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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么……你等一等。”沈浊垂着眸子松开手。
沈浊拔剑时,鹤栖寒其实已经感觉到难受了,剑拔出来的那一瞬,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挣扎的冲动。但他没有反抗。面前温热的身体让他安心。
他很少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身上获得安心感。
沈浊将他平放在床上,去橱柜里取东西时,鹤栖寒轻轻卷起了身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要伤我吗?”
沈浊拿出几样温和的草木膏,准备将手浸润了再去帮鹤栖寒,免得他太痛苦,闻言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问?”
鹤栖寒神色空蒙,有些犹疑地轻轻摇头。
“有人这样伤害过你?先抱住你,然后给你一刀?”
“你为什么这么伤心?”鹤栖寒点头,茫然的神色仿佛在问,这样不是很正常么?
“他们是坏人。”沈浊按住他的肩膀,“别乱动,不然我……”
他说不下去,他的手有点抖。
鹤栖寒的衣裳半遮半掩,是他解开的。沈浊梦过这场景很多次,却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理智在崩断的边缘。
偏偏鹤栖寒轻轻咳着,手臂穿过来,与他十指交握:“不哭。”
“你才该哭。”沈浊颇为幼稚地和一个神志不清的人拌嘴,“我是在想要怎么才能救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你会逼疯我的。”
鹤栖寒在失去神智时很快就落下眼泪,手臂挡着脸不给沈浊看,却被人强硬地掰开。
眼角沾着泪光,唇微微张着。就算哭了,瞳孔涣散,也还是注视着沈浊:“你比他们……更会伤害我。”
沈浊手下一紧。
鹤栖寒疼得缩紧了身子,呜咽一声,很快将声音收了回去。
输人不输阵。
沈浊笑了:“现在知道怕了。”
鹤栖寒生气了,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却再也不理沈浊。
难受得哭也要自己偷偷哭,不要让沈浊看见。
沈浊一直看着他,专注得有如在做学术研究,怎么会不知道他什么状况。
他颇有些为难,指尖轻轻搓着,手上的脂膏沾了一手黏腻,又被他涂抹掉:“师尊连我身子有恙都能看出来,对自己应该更敏锐,不然我们今日到此为止——”
接下来的话没能说出口。
因为鹤栖寒已经握住了沈浊的剑,就算浑身虚软,态势也十分坚决:“我不准。”
“好。”沈浊答应得极快。
快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一觉醒来后,鹤栖寒总觉得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像是在梦里泡了个有奇效药浴,将全身的痛苦清了好些,却泡的太久了,导致醒来还有点晕。
他那个病,只有沈浊才能救……鹤栖寒犹豫了一下,少见地主动勾连了霜雪龙吟。
往日像一头狂兽的霜雪龙吟,今日欢天喜地,就差蹦起来唱一首《好日子》了。
鹤栖寒:“……”
这是尝到了多大的甜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沈浊生吞了。
他轻轻皱着眉头,沈浊以为他头疼,凑过来帮他按住额角,顺便主动认错:“你昨晚梦游来找我,我帮你治了一下身子。”
鹤栖寒有些游移不定地看着他,最终深深叹了口气:“你把我打晕便是,莫要做无用功了。”
话音刚落,却被人从身后抱住:“可我想救你。”
“你能保证自己救完我以后还能活着,再谈这事。”鹤栖寒身上发软,想倚靠在沈浊身上,又强撑着师尊的气势,不肯撤下这口气。
太犟了。沈浊想。
可就算这么犟,昨天不还是哭湿了他一身衣裳么。
沈浊看着鹤栖寒摇摇欲坠又自顾自调整的模样,刚升起的怒火便消了,无奈地把人搂在怀里,装作是自己想要抱抱他,连低沉的声音都带上了点委屈:“你刚见我,就天天训我。我以后都会记得你是个凶师尊的。”
鹤栖寒把头靠在他肩上,果断道:“休想。”
沈浊心想,凶的应该记不住,怎么顺毛撸应当会记得清清楚楚。
太喜欢师尊了。
鹤栖寒还不知道徒弟已经开始宠着他,一心只想着带沈浊去妖界。
顺便再见见徒弟的道侣。
沈浊:“……”哪来的道侣给他见啊。
沈浊明确表达了自己没有道侣的事实。
鹤栖寒微微有些惊讶,知道徒弟这是不想让他们接触的意思,便也不再管:“你有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多问。”
沈浊:“……总感觉你听懂了,但是没有完全懂。”
鹤栖寒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此时两人已经溜进了魔宫,到了传送法阵的门前。
沈浊牵着鹤栖寒的手:“你是真的能支撑住去妖族的阵法?”
