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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云猫着身子，在房子屋檐的另一边，听着屋外的情况。
她蹑手蹑脚地回到苑中，脚步匆忙。
府外的向南神情严肃，笔直地站岗放哨。
“云小姐——”
“向南，你带几人随我来。”左云脚步快疾，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危险紧急之事。
“是。”向南不敢懈怠，只是在走之前偷偷留了个心眼，使了个眼色叫同僚唤世子前来。
等左云再回到时，老爷爷死也不肯松开最前面大汉的粗布衣角。
“我跟你拼了！”一把年纪，经历了沧桑的沉淀，也有自己固执的那一面，大汉们如此欺辱他，他宁可拼了命也想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三个大汉右手手心都有一道狰狞醒目的疤痕，就算烧成灰，老爷爷也会记住他们的。
“够了。”
后门吱呀一声打开，左云站了出来。
她小跑至老爷爷身边，扶起他来。
此刻她距离三个大汉不到一臂，那一幕大汉们掳走她到草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想到差点失身，左云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压抑住身子的颤抖，声音平稳道：“你们恃强凌弱，不怕官府捉拿你们？”
大汉们互相看了一眼，示意了然。
眼前的女子容貌举世无双，可不是到处能见到的。
他们上次如此感到惊艳还是在龙舟赛任务失败那次……
大汉们是主子经过精挑细选层层考核出来的，骨子里多少有点傲气，命令执行失败不说，还叫人整整齐齐地在手心上戳了个洞。
他们复仇怨恨的种子在心中潜藏许久。
这不……机会就逮着了吗？还是对方送到门前来的。
上回救她的男子他们不认识，但从锦衣玉服的穿着能猜到定是京城某位贵胄之子，瞧他对这位姑娘如此上心，若是得知被人掳了去，千两白银也会说给就给吧。
“兄弟们！抓住她！”为首的大哥一声令下，手势一挥，三个大汉粗鲁地拽住左云的胳膊。
一支箭咻的一声划过天空，左云右手臂的大汉肩膀即刻插着一支箭，箭头处的血红通通的，受伤的大汉应弦而倒。
另一个大汉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缩回手，退到后方。
箭矢飞来的方向赫然出现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一袭红色飞鱼服的萧遮年浑身散发出高贵且不可侵犯的气质。
他的目光扫过他们，三个大汉不由得噤若寒蝉，多看一眼那双丹凤眸子，他们心中的害怕就多了一分。
“走！”
此处不通大道，因而较为隐蔽，但隐蔽的坏处是，只有一处窄小的小道可以逃离。
大汉们走到小道末端，却发现早已有十几个飞鱼服的人整齐划一地站在那。
锦衣卫一个个训练有素，纵使与体型壮大的汉子一对一，身手武功也是不在话下的。
很快小道那头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左云搀扶着老爷爷，用手帕擦去老爷爷脸上的伤。
“小姐——这可使不得！”老爷爷立刻后退，惊慌道：“我乃贱民，怎可劳的小姐金枝玉叶的手碰到我这满是污垢的身体！”
左云递手帕给他：“百姓怎分三六九等？我的祖祖辈辈也都靠些运气才能让我有小姐的称谓。”
老爷爷接过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叠放到粗布衣裳特地缝制的口袋中。
“回头我将手帕洗净再归还给小姐。”
“如此甚好。”左云点点头，看向地上一片狼藉的包子和撒了一地的粥。
老爷爷请求大汉们的沧桑声音震动着左云的心。
“老爷爷，您随我来，我重新弄一份给您带回去。”
左云走在前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萧遮年。
目睹左云做完这一切的萧遮年，内心震撼不已。
他救过无数的人，其中不乏被歹徒绑架的贵胄，也有意外天灾压倒下的贫民。
但在救人的过程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变化，他执行的原则一贯是，贵胄的生命为先。
理由很简单，世家的财产更多，他们大多为官，能为大周朝带来更多贡献。
仿佛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回归到王府世子身份，他向来也不会与平常百姓有过多的交集，即使他们很欢迎他，认出了他，他也只是隔着好大一段距离相望点点头，心中仍是瞧不起他们的。
而左云竟能做到不分贵贱。
他身处在京城捧高踩低的泥潭里多年，自认为出淤泥而不染，内心清正廉明，但还是未能摆脱与生自得的偏见。
他内心产生微妙复杂的情绪，看向左云的眼神也越发欣喜。
她与常人不一样。
府上的仆人送了一套粗布灰色衣裳给老爷爷换掉，老爷爷重新拿了一碗粥和两个馒头。
根据老爷爷描述的孙子情况，左云给老爷爷抓了几服药，用于补充营养，增强吸收。
老爷爷连连鞠躬，揣着吃食和草药，咧着嘴笑，老眼很快就红了。
“尸体暖暖的。”临走前的秦朗看到如此温馨的画面，不由感叹道。
萧遮年从后面踹了他一脚，没有好脸色：
“赶紧走，头也不回地走，身为锦衣卫你今日想逃，我没惩罚你已然慈悲，一整日都没见到你在府外看守。”
“好好好，指挥使大人。”秦朗摸了摸屁股，“惩罚一个月马肆，也不给个解释，哪有这么对待好兄弟的啊。”
“你出的主意根本不管用。”萧遮年咬牙切齿，冷冷地道。
“什么？”秦朗凑上前，道：“她对侧妃之位不感兴趣？”
空气凝固了半天，秦朗摸着下巴，脑袋回忆了与无数风尘女子交谈的细节。
“我知道答案了。”良久，他冒出如此一句话。
“你最好是。”萧遮年手上的弓握得更紧了。
“你惨了，她怕是一点都不喜欢你。”秦朗咂舌摇头，无奈地看向好兄弟帅气英伟的五官，“你多次英雄救美都没能挽回她的心意，兄弟劝你，蒜了吧，林子这么大，莫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向南，你记一下，从明天开始，秦朗不仅要打扫马厩，晚上在锦衣卫值守一个月！”
他想得到的，向来只有越挫越勇，从来没有放弃一说。
更何况，他心尖上的女子，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