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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若斐对明湘新奇得很, 也喜得很,这时就从善如流的改口:“湘妹妹, 你在生我的气?”
“你在怪我不记得从前咱们相处的情意,不记得你和清姐姐了?”
明湘道:“若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至今也还记得我们回京时, 你追着我们马车跑的往事,没想到一别多年,你,变了很多。”
“母亲去后, 我跟着族长爷爷生活,这么些年了, 怎么可能还同小时候一样呢?”蒲若斐笑道:“可是我是真的还记着你们,从今天见到你的第一眼起, 我就想起了许多曾经的事,就连张琛,我也没有忘记他。”
“你与二姐还有他,同寝同食, 小时最好。”
四人曾一起在蒲氏祖宅念私塾,私塾只是借了蒲氏宅子的地方,朱先生是三家一同延请的名师大儒, 一年五百金,只教这四个孩子。
蒲若斐背书快, 神思敏捷, 常得朱先生的夸赞。明清和张琛就不一样了, 背的文章和对出的对子,慢还不说,总不尽人意。
这时,蒲若斐就会想办法帮助两人逃过先生的戒尺。不是扔纸团到他们桌上就是写大字,趁先生不注意放在桌前给背书的两人提醒。
明清与张琛的背书声就一下子从磕巴到了流畅,他们在后面大声背着,蒲若斐就与明湘用手捂着嘴偷笑。
不过,这些鲜少有逃过先生火眼金睛的时候,帮助其他人作弊的下场与作弊人无二样,三人都结实的挨一顿板子。
“是呀,可惜你们都回了京城,只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蒲若斐问:“你们入京后还有联系吗?”
“张琛与清姐姐一起做了太学生,我们两府,常有往来。”
蒲若斐一副了然的神情,她又道:“你们走后,朱先生教了我一人三年,后来他也走了。”
明湘为她可惜,安慰道:“父亲常说,朱先生有不世之才,是本朝第一大儒,他向来喜爱你,辞馆定然也有他的苦衷。”
朱先生无妻无子,原是想一心教出蒲若斐,等她成名后,也好让天下人知晓自己的名号。可是,随着蒲若斐的长大,朱先生看出了她身上不争无求的特性,若想要自己这徒儿改变心意,不易于填山移海。
朱先生通悟彻达,并不强求,可自己也不想拼着余生的力,教出一个才高八斗的闲人来。于是只能辞馆,临走前他向族长提议,让蒲若斐入京考太学生。
入太学,几年后通过考试甄选就能做官,这考题可比科举简单多了。对于世家子来说,在太学里不仅可以受名师教导,肆业后更是一条好出路。
按蒲若斐的能力和悟性,她是不会在人才济济的太学里吃亏的。
朱大儒的话,自带三分重量,族长不敢不听,听了也深以为然。他送走朱先生后,就写了一封信寄到了蒲侯府,将先生的劝语完本的抄在信纸上,最后问蒲四维的意见,问他为子女长久计,能否派人接回蒲若斐,让其到太学进学。
过了一月有余,蒲四维才使人送了回信给他。信里大意是蒲若斐还小,怕她跟不上太学的授课,再者她还未分化,万一在太学分化成地坤,引起嘈乱,则对蒲若斐亲事也不好。
族长也无法,将信收好后,赏了信使,后又询问他京中蒲侯府事宜,那人想了半日,才道:“侯爷正忙着上下打点关系,为二公子蒲若斌入太学的事忙着呢”。
“太学是考进去的,怎么还要侯爷找关系呢?”族长不解。
信使笑道:“就是没考进去,才要求人的,侯爷爱子心切,为这事忙了好多天了呢。”
族长惊愕,让他走了。
信使与族长的对话并没有让蒲若斐听到,但她从婢子小厮遮掩的态度上,也猜出了事情的一二。
朱先生愿意写信荐自己入太学,族长也着实为这个高兴了好几日,常在她耳边提。京里的人一来,不仅他不提了,连笑都不见了。
此时的蒲若斐听了明湘口中的太学,心里倒起不出一丁点波澜,她也不想多与明湘提先生的事,就道:“你我久别重逢,就不提往事了,这外面风大,咱们入屋聊。”
此言一出,明湘犹豫了,她不跟着蒲若斐拔起的脚步走:“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们重逢不过几个时辰,明湘一时真不敢放心大胆的同顽劣调皮的蒲若斐走。
再者世家多重礼数,明湘在郡公府接受过良好的教导,深知天乾地坤有别,如果蒲若斐轻浮的邀她入内室,那她必须坚决的拒绝。
蒲若斐愣了一下,笑道:“咱们到前院的花厅里,喝文琦做的擂茶,好吗?”