“你问过好几次了。我无事。”
沈浊轻笑一声:“要是你出事了,我就咬哭你。”
鹤栖寒不以为意:“胆子挺大。”
总觉得徒弟这句话还有什么别的意思,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还是跟不上小孩子的步伐了。
话虽如此,沈浊还是将鹤栖寒护在了身后,自己去启动传送阵。
阵光大作,沈浊的身影从鹤栖寒面前消失。
身后,魔尊的魔气浓重地袭来,鹤栖寒轻轻叹了口气。
长身而立的仙人没有一丝慌乱,随手摘了一枝树枝,转过身去与迟阑对峙:“听说你这些日子身陷秘境,无法回魔宫。”
“若不这么说,你怎么会来呢?”迟阑笑着,靠近了鹤栖寒。
魔气铺天盖地,鹤栖寒被呛得轻声咳嗽,指尖按在心口上稍稍缓解疼痛,抬眸时,迟阑已经停在了他身前五步。
也只能停在他身前五步。
再往前来一步,凛冽的剑光就会将他一刀刀片成碎片。
鹤栖寒上下扫了一眼完好无缺的魔尊:“早知道上一次让沈浊用斩魔刀,杀了你算了。”
迟阑闻言放声大笑:“可惜你没有。况且斩魔刀早就毁了,是你自己把我惯成了一个不死不灭的怪物。”
“关我何事。”鹤栖寒轻呵一声。都是纸上苍生的任务罢了。
“我在感谢你,护法。你帮过我那么多,我总不可能恩将仇报。”迟阑轻轻抬手,剑光立即划破了他的掌心。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用手握住了那道剑光,“你太心软了,能摆脱我唯一的方式只有逃。”
“你很擅长逃。攻破皇族那时你便逃了。”迟阑遍体鳞伤,浑身是血,血中却散发着野兽的疯狂气息。
“是你背信弃义,我不齿与你为伍。”鹤栖寒淡然地挡在传送阵面前,为沈浊争取时间。
传送阵没有启动,沈浊不知道在里面出了什么问题。鹤栖寒与沈浊来之前便知道迟阑会对他们发难,于是与其躲躲藏藏,不如直接与迟阑撕破脸。
“是么?”迟阑的笑容看起来有些阴阳怪气,“不是因为我那时向你求亲,你怕了么?”
鹤栖寒:“……我自然不想与一个疯子结成道侣。”
“因为你内心认为自己是个仙修,不该被魔修玷污。”迟阑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又在剑光之下汩汩流出血液,“可越是这样……我越想玷污你。”
“为此我可以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他走到了鹤栖寒身前一步,眸光深切贪婪,“比如……在你养的冒进、贪婪的小东西,想要在你面前展示他的厉害,不知死活地闯进魔兽的领地时……”
“他不知道,他是把你拱手送给了我。”
他抬手,想要触摸鹤栖寒的面颊。
鹤栖寒神情淡漠地抬手,手中的树枝宛如利刃,直直切断了迟阑的手。
那只手落到地上,滚了几圈,而后化成魔气,重新接回迟阑的手腕上。魔气抖动着,重新构建出新的躯体。
鹤栖寒身上沾了他的血,微微皱眉,手中的树枝宛如利刃,穿透了迟阑的心脏。
魔尊倒在了地上,但他不觉得耻辱。
因为对面的人是鹤栖寒,不是敌人,是他最想得到的人。
他不介意用最肮脏的手段去得到鹤栖寒,只要最后是他赢,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鹤栖寒觉得无趣:“过了这么多年,你在我面前依旧没有反手之力。”
“因为我不想伤你。”迟阑的声音因压抑痛苦而显得狰狞,“况且,也用不着伤你。里面是堪比大乘期的心魔幻境,你徒弟心智不坚,焦躁冒进,被困个几百年不成问题。可你等得到他几百年么,护法?几百年啊,那时候你都该给我生了几个好小子——”
树枝穿过他的脖颈,绞断了魔尊的声带。
“以你的脑子,只能想出沈浊时急躁冒进么?”鹤栖寒想起沈浊带他来魔宫时,一路妥帖的安排,心情好了些,“小孩子见世面,本来就该到处去闯。他是年轻,为人处事没有你那么多经验,就算失败也还能继续成长……可你,你没觉得在攻破皇族那时,你就已经入了土么,尊上?”
迟阑的呼吸凝滞了一瞬。
若是说沈浊会冲动加入魔宫,会带鹤栖寒来到传送阵,亦或是鹤栖寒会对他不假辞色,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鹤栖寒的这番话,却让迟阑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他发出嘶嘶的声音,想要辩解,却开不了口。
鹤栖寒越看他越觉得无趣,便将人放在一边,想要进传送阵看看沈浊的情况。
堪比大乘期的心魔……他不确定沈浊会不会吃亏。
可没等他回头,他已经被人从身后拥住。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危险:“你身上有他的味道,师尊。”
鹤栖寒不明所以,但是徒弟能这么快出来,他也松了口气:“你出来了……他的血溅到我了,会有味道很正常。”
沈浊轻笑一声,将鹤栖寒拦在身后:“血会有味道很正常,但是师尊想没想过,这血本不配沾在你身上呢……你对魔尊还是太心软了,这样你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鹤栖寒不懂,鹤栖寒茫然。
鹤栖寒看着地上不断蠕动,根本没有人样的魔尊:“……”这还算心软么。
他是不是把徒弟养得凶残过头了?鹤栖寒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沈浊:准备以恶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