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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遮年头痛欲裂地从淡青色的床帘中醒来。
他揉着额头，不知是否昨夜酒喝得太猛，身上鞭子留下的伤痕居然没有太多痛感。
向北扶起世子，“主子……”
“怎么是你，云儿呢？”萧遮年皱着眉头，“你一个大男子出现在闺阁女子房间，十分不妥，赶紧出去。”
向北沉着脸，弱弱放下手臂。
本就头重的萧遮年立刻倒在了床枕上，他鼻尖仍能闻到床边左云留下的余香。
他的脸色难看，“你在干嘛。”
“小的感受到世子爷不喜欢小的触碰，于是就放手了。”
他守在主子身边一夜，结果遭受嫌弃，还严于律人宽于律己，世子进云小姐的闺房就没问题，退一万步来说，世子和他又有什么区别，世子就没有错吗？
萧遮年没说话，只是脚踹了他一下。
静静闭上眼睛好一会，感受左云昨晚照顾他时留下的余温，半晌后，他猛地睁眼：
“她去哪了。”
“世子……听奴一句劝，得不到的人我们就不要强求了。”向北叹了一口气，不敢直接说出真相，怕受了一身伤的世子受不住。
“她，去，哪，了。”萧遮年咬牙切齿，语气冰冷到如同掉进了千年冰窖。
“云小姐……她，她一大早去了老夫人那请命离开了王府，至于她们去了哪里，奴也不知……”向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世子！”
“你为何，不跟在她身后！”萧遮年拎起手边的枕头，只是想到这个枕头是左云的，又不舍得，最后一个拳头重重地砸在玉香软床上。
“本世子给你的任务，一直都是跟紧左云，你可知外面的人对她虎视眈眈？丁河死了之后，她惹上了晦气，至今还未解决！”
萧遮年心中的一团火，也不知为何而来，他气自己的无能，没能查清背后操纵京城局势的黑手，也没能挽留住左云，他用了所有方法，最后还是失败了。
这股火气与眼前的下人无多大关系。
他缓缓闭着眼，“罢了，不怪你，本世子太过着急了。”
萧遮年想起昨夜祠堂中，他母妃边打他边说他对左云的伤害。
姜还是老的辣，经过他昨天当着所有人对左云一顿宠爱下来，今日左云搬离王府，定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而这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在身后罩着她了。
萧遮年一阵揪心的疼，猛地站起身来，一个气血没有回转过来，他的头脑晕乎乎的，身子也跟着倾斜，如同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一般。
“世子！”向北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双膝贴在冰冷冷的地板上，可他不愿意看到世子一次又一次地受伤。
他眼中的世子，心中有抱负，装的是整个大周朝的安危，时刻记挂着边关的战士，只有向前进攻的勇敢，永远不愿向敌人屈服的坚毅。
只是，见证着世子一次一次地在情之一字上跌跌撞撞，向北真担心再也无法见到从前那个所向披靡的小将军。
“若你想去找云姑娘，就从小的身上踩过去！”
“向北，如今你也不听我的话了？”那双丹凤眼满是悲伤，下一瞬间，他毫不犹豫地踩到向北身上：“那你忍着点。”
向北感受到深深的重压，等好不容易缓过来，扭头一看，哪还见得到世子爷的踪影！
“世子！”向北也不顾王府规矩，大喊道。
等向北追到院子门口，却发现主子站在门口没有再挪动脚步。
“向南，你怎么从房间里出来了？”向北惊讶道。
“世子，奴已经听其他婆子提起，云姑娘离开了王府。”向南拄着两根粗木棍做成的拐杖，一拐一拐地靠近世子，“主子，云姑娘极好，但天底下有其他同样好的姑娘！丁河惨死，烟儿小姐也死了，就连小的去一趟烟地，也被打成了重伤才苟且活过来。”
“你想说什么，别同我弯弯绕绕。”萧遮年眼神冷漠，盯着那双拐杖。
他特意向圣上申请去皇家林院砍树，亲自找了一根上乘的树根，叫皇家工匠削了那双拐杖。
但这些他没有同其他人说，皇家林院乃皇族才能踏足之地，他同圣上的血缘关系说亲不亲说浅不浅，若是换成前朝的皇帝，一个隔着两代的侄子敢做出如此请求，非来个以下犯上，窥探皇家宝座的罪名不可。
“世子，谁靠近云姑娘，就会厄运缠身！”向南恳切道，“您想想，您从小到大，除了在西域吃过苦，回来之后再没受过伤，锦衣卫多年保卫京城，来了多少赫赫有名的刺客，都没能伤您分毫！”
“但云小姐来了之后，屡次为了救她屡次受伤，她身边的人伤的伤死的死！奴真的担心，您一直待在她身边，万一有一天……”
“住口！”萧遮年眼睛猩红，呵斥道，“你什么身份？竟敢议论世家小姐！”
“是，奴的地位不及左云小姐珍贵，可是奴眼中看到的，担忧的，永远只有世子您的安危！”
“明明左云才是受害者，若不是黄氏杨氏接二连三地想要害她，她怎会陷入危险？若不是西域派来的奸细浑水摸鱼，又怎会让丁河死？至于烟儿，就更莫名其妙了，你可知，元洲前两日仍想娶左云入门？若真是她害得烟儿去世，元洲恨不得掐死她的脖子！”
萧遮年一句句训斥着他，那双手藏在暗袖之中，让人瞧不清看不见。
“向南，你一直比所有向字营的人要聪慧，但这聪慧，不能乱用，真正的受害者，加害者是谁，我们的眼睛耳朵嘴巴，要明是非辨真假，慎污蔑！”
萧遮年甩了甩袖子绕过他走了。
他气急了，走的每一步都是这么颤颤巍巍，但他又用尽全力不让人发现他的异样，每一步的跨步都如此之大。
王妃顾氏挡在大门口，她满脸憔悴。
打完自己儿子之后一夜未睡，儿子乃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亲骨肉，打在他身上疼在她心中。
究竟哪一步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