谁也吃罪不起。”
    人中笑:“班头,有了这一遭,夜里大老爷们还敢睡觉吗?”
    “我呸, 小心这话传到县老爷耳朵里,把你们的皮,一个一个的给脱了!”班头拍拍腰间清早刚配的新刀,恫吓他们:“咱们这回可干了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人家的赏银都下来了,咱没办成事,还不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回话。”
    一伙差役说说笑笑的, 由林间小路走上了官修的大路。
    “头, 你瞧, 怎么这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啊。”
    班头用手在汗淋淋的额上支起了一个小棚, 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见了鬼了, 大白日的, 还真一个人都没有。”
    “先入城,城里再没人才怪呢。”
    头上的草帽被摘下来,摇来摇去扇起一股热风,他们在热风里快步向城里赶。遇到这等怪事,人人噤声,都不敢再抱怨。
    远处黄沙弥漫,马蹄声如奔雷,震得山摇地晃,林子里惊起一群飞鸟。
    官差都去看班头的脸,有人叫道:“还没到宵禁呢,城门怎么关了?”
    城墙上红白的旌旗林立,只是苦于无风,都蔫蔫的垂在杆上,哪有蒲家军的威风。
    城四门护城河上的铁桥都被收了起来,藏在城墙上的伏兵人头攒动,不多时,就归于平寂,只有刀剑上抖动的寒光一闪而过。
    “头,”有人声音颤抖,他转身看到一队骑兵,在尘埃里奔马,朝他们拉开了长弓:“是不是齐军打到了这里?”
    “嗖——”
    一枝箭射上了城楼,被蒲家军从土城上拔出来,上面绑着的一层帛布,它流水行云般被呈给了蒲若斐。
    蒲若斐立于城头,展开帛读完,是不出先前所预料的劝降书,她将其扔下了城楼。
    吴县令的脸绷着,嘴角的肉一抽一抽的,蒲若斐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惊疑不已,他亦步亦趋的跟着人:“世女,上面写了什么啊?”
    蒲若斐猛地举起右手,蒲家军“呼”的站起,手臂发力,手指放弦,百十根羽箭离弓,射向了来送信的那一队骑兵。
    齐军原在城下停马,似是在等城中人的回信,见箭雨迎头而下,他们也早有准备的举起乌黑油亮的盾牌。
    去势迅猛的箭纷纷都在盾上折了,齐军里除了几名来不及躲挡的,被射下马,其他人都毫发无损。
    他们边挡边撤,马蹄跃过临淄官差血都流干了的尸首,遁入枝繁叶茂的林子。
    临淄城中士兵不多,武器也不多,地上的三两名齐兵如同趟水的泥鳅般挣扎。蒲若斐在蒲家军放完第二波箭后,亲自持弓,给他们补了两箭,见人再无动静了,才放下弓。
    “将门虎女,世女好箭法,”吴县令恰到时候的送上阿谀奉承,他夸道:“下官早就听说侯爷可百步穿杨,真没想到,世女完完本本的学到了好本事。”
    蒲若斐笑,把弓还给了蒲德。
    “如此看来,齐军也不过如此。”
    “这可不对,”蒲德正色纠正他:“这些人来送信,又不是来攻城,在我们面前根本没想过还手,大人又怎么能对齐军轻易下结论呢。”
    吴县令窘迫,后恐惧终究是压过了一切,他问蒲德:“蒲大人,照您看,我们临淄没兵没粮,能挨到朝廷救兵来的那一日吗?”
    蒲若斐闻言,挑眉看向他道:“吴大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朝廷的救兵与大人你的守城有何关系呢?”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守城兵少,城里的流民还不受教化,不知道朝廷的天恩浩荡,”吴县令道:“想要他们卖命,总得给点小恩小惠,否则他们能在临淄里做逃命的勾当,也能在其他州府里的流徙。”
    蒲若斐又笑了,清清朗朗的,像一张刚磨的明镜,倒映出吴县令的所思所想。
    心思被看透,吴县令也不觉羞愧,宽袖垂在膝间,坦坦荡荡。
    “城中人吃不饱肚子,别说守城,不起哄添乱就是幸事。”蒲德道:“善堂发的粥,清的可以看见自己的脸,即便是这样,领粥喝的难民还是越来越多。”
    吴县令补充道:“城里的情况,没人比蒲大人知道的还详细了,侯爷带兵借走了城里的存粮,原想着辎重营来还,可如今被齐军一搅,看来是是等不到的,万一城被围个十天半月,百姓们吃什么?”
