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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栖寒:“别问些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现在要给自己找师母,是想让人给我陪葬么?”
沈浊笑道:“哪有天天这么咒自己的,你不想说,不说就是了。”
昨日鹤栖寒回去后,他从须弥戒里拿了一套茶具出来,今日拿出来给鹤栖寒沏茶:“还是毛峰?”
鹤栖寒摇头,接过他手中的玉杯:“来点酒。”
男人的手微微一顿,冰凉的茶具贴在指腹上,仿佛有了热度。
“你会醉。”
“你又知道了。”鹤栖寒不满,“我要自夸,要有些气氛。”
沈浊抬眸看他,视线上上下下扫过他,又很快收回了,无奈道:“好,给你‘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够气氛了么?红泥没有,只有红玉,你将就着。”
他说着,真拿了个红玉炉出来,烧得山洞里暖烘烘。
酒液细细流下,积在酒杯之中。
“不错,”鹤栖寒抿下一口色绿香浓的新酒,“从一开始说吧。鹤栖寒最开始是青云山的仙修。”
三日入道,百年成婴。鹤栖寒从来没参加过同辈的比试,因为不能欺负人。
可那时候系统让他提升名望,所以他只能去救助凡人,和谢青崖一道在水患下救了数万凡人,又从魔修手下救下了几个小国……后来,鹤栖寒再去那些地方,会发现凡人给他立了像,逢年过节地祭拜。
“有人求我保佑他们的姻缘,”鹤栖寒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我自己都没有道侣。但我祝他们能找到知心人。”
鹤栖寒伸手过来,沈浊为他添满酒:“师尊心善。”
鹤栖寒摇头:“分内之事。后来他们叫我青云七子,再后来我入魔了,这些就记录就被谢青崖抹消了。雕像也渐渐没了。”
“他怎么敢……”
“他在帮我,我入魔了,要么与仙门不死不休,要么仙门从来没出过我这么个叛徒。这不重要,乖徒,添酒。”
“我就说你会醉。”沈浊低声笑,“从来没见过你叫得这么亲。”
鹤栖寒抬眸看他:“我没醉,就想这么叫。你想多听几次?”
他眼里有点雾蒙蒙的水汽,与失去意识时太相像。沈浊心中一慌,下意识去压剑,却发觉剑还没动,是他心动了。
“好好,你没醉。快往下说。”
鹤栖寒神色寡淡,眼角却微微泛红:“魔修鹤栖寒是魔尊的护法,战无不胜的战神。魔尊说,无论我何时回去,都会为我备好一碗烈酒,和我痛饮。他喝醉了就告诉我,日后要百里红妆娶我。”
他顿了一下,想看沈浊的表情,又觉得没有必要,反正徒弟对他又没有那种心思:“皇族有个传承的杀阵,据说杀过百位化神修士。我最后一个人把它破了。被魔修们从那时夸到现在。不过那时进去之后听见皇族那些人叫迟阑驸马,我才知道他早就隐藏身份去皇族迎娶了红衾,给大阵做了手脚……很没意思,正好那时又有旁的事要做,所以我去了妖族。”
眼前的世界有点模糊,一只滚烫的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鹤栖寒指尖穿入沈浊的指缝,轻轻夹了夹他,听见沈浊轻哼了一声,也夹了夹他,鹤栖寒安心了,轻轻阖上眼睛。酒意上头,他感觉自己在云里:“我是妖族的祭司,万众拜服。”
他声音越来越小,眼睛渐渐闭上,隐去了妖族的那段经历,最终睁开眼睛:“再后来去了幽都。大魂使手里一度握着过这世上半数的亡魂……无论生死,纵横四界,世上应该没有第二个我这样的人了。”
“你倒是真的炫耀起来了。”沈浊见他指尖无力承载杯子的重量,便将那玉杯从他指中夹下,握紧了他的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师尊,你图什么呢?”