如果是在庭院里,再加上两人还是表姐妹的亲缘关系,不是从不相识的陌生人,那倒无妨了。
明湘意识到自己多想了,就莞尔笑道:“好,那就叨唠若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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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贡给太女治伤的散面药以麝香、冰片等名贵药材揉成,疗效显著。院首曾夸口,只要人还有命在,就算是被捅出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也有办法止血救人。
在寺院里修行练武时,隋轻衣的大小伤口就无数,有时是一咬牙就过去了,只有严重时才会让师兄弟给他撒药治伤。
那些药是自己与同门师兄上山采摘晒干的,有时扑上一瓶,都没有效果,血还是直流。
刺探齐王府时所受的伤,用了苏容婳给的伤药后,不到三日就开始结痂了,少受了许多皮肉之苦,这让隋轻衣很是感激她。
不过,当他每次在自己的衙舍里脱下上衫换药时,对着官家分派的光滑铜镜,看着布满凹凸伤痕的身体,他都有些自惭形愧。
隋轻衣会想起苏容婳抚摸他后背时冰凉柔软的手指,会想起苏容婳细嫩白皙的颈子和吹弹可破的肌肤。
面对她美好的一切,隋轻衣第一次生出了卑微的感触,他之前很希望自己强大,这样就可以无视世家的阻拦,顺利的与苏容婳在一起。但现在,他又多了个不切实际的幻想,那就是在强大之际,自己的伤口能够消失,拥有一副如乾元殿前玉石台阶一般平整完好的身子。
即便,皇太女并不讨厌他身上的疤痕,还称这些痕迹为他的荣光。
隋轻衣依旧在烦恼,并没有也以此为傲。
临近年关,宗室命妇常入宫请安伺候,御林军守卫责任重,隋轻衣也一直不得闲。屡屡忙到深夜,被呼啸的冷风吹着,累出的一身汗都变冷了。
衣服被粘在身上,黏糊糊的,伤口处尤其痒。还好太女送的伤药有奇效,否则他还真不知那伤能溃烂到何种地步。
隋轻衣可是见识过沙场上的残酷的,得不到包扎的刀伤留着黄白的脓浆,他们只能狠心用匕首去刮烂肉,但随着天气的变热和盔甲闷闭,蛆虫很快就又在粉红带血的新肉上安了家。
生了蛆的肉·体会怎样,会发散着令人作呕的臭气,逐渐有疙瘩状的“肉瘤”可怖的长在周侧。人们对这些身体避之不及,这些身体的主人,也渐渐没了生气,最后做了边疆无数英魂里的一个。
隋轻衣发觉到自己对太女的心意后,就有心的剃去了下巴上的短胡茬,遣人去香烛铺称几两香料薰衣服,甚至还找到古法含上了鸡舌香,以驱口中味。
开始讲究的他自然不会许自己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上再添伤痕,既然不想像从前一样腐臭,那就重新做自己。
为了不使苏容婳嗅到汗臭,同行的侍卫结束例行巡视后,除去盔甲就倒头大睡,只有他一人,还去厨房要热水,冲洗完自己的一身汗,重新上药后才上床。
可是他的满心期冀,对未来的一切想象,在一个寒冷的黄昏,就轻易的给破裂了。
经陛下准许,世家的青年才俊,纷纷在月上之前登乾宫里的太白楼,分坐酒席两侧,预备月上后赏月。
赏月会自然由太女主持,一来为培养东宫的势力,二来陛下也有让她挑选太女夫的意思。
可隋轻衣知道,太女只会与他们虚与委蛇,不会多情的。
申时三刻,苏容婳着凤凰宫袍,在宫人簇拥下登台。朱红流光,凤凰相戏,尖锐的凤喙在她的腰腹,展出的翅膀却伸到她的袖口,华贵无双。
隋轻衣披甲,立于门外夜风里执守,抬眼便能看到端坐正位的苏容婳,看着她桃腮带笑,看着她眸光流转,看着她不经意的略过自己的脸。
距离她最近的坐席,坐着的却是清一色的世家子,与她把盏言欢。
酒到浓处,有人拔剑起舞,剑花缭乱;有人对月吟诗,风雅无双。
隋轻衣握紧了手中的枪·棍,在月下的一派轻烟下,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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