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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城墙,韩冷香就推开了裴千里,一边无声流泪,一边走。
裴千里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默默跟着她。
走到分叉口,韩玲珑忽然停下了脚步,睁着泪眼,茫然无措,不知往哪边走。
裴千里有些心痛,默默上前抱住了她,把她拉到了寻物坊,关上了门。
“放开我。”韩冷香挣扎着。
裴千里摸了摸她的脸:“对我你不用隐藏。”
“是吗?凭什么?我是你什么人?”韩冷香冷笑,“裴公子这样若即若离的,很好玩吗?红颜知己还不够多吗?非要拉上我?”
裴千里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不想拖累你。我身边已经死了太多人了。”
韩冷香嘴唇轻颤,泪水成串落下:“你不用哄我。我说过,我虽无处可去,还不至于这么没脸没皮,大不了也去青楼,怎么都能养活自己。”
裴千里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了,有些恼了,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然后低头含住了她的唇,让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裴千里对这个滋味念念不忘,现在再次一亲芳泽,便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怀里的人柔若无骨,嘴唇被他吻得微微红肿,在玉一般白净无暇的脸上越发红艳如夏日红蔷薇。她似闭非闭的媚眼里秋波如丝,挣扎得有些凌乱的发髻也添了几分慵懒的意味。
裴千里鼻子里满是她的体香,嘴里满是她的甜蜜,眼里只有她如墨的乌发和雪白的肌肤,所有血液上涌,什么顾虑都抛到了脑后,抱起韩冷香便上楼,将她放在床上。
韩冷香早忘了哭泣,被他夺走所有空气,几乎要晕厥过去,瘫软在他怀里,任他摆布。
身上一凉才惊觉衣裳已被他褪尽,她惊恐地用手撑住裴千里的胸膛。
裴千里吻着她的手掌,如点燃了她身上的火苗。韩冷香没有了抵抗的力气,便闭上眼睛随他带她去生去死了。
韩冷香没有解释她的过往。不过裴千里大概也猜到了:入北国宫闱和被南国接回去的‘韩玲珑’其实是入画。韩冷香他们在来南国的路上得知皇叔造反,侍卫和侍女们商议后为了保住韩玲珑的性命,给韩玲珑喂了失忆的毒药,将她放在城门外,谎称车子坠崖。当时死去的那些人,大概是对这个计划有异议,被赵统领杀了扔下山崖侍卫和侍女。
韩玲珑失去了记忆在城里游荡,倒在寻物坊门口,从此成了韩冷香。
这里没有人见过韩玲珑,自然也不知道进宫的那个是假的。
绳镖案时,侍卫们苦心隐藏的秘密原来是这个。
不过,瞒得过这里的人却瞒不过南国,所以侍卫和侍女们不会活着回到南国让人有机会发现这一切。
果然,不久就有消息传来,说韩玲珑的车坠下山崖,同行一共六人全部死了。虽然未曾找到尸体,不过从那么高摔下去,人不可能还活着。
南国原本把韩玲珑弄回去也是要杀,既然有人看着她死了,也就作罢了。于是两国都懒得费劲去寻找尸体了。
得知这个消息,韩冷香把自己关在房里。
这样一来,韩冷香才真正自由了。侍卫和侍女们最终想要的结果就是这样吧?
只是十几条命才换回韩冷香的自由,怎么也让人高兴不起来。
明知道他们是去赴死,她却不能站出来说出真相。因为那样做的话,也只是多一个她丧命。韩冷香无比痛苦。
裴千里在门外站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说:“你别憋在心里,还有我呢。”
韩冷香打开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嘴唇已经被咬出血。
裴千里将她拉到怀里,轻抚着她的乌发:“哭出来会好受些。”
韩冷香肩膀抽动,身子抖得像暴风雨中孤零零挂在枝头的紫薇花。
裴千里收起手臂:“从此,你就安心做韩冷香。莫要辜负了他们的一片苦心。”
烟柳一死,裴千里的太监服就算是假冒变正宗,再不会有人管了。他决定白天去宫里转转。毕竟活人比死物能告诉他更多事情。况且他带着人皮面具,就算别人看见他也无所谓。大不了他还可以跑,反正没人抓得住他。
听说皇上举行初秋夜宴,准三品以上大臣携家眷前往。到时候宫里各种陌生面孔多,正是他混进入四处转悠的好时机。
夜宴这天,宫门外果然热闹非常。
装扮成太监的裴千里在宫墙僻静处,把滚蛋从袖子逃出来放飞入墙,再低头混入站在宫门边负责迎接的太监里。
崔景初一家四辆马车从远处浩浩荡荡而来。这四辆马车都是用黑檀木打造,流云纱做帘子,镶着赤金的边,拴着肥大的马。
裴千里在京城有无数店铺,自然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那车顶上垂着的流苏,看着不起眼,其实晃动时流光溢彩,各个方向看到的颜色不同,而且在月光,阳光和灯光下都能显出不同的颜色。它是用西域进贡的上好天蚕丝一点一点捻成细线在捋成,需要一个熟练女工做一个月才能弄好一个,价格自然是不菲。
崔家如今是越来越张扬,根本就没有要收敛的意思。他们的车队一出现,立刻就让宫门边所有人都停足注目。
