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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宝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丫鬟们推搡着登上马车，迷迷糊糊地往书院驶去。</P>
她悄悄掀开马车窗帘。</P>
也不知卖货郎在哪里，她要怎么离开这里呀。</P>
“小姐！”桐儿按住窗帘，“你是大家闺秀，坐车不可以挑帘子乱看的！”</P>
萧宝镜慢吞吞放下窗帘。</P>
转了转眼珠，她突然道：“停车，我要下车上厕所！”</P>
她得离开这群莫名其妙的丫鬟。</P>
她要去找卖货郎。</P>
桐儿板着脸捧出一个恭桶：“小姐在这里解决吧。”</P>
萧宝镜：“……”</P>
这些古人怎么随时随地都能捧出一个恭桶！</P>
在忘园的时候也是。</P>
她想尿遁根本不可能！</P>
她道：“我又不想上厕所了。”</P>
趁着桐儿把恭桶放回去的功夫，萧宝镜掀开车帘就打算逃。</P>
结果刚探出半截身子，就瞧见外面坐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卫，扭头看她时各自顶着一块木头脑袋，黑黢黢的颜色瞧着就吓人。</P>
萧宝镜：“……我，我透透气。”</P>
她讪讪坐回了马车。</P>
桐儿认真劝道：“小姐，您可千万别再整幺蛾子了。您忘了从前您和几位表小姐一起学习琴棋书画和女红刺绣，学着学着就不耐烦了，一个人偷偷溜去园子里玩耍，结果差点被老爷打断腿的事？要是您再不好好读书，将来马家瞧不上您，退了婚事，您可就完蛋了！”</P>
萧宝镜随口道：“瞧不上就瞧不上呗，我又不喜欢他，退了婚事更好。人就这么短短一辈子，要是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成亲又有什么意思呢？”</P>
话音落地，她看见桐儿的木头脑袋上多出了一个词：</P>
震惊！</P>
萧宝镜：“……”</P>
所以，这些没有具体五官的人，他们的面部表情是要通过文字来表达的？</P>
马车停了下来。</P>
萧宝镜莫名其妙地掀开门帘：“怎么了？”</P>
两名护卫回头，黑脸上同样写着两个字：</P>
震惊！</P>
满大街路过的百姓也都驻足而立，不约而同地盯着马车。</P>
他们全部顶着木头脑袋，脑袋上写满了诸如震惊、不可思议、愤怒、没教养、不懂规矩、她是疯子等等词汇。</P>
萧宝镜：“……”</P>
不是，她想嫁给喜欢的人，有什么问题吗？</P>
这些陌生人反应这么大干什么？</P>
桐儿率先回过神，一把掩上门帘，捂着脸开始哭泣：“小姐疯了！”</P>
“诶，你别哭呀！”萧宝镜不太理解，“我嫁给喜欢的人，怎么就疯了呢？”</P>
桐儿抬起头，木板脸上刻着“悲伤流泪”四个大字：“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岂能自己做主？正因为小姐叛逆，所以才会相貌丑陋，这些年夫人为了您不听话的事，几乎流干了眼泪。我的好小姐，您就乖乖听话吧，大家都是如此，你也要和大家一样才对呀！”</P>
萧宝镜揉了揉手绢。</P>
她不想让这个小丫鬟难过，便咽下了心中的不服气。</P>
来到书院，夫子正在授课。</P>
萧宝镜好奇张望，发现这里的夫子和学生全是木板脸。</P>
夫子瞅着她，脸上刻着“惊吓”两个字，喊道：“好丑陋的学生也！”</P>
萧宝镜：“……”</P>
你才丑。</P>
你全家都丑！</P>
桐儿把带来的贵重礼物交给夫子，夫子脸上的字才变成“高兴”，喊道：“好知书达理的学生也！”</P>
萧宝镜不屑。</P>
在她那个世界，老师是不能收学生的礼物的。</P>
否则就是贿赂！</P>
夫子刚安排萧宝镜在前排坐下，又有新学生来了。</P>
夫子觑着花名册，问他道：“梁山伯？就你叫梁山伯是吧？”</P>
萧宝镜却是眼睛一亮：“卖货郎？”</P>
卖货郎和她一样穿着书院的学生服，揣着手站在那里，正笑吟吟看落在他肩头的蝴蝶。</P>
夫子见他空手而来，顿时摇了摇头，随手指了指最后一排的角落：“你坐那里。”</P>
萧宝镜拿书挡着脸悄悄回头。</P>
她不确定卖货郎也进入了精怪的领地，还是他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人物。</P>
她压着声音喊：“卖货郎！卖货郎！”</P>
刚喊两声，就被夫子拿戒尺狠狠敲了敲脑袋。</P>
萧宝镜抱着脑袋委委屈屈地坐好，又有新学生来了。</P>
萧宝镜觑他一眼。</P>
少年温润如玉，腕上缠着佛珠，随行书童正恭敬地呈给夫子他们带来的礼物。</P>
夫子眉开眼笑，指了指萧宝镜旁边的位置：“文才啊，你就坐英台旁边吧。”</P>
文才，马文才……</P>
萧宝镜不服气地打量少年浑身上下：“你就是马文才？就你要娶我？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嫁给你的！”</P>
少年略一颔首，温和地报出自己的本名：“在下陆予安。并非是我要娶你，而是这里是蝶庄梦境，你我皆是误入梦境，被精怪操控逼迫之人。”</P>
萧宝镜的瞳孔微微放大。</P>
她还以为马文才是强取豪夺的本地精怪呢！</P>
她闹了个大乌龙！</P>
她小声：“我叫萧宝镜。陆公子，你知道咱们怎么出去吗？”</P>
“我还在查。”陆予安声音温柔，却蕴藏着从容坚定的力量，“虽然这个梦境不能使用术法，但这里并没有杀戮型精怪，相对来说危险性不是很高，所以这些年一直没引起官府的注意。我猜测，只需按照精怪们的意愿，走完他们设计的剧情，就能安然无恙地离开了。”</P>
萧宝镜好奇：“莫非陆公子是官府的降妖师？”</P>
陆予安笑了笑：“倒也可以这么说。”</P>
萧宝镜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那咱们肯定能平安出去！”</P>
“只是……”陆予安迟疑地看着她，“你是戏偶成精？”</P>
萧宝镜睁圆了杏眼：“这你都能看出来？”</P>
“你这身皮囊……”陆予安欲言又止，“巨鹿郡发生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萧小姐，恐怕你即将面对的最大危险不是来自蝶庄梦境，而是——”</P>
一句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嘈杂声。</P>
众人望去。</P>
一位少女正被丫鬟小厮们簇拥着过来。</P>
她生得妖颜如玉红绮似花，轮廓骨相又带出些少年英姿，穿宝蓝色绣金裙面，浑身透着天潢贵胄的矜贵雍容，似乎不屑于在这座蝶庄梦境里演戏，眉梢眼角都是目空一切的清冷孤傲。</P>
萧宝镜呆住。</P>
这位少女……</P>
正是她最开始接触这个游戏时，看到的第一个人物——</P>
《凤鸣天下》的唯一大女主，南唐四公主，萧南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