    “军中人借的粮食,这个空缺自然是要由军中给补上。”
    蒲若斐拇指在食指骨节上打转,她踱步到内城墙沿,低头俯望,墙边两个亲卫铡着一人长的草,拌细了抱给摇着尾巴的高头大马。
    有头红马也挑,用鼻子拱了拱草垛,死活不肯下嘴,亲兵捡了一束草塞到它嘴里,也被它甩脑袋躲开。
    在城的士兵都是骑兵,每人至少都配上一匹马,这些马的嚼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她吩咐道:“给愿意守城的人做荤菜,只要熬的过一天齐军的进攻,就吃一天的荤。”
    吴县令下了一大跳,追着蒲若斐问:“世女,这您可记错了,城里面米都没了,哪里还有肉吃。”
    这几日不比他们刚入城的时候,给世女用的细粮,都是从自家粮仓里挖出来的。城中大户手里是有,他们攥在手心里不放,难道还能让人去抢吗。
    蒲若斐弹手一指,指着自己的爱马道:“吃马肉,我们在城里也出不去,留着马匹有什么用?从今日开始,杀马犒军。”
    这次蒲德也犹豫了,她低声道:“世女,万一有突围的机会呢?”
    没马,哪里逃的出齐军布下的重重大网。
    蒲若斐却不等她说完,怕蒲德拦着似的,抢先去下城楼,她高声道:“先从我的马杀,现在就杀。”
    世女这是非杀马不可了,也不知她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蒲德赶紧跟上去。
    杀猪的大木盆被搬出来,马被束住四蹄,放倒在盆里,盆接下的马血在锅上一蒸,也是可以充饥的军粮。盆旁围了一圈人,有士兵也有难民,他们面黄肌瘦,看着活马都咽起口水。蒲若斐在竹椅上坐看,示意拿着钢刀的亲卫可以动手。
    这亲卫是专门给世女牵马的,喂了这匹世间难得的大宛马多日,心中也起了感情,眼眶里聚齐了一包泪。
    他迟迟下不了手,蹲在盆旁目不转睛的看马匹喘气。
    吴县令也劝:“世女,这大宛出的马千金不换,杀了着实可惜,还是先从别的马开始吧。”
    蒲若斐站起,对着众人:“如果不能破釜沉舟,焉能让士兵背水一战?越过了临淄这道坎,齐军完全可以夹击侯爷,到时乾军腹背受敌,后果将不堪设想。”
    “杀马,我的马非豆麦不吃,留着也是跟活人抢口粮,”蒲若斐道:“怨只怨我在侯府里骄奢惯了,把马也惯出这么个脾性,若不然——它何苦去的这么早。”
    蒲德听不下去,这马是她跟世女一起去波斯胡商那里看的,据胡人说,这马是一匹小马驹时就开始跟着骆驼队往大乾走,抵达乾京时才长大,因此价抬得格外高。买回后每月都由文琦放钱,专门给马买细料喂养……她对亲卫道:“愣着什么,杀!”
    雪白的刀子挑开马皮上的长毛,用力前推,再出来时,刀沾着鲜红血沫子,马上的皮毛愈加艳烈。
    马凄惨的嘶鸣着,亲卫狠下心,刀划出一条直线,开膛破肚,伸手把心肝胃都捞了出来。
    胃里还有十几粒残存的豌豆,亲卫摸出来都弃在地上,有难民眼尖,偷偷摸过去,一粒不差的都捡起来,塞在嘴里。他弯腰拣时,褴褛的褂子领子只是一根细细的布条,荡在脖子上,从领口可以尽情看他的皮包着骨头,肋骨数的出来,很分明。
    蒲德不忍再看。
    她自幼跟着世女,受过的磨难无非是练武时的力竭与肌肉的酸痛,但没有一天是吃不饱穿不暖。危及生命的贫穷不仅离世女很遥远,对她也不例外。
    这些天的见闻,是她从未体验过的。
    而那匹日行千里的神驹,正值青春壮年,却当晚就被煮了做城上兵的肉羹佳肴,骨头里的骨髓都被吸干净了,上面全是牙印。
    杀马劳军后,报名守城的天乾是越来越多,可蒲若斐到最后也没吃下一口马肉去。
    大乾的北疆。
    乾军已经去人表明自己和谈的意愿,并承诺大乾使节将在五天之内抵达漠北军帐。
    可漠北内部却起了争执,简单的来说,这是一场清官难断的家务事。
    阿木其反对大汗用乌云其木格来处理汗国大事,这名剽悍的汗弟用弯刀劈开了桌子:“不南下夺粮,我漠北十万众怎么熬的过下一个寒冬,大汗,您真没想过要去中原称王?”
    “汗弟,乌云其木格消失了好多天,一定是大乾使节将她带走了,”阿塔其道:“如果不是为了寻回我的孩子,我们现在可能还在巴彦练兵,哪能这么快与大乾作战。”
    阿木其眼欲喷火,大步在帐间走来走去,借此平息怒火:“她为草原献身有什么不好?大汗,我们不比大乾,战事是拖不得的。”
    “够了!”好脾气的阿塔其大怒,他一挥胳膊把面前小几上的金银器皿全都推到地上。
    他这个弟弟,总是这样,把侍妾看得比谁都重,相反的是,他的儿子女儿,总是不得他宠,常受他鞭挞。
    “我不许,草原的明珠,我的女儿流落在外。”阿塔其用手指着他:“你,给我回到前军营帐,我不想最近再看到你,大乾使节来的时候,你也不要让我看到这营帐里有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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