裴千里见众人都在看着那边,低头想要混进去,却被领头的太监拦住了。
“别走,人手不够,把崔大将军一家迎进去再说。”
裴千里只能停了下来,跟其他太监一起低头等着。
崔家的人一个接一个下来了。绿袖如今肚子已经有些微微凸起,身子也比过去丰腴了一些,越发显得贵气逼人。她头上碧玉簪,脖子上的翡翠扣,无一不是稀世珍宝。而过去,她最多簪一个白玉簪。
红玉一向比较高傲,所以喜欢说话的烟柳跟温和的绿袖感情最好。可烟柳死后,绿袖却不曾露面吊唁。今日从烟柳脸上也看不出她有过悲切之时。
人果然只要活着就会变。只有烟柳永远不会变了。
裴千里攥紧了拳头。
崔景初明显认出了裴千里,径直朝他走过来。
走在前面的崔常安却忽然在裴千里面前停住了脚。
裴千里和崔景初都一下紧张起来。
崔景初远远停下脚步,转头四顾,其实耳朵却在听着这边动静。
崔常安微笑点头:“你这小太监身板和气质倒挺出众。叫什么名字。”
裴千里瞥了一眼自己的腰牌,郁闷地回答:“小的叫发财。”这个名字实在是跟他太不配。不够太监的名字都是入宫后由管事的或者主子起的,所以从来由不得自己喜好。就算是叫狗剩,他也得忍受。
那管事的公公立刻吩咐裴千里:“还不快扶崔大将军进去。”
裴千里只能伸出手。崔常安把手搭在他手腕上。裴千里寒毛一竖,忙屏息静气,生怕崔常安从脉象上看出他的内力来。
各种官员过来跟崔常安打招呼,崔常安就松开了裴千里拱手打招呼去了
裴千里忙垂手低头退到了一边。
绿袖目不斜视跟着崔景裕路过,带起的香风直入裴千里鼻子里。
崔景初停在裴千里面前,自言自语一般说:“悠着点。”
他又不是来逛青楼……裴千里翻了个白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嗯。”
崔景初这才跟着崔常安进去了。
所有官员终于都到齐了,太监们忙碌起来,裴千里也被使唤着去端菜。
他送了两趟,正要找个空溜走,有个太监忽然上来对他说:“皇上让带人去御书房,你把人带到御书房外面你就回来接着端菜。”
裴千里叫苦不迭,他对这宫里还没有崔景初熟悉,等下带错了,岂不是要漏馅儿?
那老太监见裴千里不动,一瞪眼:“干嘛?想偷懒啊。”
裴千里只能低头应了:“是,立刻就去。”
他觉得有些奇怪,皇上要见人干嘛不叫身边的太监来传唤,要叫他这个生面孔。
“你过去找个由头悄悄把崔少将军请下来,不要惊动别人。”老太监低声吩咐后就走了。
裴千里醒悟过来:三品以上大臣自然对皇上身边的人都十分熟悉。而皇上却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私下见崔景初,所以才特地让老太监找个生面孔上宴席去叫崔景初。
他故意在崔景初身后来来去去。崔景初起初当没看见,可是次数多了,他也不耐烦了,朝裴千里招手,然后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的声音说:“你要干嘛?”
裴千里低头垂手:“说你要尿尿,快!”
崔景初斜乜了他一眼,才说:“本少将军要更衣。”
裴千里立刻捏着嗓子大声回答:“将军这边请。”
两人走到角落里,崔景初皱眉:“到底有什么事?”
裴千里叹了一口气:“皇上要见你,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倒霉。这么多人,偏偏我被捉住叫带你去御书房。”
说是裴千里领路,其实是崔景初在前面带路。
这些官员其实都知道宫里的分布,每次见皇上见他们却都命人带过去,一来防止他们磨蹭,二来也是防备他们没人监视去不该去的地方,三来也是为了表示尊重。
崔景初到了御书房外停了脚步,裴千里识趣地上前一伸手弯腰:“少将军请。”
里面传来通报的声音,裴千里要趁机溜走,却被人叫住:“等着,还要带将军回宴席。”
哎,真是没完没了。裴千里只能在门外立着。
崔景初磕头行礼后,皇上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聊了起来。
崔景初原本就是个不喜欢说话的,现在怕说多错多更是惜字如金。
裴千里发现皇上问来问去都是家常和琐事好像没有什么重要问题要问崔景初。为什么要特特地地的把人叫来单独接见?这种态度太奇怪了。哪里奇怪裴千里又说不上来。
要是本朝有公主,皇上这样子多半是为了公主选驸马。可是本朝没有公主,那皇上又是为了什么呢?
崔景初大概也很纳闷,所以越发谨慎,能少用一个字回答,就少用一个字。
皇上聊了几句便说:“你回去吧,朕等下也过去了。”
裴千里跟着崔景初走到花园里没人的地方立刻说:“你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
他也不管崔景初这么回答,就转身消失在了黑暗里。
崔景初哭笑不得,略站了站便也走了。
裴千里凭着记忆,往李妃生前住的院子走。如今这里住着崔景裳,幸好那日搬东西来过,他能找到。不过就因为现在住着崔景裳,他要进去勘查还很不方便。裴千里围着院子绕圈琢磨该怎么下手。
这院子挺大,却明显没有崔常乐住的地方那么精巧华贵。
李妃的父亲李逍遥在先皇还在时便已经是丞相。也是因为李逍遥的鼎力支持,皇上才能登顶并稳定政权。李妃生下独孤珏后,独孤信虽然没有把她扶正,却已经是众人眼里名正言顺的太子妃。皇上入主东宫后,李家越发如烈火烹油一般炙手可热。
只是富贵从来如浮云,李妃一死,李家一夜之间便消沉了,转瞬间京城中的权贵便换了人。