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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人左右搀扶着涌入应平。
现有的值班人员无法阻挡饥肠辘辘的流民步伐,沿街的百姓被这场汹涌的人潮吓到,关门闭户不敢出去。
第二天陆久安看着密密麻麻扎堆在县衙外面的人,一瞬间头皮发麻。在四周做登记巡逻的衙役被他紧急抽调回来,先将难民疏散在各个方向,防止聚集在一起产生暴动。
数量这么多的难民,当然找不到现有的空房子安置了,只能组织仅存的人力搭建简易的棚子,先将人转移进去。
应平自古沿袭下来的一共三道粮仓,第一道粮仓常平仓,为了平衡粮价储粮备荒所设,丰年则籴,岁俭则粜,避免出现谷贱伤农,谷贵伤民的情况。
第二道粮仓义仓,专门为了应付灾难凶年所设,一旦出现饥荒,必须开义仓以赈贷怡民。
历朝历代大多都是这两道粮仓足以,到了上一任皇帝时,大周时和岁丰,民富国情,大周考虑到仓廪充盈,就增设了第三道粮仓,车仓。
所谓车仓,是州县之地富庶之时,地亩税十取二充其内,以作军粮。
应平发生洪灾这么久,三道粮仓的粮食不减反增,着实令人奇怪。
前几次以工代赈的救济粮,是开了义仓的两个储备仓,此次陆久安叫人一连开了3个义仓的粮仓。
郭文急得嘴巴上火:“使不得啊陆大人,再动用义仓咱们县里的存粮就要没了。”
韩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郭主簿怕什么?义仓本就是为了应对饥荒所设,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郭文被问得哑口无言,陆久安感到糟心:“都十万火急的事了,郭主簿莫不是拧不清孰轻孰重。你好歹也算一个九品官,百姓的事就是你的大事,万事当以百姓为重,粮食没了还能种,人没了,你还能从阎王爷手里抢出来不成。”
郭文道:“大人,下官如何不知,只是下官听说你,你初到应平时,曾经向上面请过灾粮,不知灾粮如今在何处?”
陆久安一凛,被郭文这么一提醒,他全身过电一般,将久远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扒了出来。
是了,当初就预料到了今日的难民饥荒,曾经写过一封折子递上去,本来想的是,无论下来的灾粮有多少,蚊子再小也是肉。
现在这么久过去了,缘何一点灾粮的信号都没有。
陆久安沉吟片刻:“感谢郭主簿提醒本官,只是灾粮一事恐另有变故,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开仓布粥,将灾民的肚子填饱为先。”
郭文一走,韩致便迫不及待询问:“这么回事?”。
陆久安将情况跟他一说,韩致怒气暴涨:“真是岂有此理,有人救难民于水火之中,有人却为了一己私欲置百姓死活于不顾。”
陆久安深有同感:“就是不知道,此番到底是折子被人扣下来没有上达天听,还是赈灾粮拨下来却让人中饱私囊了。”
韩致一掌拍碎了桌子的一角,犹自不解气:“当今陛下惩污罚贪,嫉恶如仇,如果不是因为追查军粮一事到此,我甚至不知道,国安民安之像的大周境内,居然还有这样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情发生。”
陆久安脑袋里隐隐回荡着一个人的声音,一句沉痛的话:“无论多么光鲜亮丽的地方,仍然会藏污纳垢。”
应该是原主脑海深处的记忆,他按了按闷痛的太阳穴,安慰韩致:“将军戍守边疆,不了解也很正常。想来也是惭愧,作为武将的你率领百将镇守国门,将边境守卫得严丝合缝,作为文官的嘴上言辞凿凿,却把地方治理地千疮百孔。即使这样了,朝廷之上,文官却还要和武将针锋相对,以礼自居将战场杀敌的武将极尽贬低之意。”
韩致道:“我知道久安没有这种意思,你懂我的。”
陆久安点点头:“若有朝一日,我能重返百官之列,我定要带头作表率,打破文武相轻的怪相,与你携手共治,你负责外镇强敌,我负责内安黎民。”
“一定会的,久安非池中之物,我等着那一天。”
韩致顿了顿:“你呈请赈灾粮一事,我会上书一封走军情捷道,你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
陆久安:“那再好不过了,有韩大哥相助,相信此事不久之后定能水落石出。”
义仓很快又打开了3个,源源不断地被送往各个安置点。
陆久安当天穿上便服,和韩致一起走入难民当中,见他们虽然已经喝上了米粥,但是精神状况非常差。
难民千里跋涉,平时卫生条件本来就不好,很容易滋生细菌。大规模的逃难路上,灾民又没有食物,为了活命,一切能维持生机的东西都被纳入了食谱。
病从口入,生病倒是小事,就怕产生瘟疫,这些流民聚集在一起,一旦染上,其传播速度造成的后果将非同小可。
韩致扯了扯陆久安的衣袖,陆久安便顺着他的方向看到帐篷外探头探脑的赵老三。
“定是交待他的事情有着落了。”
果不其然,陆久安一走到他面前,赵老三就汇报:“大人,城里的大夫全部召集齐了,本来很多不愿意来的,按照你的吩咐,先去找的石大夫,有他一马当先作表率,其他人也就同意了。”
陆久安冷哼:“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石大夫一样医者仁心,只要不威胁到自身安全和利益,沽名钓誉的事谁都不想落人于后。”
“那报酬的话......”
陆久安想都不想打断他:“对于郎中大夫,我不想做慷他人之慨的事,问诊费和药钱,一一记在账上,事后必须分毫不差地全部结清。”
随后陆久安和韩致两人又深入几个安置点查看,情况不容乐观,就他们走访的这会儿功夫,就从帐篷里抬出几具刚逝之人还带着余温的躯体。
这些人当中,有的尚有亲人在世,抱着尸体哭得声嘶力竭,有的孤零零被兜头盖在白布中,无人问津。
陆久安看不得这种惨烈的悲剧发生在眼前,感觉胸口闷闷的痛,韩致捂着他的眼睛,将人带到外面。
“不好受的话,就先不要看了。”
陆久安的声音低沉无力:“韩大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是什么时候。”
韩致想了想:“15岁那年吧,第一次上战场,曾经照顾我的副将为了护我,被人砍断手臂,敌人攻过来的时候,他无力应战,被挞蛮从马上掀下去,铁蹄踩断了他的肋骨。那场战役,死了很多大周战士。”
韩致用平铺直述的语调讲着战友壮烈的牺牲,讲着昔日关怀他的前辈惨死眼前,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是不难想象当时的死生之状。
那时候他才15岁啊,还是个孩子。
陆久安忍不住伸手抱住韩致,将下巴埋在他肩窝里。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