鹤栖寒迟钝了一会儿,眼中带着笑:“一开始有人逼我的,让我去做个好人。后来我觉得这个世界还不错,又处处是我的气息,虽然你们不知道,但是我已经把这个世界一点点变成我想要的样子了。”
“那是……什么样子呢?”沈浊握紧他的手,不断确认他还在自己怀里。
“如果我是这个世界的某一个人,只要不是出现在战场上,我就不会轻易丢掉性命……是这样会善待生命的世界。”鹤栖寒将手从沈浊掌心抽出,在手臂上轻轻蹭过的那一刹,感受着沈浊的温暖,“不过这不重要,我今天来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要猜一猜,我再告诉你。”
沈浊轻轻地笑:“因为你要带我去除瘴毒,你昨天说过的。”
鹤栖寒无声地笑了,眼中微微闪着光,无比专注地看着沈浊。
既遥远又亲近。沈浊忽然觉得,自己可以多忍一会儿,就算把师尊的病治好,也不要告诉他那些师尊不能接受的真相。
鹤栖寒却笑着告诉他:“猜错了。”
沈浊愣了一瞬,而后笑道:“那你告诉我答案吧。”
“不觉得我反复无常么,昨日刚说好的。”鹤栖寒问。
“你真的醉了,什么话都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分明很明显。
鹤栖寒托着腮,面无表情,眼角泛红地叫:“乖——徒——”
沈浊的呼吸快了些,强行灌下几口酒,把人一把拥进怀里:“不许叫了,再叫我就咬你。除此之外,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反悔就反悔,我永远不会因为你的决定而怪你。我这样说你能明白么……”
真想直接把心掏给他看。
鹤栖寒的语气很愉悦:“我明白了。我告诉你我来做什么。我是青云七子,魔修战神,妖族祭司,幽都大魂使,我还是你的师尊,我想同时用这些身份请问你……能撇下你的宏图大业,陪我去妖族一趟,清除瘴毒对你的反噬么?”
这是他第一次把所有的身份交底给一个人,更不用说同时用这些身份请求谁。
可对方是沈浊,他乐意,便任性地做了。
沈浊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问我要不要去妖族?”
他忽然想起了刚刚重逢的时候。
有人送了他珍贵的丹药,鹤栖寒拖着病躯,在房间里炼制了一整晚,却是用那些药给压制不住魔气的弱小的他,炼制几瓶伤药。
太小题大做了。太……小题大做了。
沈浊紧紧抱住他,呼吸又深又重:“我何德何能,能让你这么记挂……”
酒意裹挟着困意涌上来,鹤栖寒把额头安心压在他的肩上:“你很有主见,我昨天……急躁了,才会直接让你去妖族。我该与你商量的。”
他不是个独断的暴君。之前是情势所逼,他不能让自己死后,在徒弟心里还是一个不讲道理的糟老头子形象啊。
让鹤栖寒急躁的是那件“肾精不足”的事。
沈浊松了口气。
还好昨天没有做出什么过界的事。可日后若再发生这样的事,他总不能坐以待毙。
“去妖界,等你醒了我们就出发。”沈浊问,“只是我还有件事想问。你说若是你失去理智,我不必留情……若是下手重了,留下痕迹,或者更过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鹤栖寒不太明白,但是答应得很果断:“好。反正我废了也是你照顾。”
“喝醉之后你还真是坦诚。”沈浊深深、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吐出了胸腔之中所有郁积的气。
太好了。
鹤栖寒感觉得到他很开心,但是不明白他在开心什么。
直到当晚,他在睡梦中冷得团成了一团,意识模糊地摸到了沈浊的身边,想要俯身亲下,却被人一把按在了软塌上。
耳边,徒弟的呼吸深重。
红玉火炉依旧暖烘烘地亮着光。
两人的身影倒影在山洞壁上,不断交错挣动,最终归于平静。
“我不会要你怎么样,但可能会有些难忍,”沈浊轻轻抽去了鹤栖寒的腰封,冷静地制住鹤栖寒聊胜于无的挣扎,“师尊……我更想你叫出来。”
他握住了鹤栖寒的剑,轻轻将它抽出。
鹤栖寒猛地蜷起身子,握住他的手腕,眼角泛红,空濛的眼神中带着点恨。
是真的怕被他控制住剑啊,以前没被人这么胆大妄为地缚住吧。
“没事的,我不会害你。”沈浊安慰着他,动作却更无情,“给我点回应吧……我不会让你变成一具尸体的。你可能觉得自己已经活够了,但是我和你的事情,才开了个头,好滋味你都还没尝过。现在就整日整日说着要丢下我……”
沈浊轻笑了一声,抵住鹤栖寒的额头,狠狠咬住他的唇:“哭给我看,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