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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尊者咂摸了下嘴。
觉得这句话从司郁嘴里说出来有些怪，但又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但凌霄尊者还是不同意：“那也不行，她是不是好人，还得再观察一番，过了你这关，还要过我这关呢，除非你能把我抹杀掉。”
“再者说，即便她真是好人，你就能确定她身边都是好人，或是所处安全环境，如果被哪个歹人捉去，利用搜魂术，套出你的秘密，你又作如何？”
司郁被说的哑然。
他是修仙界难攀的高岭之花。
一剑震四府宵小。
万朝剑宗整体环境氛围，都是秉直单纯，在这样环境下成长的司郁，除了接触了“生意场上的黑暗”之外，基本没碰过旁的修仙界的黑暗面。
凌霄尊者说的顾虑，他倒是从来没想过。
好一会，司郁轻轻颔首。
“那就听尊者的，再观察一段时日，可我不想试探接近听欢道友。”
“她是个好人。”
“以诚待诚，我想交她这个朋友。”
司郁冷漠的面容，却说着真挚的言语。
凌霄尊者操着老父亲的心，担心两人还没摸明白司郁的禁制怎么修补，司郁先被对方骗的剑都没了。
凌霄尊者“咳咳”两声，刚想给司郁上上一课，帮他多长几个心眼。
司郁跟前的断剑又是一闪。
几条信息瞬间飘出。
【听欢向你转账一千下品灵石，请注意查收。】
【听欢向你转账一千中品灵石，请注意查收。】
【听欢向你转账一千上品灵石，请注意查收。】
……
凌霄尊者眼皮一跳，停留在“一千上品灵石”六个字上，沉默良久。
好半晌。
凌霄尊者抖了抖胡须，神色些微别扭：“也许，她真的是一个好人。”
***
北甄很快收到了祖道友的回复，却是问她，为什么要给他转灵石，包括最一开始的一千下品灵石。
第一个“一千下品灵石”是抵扣先前祖道友给她的丹药材料，她知道祖道友应该也挺捉襟见肘的，虽然祖道友拒绝过收她钱，但北甄还是决定悄悄补上。
出门靠朋友，能帮一把，她当然会帮一把。
剩下的“一千下品灵石”，“一千中品灵石”，“一千上品灵石”，则是北甄觉得祖道友的缘石总出问题，与其去修再被诈骗坑钱，不如重新再买一个。
她方才搜了一下缘石的价格，没想到这玩意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最普通的就是“一千下品灵石”，中等的就是“一千中品灵石”，最上等便是“一千上品灵石”。
不同等级的缘石，似乎还附赠着专属的功效，具细北甄没有看，只看了一下价格，便都给祖道友转了过去。
可这些真实原因，为了不伤祖道友的自尊心，自然是不能说的。
北甄眼眸微转，想了想道。
【我不能总外出，有时会需要一些炼丹材料，如若祖道友不嫌麻烦，届时可能还需你帮我采买一番，这灵石先且就在你那放着吧。】
【不过，我也并不是经常需要，祖道友如果有急用，也可先用着。】
北甄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这钱可以借给对方用的意思，当然，她心里是送，不是借，只不过怕祖道友不好意思用，才这么说而已。
对方又沉默了一会，好像在咀嚼品味北甄话里的意思。
【司郁：我知道了。】
【司郁：为何听欢道友不能总外出？门规森严吗？】
【北甄：这事说来话长，你要说门规森严，也没错。】
毕竟是苦爻宗的掌门把她关起来，让她好好修炼的。
【司郁：这样啊，我倒是经常外出，极少在宗门呆着。】
毕竟是个常年在外的赚灵石机器，剑修的成长又是靠比斗起来的，司郁在宗内呆的时日，似乎还真没有在外多。
【北甄：真的啊！那…那你能跟我说说现在的修仙界吗？】
北甄也不是完全没出去过，早先她也有出去历练过。
不过这个早先，真的是要追溯百年以上了。
若不是还有个宁柔时常跟她分享一些外界新鲜玩意，北甄都要感觉自己活成了一个老古董。
【司郁：你想听哪方面？】
【北甄：你觉得有意思的？】
【司郁：……可我有些无趣，我觉得有意思的，你不一定会喜欢。】
【北甄：[摇头.表情包]不会的，祖道友不管讲什么都很有意思。】
北甄用“胖头鸭表情包”用的很是顺手。
司郁只看见断剑上飘出一只圆圆滚滚的憨憨胖头鸭，拼命地甩着它的大头。
司郁微愣，一贯没什么表情的他，眼里倏而划过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
司郁对外一直是高岭之花。
冷漠，是他听起旁人说过最多的词。
枯燥的练剑生涯，注定他的生活不会多有意思，久而久之，他自己也变得无趣起来，就连他师尊都吐槽过他，长得不错，相处起来，可一点意思都没有，幸好修的是无情道，不然真不知道要苦了哪家女修。
而眼下，对方居然会说，他说什么都有意思。
司郁不知道这是不是对方的客套话，但听起来……
司郁手里同他心意相通的无名剑轻轻响动，似有些微欢愉流淌。
【司郁：那我同你说一些历练中有意思的事吧。】
……
一个时辰后。
北甄漂亮的含情目眨巴眨巴，明显带着浓浓的好奇和些微揪心。
【那你们斩掉那条黑蛇后，王地主家的小孩灵魂就得以回去了吗？】
【司郁：自然，妖丹圈灵，妖丹既已碎，灵魂自当回归本体。】
司郁这是讲到了他去人间界历练的事。
北甄松了口气。
【北甄：这就好这就好，那王地主家的小孩没事了就好，之后他们有怎么感谢你们吗？】
【司郁：……倒也没有。】
甚至还压榨了他们，本来五十金的酬劳，在装穷哭惨下，硬生生变成了五银。
那是司郁炼气期的事，也是他第一次下人间界历练，收钱不是为了赚钱，人世间的金银对修士无用，主要是为了了却因果，却没想到人世间的商人心更黑。
【北甄：！！！知恩要图报的呀，你们不会生气吗？】
司郁顿了顿，好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过了一会，司郁冷漠藏呆的眸子，有微微柔和的弧度。
【司郁：不会，小孩苏醒的时候，他眼里有光，好似我们心里也有了光。】
言语出，两人皆有些怔然。
前者兴许是没想到自己能这般轻易地就说出内心深处的想法。
后者，则是被前者再一次勾出了向往。
北甄第一次眼界开，是祖道友说起丹药对旁人的影响，作用之大，也许能改变旁人的一生，那个时候，北甄在想，自己若能改变他人命运，自己仅剩的时光也便有了更多的意义。
而先前，魔尊肆意潇洒的行事作风，也是刺激着北甄，增添了更多的向往。
可碍于客观原因，她不得而出，虽有想法，却束缚住了手脚。
但如今，她听起祖道友讲述历练时帮助他人的经历。
那句“小孩眼里有了光，好似他们心里也有了光”，仿佛让北甄身临其境般地感受到了帮助别人的快乐。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像是踏在了草长莺飞的青草地，柔软的青草轻轻地挠动北甄的脚丫。
舒服到，心痒难耐。
北甄心里关起来的那只鸟，在此刻一下一下地啄着关住它的牢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